“你自己小心,若事不可为,便不要勉强。”莫清秀叮嘱几句,眼看着宋小福转身,她忽然心尖一抖,叫道:“你……孩子你停下。”
“阿姨还有什么交待?”
“你先别走,让阿姨想想。”莫清秀暗暗咬牙,道:“你内功虽强,但这远远不行。我先传你几招剑法,危急时好保命。”
宋小福道:“这个时候?”都火烧眉毛了,还学剑法?
莫清秀被他表情逗笑了,道:“你不信?当年师父师娘横扫天下,他们的剑法岂是寻常?若能学得一招半式,便足够你成为剑术高手,名扬天下。阿姨有感自身,本不想传剑与你,不愿你涉足江湖。江湖这浑水趟了就永远洗不净。”宋小福道:“阿姨还认为我能置身于外吗?我不甘心,这样我会愧对为我而死的母亲,愧对我的朋友,我的良心永难安宁。”
莫清秀叹道:“原来你还想了这么多。”忽然变得消沉失神。
宋小福道:“阿姨,你没事吧?”莫清秀道:“没事。阿姨现在就先传一招给你。当年师父师娘仗行天下的剑法叫做明月清风剑。此剑法包罗万千,每招每式都是从各大剑派之中极厉害的招式演变而来,使来犹如明月清风,绵绵不绝,无孔不入。明月清风的叫法便是因此而来。你不懂剑理,我倒不知该从何下手教你。”按理她该从第一招教他。但第一招是起手式,威力不强。就算宋小福学会了也应付不了一流高手。若跟着学第二三招,她又怕时间来不及,明月清风剑奥妙繁杂,学起来岂是容易?
想了想,莫清秀又道:“容易的没用,我看还是传你比较厉害的一招,临阵磨枪,就看你能领悟多少了。就传你‘三人同行’。”
宋小福问道:“‘三人同行’?”
莫清秀道:“你别看它名字普通,其实是很厉害的。你不要再打岔,我细细给你讲解。此招是从华山‘母子相抱’基础上演变而来的。‘母子相抱’一招两式,前为守,但又暗藏突发杀机,可顺势转变攻对手七个不同部位,让人防不胜防。华山派历代剑法名家能够名垂江湖,它功不可没。”当下捡段枯枝,演使一剑,道:“看明白吗?”
宋小福依稀记得陈晚霞就是用这一剑伤了林飞扬,道:“我看得……有些迷糊….”莫清秀道:“你再看一招。”又使了一剑。此招和刚才那剑似乎完全相同,但却给人一种绵绵不绝,自然圆滑的感觉。宋小福道:“它好像跟刚才又不一样。”莫清秀满脸惊喜道:“你竟看得出来?你的领悟力真是大出阿姨的料想。你是什么看出来的?”
“阿姨使得就不一样。”
莫清秀道:“看我问的糊涂。你看出了什么不同之处?”宋小福道:“感觉是不同,就是说不上来。”
莫清秀道:“‘三人同行’与‘母子相抱’两招不同之处,正是明月清风剑不同寻常的地方。‘母子相抱’千垂百炼,当为剑法中极品。但这里它有个极为不明显的破绽,你看它由守入攻,转变过大,没有一定功底的人是无法顺畅把它使出来。所以真正的武学高手往往能抓住它这一转变瞬间,抢占先机,使对方缚手缚脚。‘三人同行’不同之处,正是在承接了‘母子相抱’的精妙,也弥补了这招的破绽。刚才你看过,它顺承剑势守攻变化,不着痕迹,自然的如流水行云,任谁都无迹可寻。单以剑式而言,若能熟练掌握,此招天下无人能解。”
宋小福似懂非懂,听得满头水雾。莫清秀几句话虽是通俗易懂,但真要理解透析,就非一时之功。莫清秀知道越讲下去道理越深,他就越难理解,便道:“这些话你要经过不断的锻练,不断实践,才能渐渐领悟。现在你先把招式记熟。学‘三人同行’必得先学会‘母子相抱’,你注意看。”先后演练了“母子相抱”和“三人同行”。
宋小福接过树枝试使一遍,莫清秀在旁不住点头,指点其中关键。宋小福连演几遍,招式举手投足间竟然有模有样。莫清秀大为满意,道:“不错,不错,当初我学这一招可用了好像有一个月时间,你比我强多了。刚才我第一次使‘母子相抱’和‘三人同行’你就能看出两者之间有差别,现在你能体会它们的差别吗?”宋小福道:“‘母子相抱’前后好像有点…转变的大太了,很难顺手,使到中间时总想停顿一下。相反,‘三人同行’就顺多了,无须想太多,自然而然就能变化。”
莫清秀道:“明月清风,它要的就是如月光泄地,似清风轻拂,既无所不在无处不去,又是无欲无求,一剑使出,快如电光火石,一气呵成,试问谁挡其锋?”宋小福初涉剑道,莫清秀一番话说的他是明白的越多,不明白的地方也好像越来越多,如迷如痴。
莫清秀道:“你虽还没完全掌握这一招的要领,但现在天快要亮了,己经没时间了,只好先这样。记住了,明天救不出无相那些人,就要再等三天,中间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机会会更少,所以能不能救人就看明天了。”宋小福道:“阿姨放心。”莫清秀道:“你自己要千万小心。我想办法去弄船。”
宋小福溜回牢房,发生了件并不算意外的意外事件。牢门口竟有两名劲装大汉把守。
一直以来这里的守卫形同虚设,不然宋小福也不能多次进出。他记得溜出去的时候,两名牢卫正在牢门对面大石块边上躲风。现在不但人换了,这两人也认真了许多。
“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原来是牢卫换班,这两人是刚入海王帮帮众,做事自然比那些人积极,还巡了牢房。还好宋小福无名小卒,牢里关押的人又多,没被发现少了一人。
宋小福不知祥情,但见那两大汉胸挺腰直,精神抖擞,把着牢门,不知要到几时才会偷懒。宋小福进不了牢,就救不醒钟王等人,救不醒钟王等人,自然谈不上到另一牢房救人。眼下时间紧迫,再拖下去,就算救醒钟王,他们武功恢复不了,到时敌人进来再放迷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再次被迷倒,那时万事俱休!宋小福藏身树后,心比热窝上的蚂蚁还急,他抬头望望天,寻了枝树枝,准备豁命一拼。
他虽是心急,却不鲁莽行事。他把所学剑招在心中暗暗演练几遍,直到感觉出手无阻,当下脚下弄出轻微异响,想吸引一人过来,分而击之。
他的这个策略在这以弱博强,以少对多的情况下,应该是十分明智恰当的。这也是他踏入江湖的真正意义的第一战,虽然他选择了偷袭手段。
果然,两名牢卫被异响吸引,推推桑桑中有一人晃着手中钢刀走来。那人人高马大,却是个胆小的人,在自己地盘上仍小心翼翼,在他想来树后动静必是某种小野兽闹,若知道树后藏在个人,再借他个胆,也不敢一人过来查看的。
宋小福同样紧张,握着树枝的手随着那人临近而抖动,他低吼一声,挥动树枝击出。
毛手毛脚!
这是莫清秀看到宋小福第一次使出这招“三人同行”时心里所能想到的四个字,然后她再想:我还以为你能把师娘气活过来。
宋小福脑中一片空白,他都不敢去想后果如何,只是依照所学把它使出来,他甚至连莫清秀反复交代的要点都没能完全记起和掌握到位……毛手毛脚的评语还是好的,恰当的说是一塌糊涂!
这就是宋小福临阵磨枪后的江湖首秀。
也不知是被宋小福的忽然出现吓呆了,还是宋小福使的太精妙,那个壮汉只感眼前一花,树枝便结实地击中前胸,他吓的魂飞魄散,本能地挥刀乱砍,再然后转身就跑,直到此时他感觉胸口并不是那么要命的疼,没来的及细看,腰间一麻,栽倒地上,人事不省。
宋小福一击而中,还没来的及惊喜,便见那人钢刀劈头盖脸砍来,刀光耀眼,他正想着收手再出招,哪知手一麻,树枝己飞到九霄云外,钢刀转眼便要砍到他身上了。
眼见宋小福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条锦带飞来卷飞钢刀,一人疾飞而过,点中那人腰间迷穴。另一牢卫正要示警,那人锦带似蛇飞窜,己然卷住他的咽喉,把他窒息而昏倒。
这一切快如电光火石,宋小福才回神过来,刚好看到莫清秀收回锦带,他羞红了脸,道:“莫阿姨。”
原来是莫清秀不放心他,尾追保护,不然宋小福就稀里糊涂的把命给丢了。
莫清秀道:“不对啊,你明明刺中他了啊。”
宋小福满脸不自在,挠挠头,自信心受损,意气消沉。
“不对,不对,”莫清秀越想越不对,道:“你这招使的还行啊,再加上内功有成,一般人都不是你对手,更何况这两人武功很差。”
宋小福看她说的认真,不像是在安慰自已,道:“莫阿姨,您总是说我那个,那个内功还行,可我自己好像没多大感觉。”
“哎呀!”莫清秀一拍秀额,这下轮到她脸红,吞吐道:“我,阿姨忘了教你如何配合运气了。”
宋小福听的不明白,莫清秀接着道:“就是……哦,就像你小时候打架,打到人了,拳头没力,人家就不疼是不是?嗯,你,你小时候打架吗?”
宋小福被他的这个比喻弄的哭笑不得,心想:“哪个小孩不打架?你这长辈问的也太那个,没水准了。”仔细回想,当时他准实只想把那招“三人同行”使好,忘了用劲,击中对手如同挠痒痒。莫清秀的比方虽然胡闹,道理却是浅白易懂,宋小福道:“我明白了。”捡起树枝,默运内劲,再使“三人同行”,果然气势不同,有模有样。
莫清秀看的满心欢喜,不住点头,道:“这才有点样子,刚才若使的这样,阿姨就不用出手。”
当下两人无话,莫清秀看着宋小福进牢后,也急匆匆离去,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夺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