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闻言心中一喜,终于不用这么尴尬了,自己主动送温暖,要是没人领情,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眼前答话这个小宦官无论居心如何,聪明也好,实在也罢都是自己有缘人。后世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叫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并且能把握住机会的幸运的人吗!
朱厚照并没有马时说话,面无表情无喜无怒,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幸运的小宦官。
小宦官由于年岁不大,身材并没有完全长开,略显有些矮小消瘦,身着一袭月白色棉袍,跪在众人中间,位置有些靠后。由服饰可以看出应该没有品级是个随唤差役。只是他答过话后就低下头,看不清长得如何?
朱厚照这时不说话,别的人更不敢答腔,屋内比刚才还要静,静得都能听到临近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谷大用、罗祥二人始终站在朱厚照身后琢磨,这事那出差了?
那个小宦官始终低着头还是那个姿势跪在那,可是他的月白棉袍以开始瑟瑟发抖,鬓角也隐见汗珠。
一盏茶的功夫,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朱厚照进御膳房时的一身寒气早已不见,一直站着板着脸,看着眼前跪着的众人,也感到有些累了,就不逗他们玩儿了。
朱厚照假咳一声开口言道:“都起来吧,你进前回话。”说完坐在谷大用,给他预备的太师椅上。
众人闻言便都站了起来,由于是按着职品大小站位的,大家自然留出一条通道,让站在人群后排的小宦官走到前面来。
朱厚照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小宦官眉清目秀,鼻端口正,一双凤目格外有神,端的是一副好相貌。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脸色有些苍白,双颊潮红显得有些妖妖。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的人啊?”;朱厚照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直隶河间人,奴才,奴才叫张阿六”小宦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吘,朱厚照有些意外,于是接着问道:‘听你说话奏事颇有章法怎叫这么一个名字?可曾读书识字?”
“回皇上的话,奴才在家行六,所以奴才的父亲给奴才取了这么个贱名。奴才自幼家贫,未曾进学,奴才进宫后,一同乡长辈可怜奴才,闲暇时教奴才识字做事,所以奴才初识几个字。”
朱厚照闻言心中暗想,这也是个伶俐有心之人,既然今日这般相见,就是有缘,便结个缘法,给他个机缘,至于他日后如何那就看看他的造化了。这不也是千金买骨给众人看吗。
想到这朱厚照笑颜轻声说道:“哦,既然如此朕也不写福字给你,朕给你取个名字就叫来福儿吧。看你也是个有心上进之人,大伴,咱宫内不是有个内书房吗,你送他去那进学,没事多教教他。”
御膳房众人羡慕嫉妒的看着张阿六,恨不得自己就是这个幸运的人,恨不得直抽自己。谁知道会有这天大的好处,刚才自己怎么不抢着答皇上的话呢。
改个名字还不算什么,可是去内书房进学,那可是天大的恩典。内书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相当于大臣们的翰林院,宫中四司、八局、十二监这二十四个衙门的太监、少监哪一个不是内书房出来的。内书房现在就读的那些小宦官那一个不是这些大太监的同籍乡党、后辈干孙,总共就二三十个名额,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之,内书房是那些大太监体现权势地位,角力争夺的地方。
朱厚照并不知晓太监们的潜规则,只是见这个叫张阿六的小宦官长得眉清目秀的,答话也得体,又抓住了别人都不敢答话的机会,给他些好处结个善缘罢了。没成想,这好处大了去了。
谷大用走到还在发懵的张阿六身旁,轻轻踢了他一脚,笑骂道:“这个没出息的,怎么还受不了这天大的赏赐了。”
张阿六这才缓过神来,忙跪倒在地,连连给朱厚照磕头。由于激动,声音都有些发尖:“奴才来福叩谢主子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笑着说:“嗯,改得挺快,起来吧。”又对罗祥说道:“今儿个御膳房众人都是有福的,每个人赏银一两。“
众人同声谢恩,一两银子虽是一注横财,但有张阿六,不,是张阿福在前,也就没有那么兴奋。
朱厚照经此一番,心情没有早上那么焦躁,自己先给灶王爷上了头炷香后,便兴致勃勃的看着罗祥他们祭灶。
这时的祭灶与后世没有多大区别,罗祥带领众人依次给供在炉灶边的灶君神像进了香,在几案神台上献上祭品。
皇家祭祀总要比平民百姓家奢华一些,三牲是有的,酒也是有的,鱼也是有的,让灶王爷黏嘴说好话的黏糕、黏饼、麦芽糖是必不可少的,另外就是各式各样的小点心。至于清水、料豆、秣草,那是给灶君神像前的坐骑——草扎的草马预备的。
罗祥用温化好的糖稀,在被烟火熏燎得显得黢黑灶君神像口部涂抹了几下。这是让灶君嘴甜,上天只说好话。
将灶君神像从墙壁上轻轻揭下,搭在草马之上,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瓦盆里,用火媒点燃。
火光燎燎,青烟淼淼,功夫不大只剩黑灰一捧,灶王爷和他的坐骑便以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天宫向玉帝做一年工作诉职报告去了。
在撒酒三杯,这个简短隆重的祭灶仪式便告一段落。在就等过年三十晚上将灶君从新接回供奉好。
从现在开始,到三十晚上这六天里,由于没有灶王爷监督记录,人们便可恣意放纵几天。
罗祥遣散众人,让他们各司其职去了。祭灶的供品也让那些没有品级的小宦官拿回去分了。他与谷大用二人在御膳房的暖房里有陪朱厚照说笑了一会儿,引经据典的证明,灶王爷姓张,并且是玉皇大帝张友仁的亲人后代,听得朱厚照哈哈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