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周凯没去上班，今天上午在百润公司会有场大热闹可看，他不想错过，他显得很兴奋，哼着小曲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周援知道周凯为什么这样，他也不去说破，他想像着一会儿周凯失望的样子，心中甚至有些快意，他相信岳海鹏有能力阻止郑大勤和冯德路，参观和订货活动会顺利进行。
九点钟的时候，周凯估摸着会议代表快来了，就打电话给郑大勤，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行动，不想郑大勤竟然支支吾吾。周凯觉得不对劲，又打电话给冯德路，冯德路也跟郑大勤一样，说话躲躲闪闪。周凯感觉到他们可能变卦了，就要出门去找郑、冯。
“你要去哪里？”周援问。
“我出去看看，爸，你也一起去看看吧，一会儿肯定会很热闹的。”周凯说。
“我不去，没什么热闹可看。”周援说。
周凯奇怪地看了父亲一眼，走了。
周凯从家里出来，他看到会议代表们正绕过厂区大道的影壁墙，往卤品车间走去，一切都井然有序，人群中也没有发现郑、冯。周凯再打郑、冯电话，竟然都不接了，他急了，跑到郑大勤家去敲门。
郑大勤见到周凯，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周凯见冯德路也在这里，二人正在喝茶，“二位叔叔，你们该行动了，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
“是这样，”郑大勤说，“岳海鹏已经答应我们的要求了，我们就……不行动了。”
果然不出所料，周凯想，多亏他反应及时，“他怎么答应你们的？”
“他说给我们发补贴的事包在他身上。”冯德路说。
“哼！包在他身上？”周凯不屑地说，“他说了又不算，他怎么包？”
“他答应去做郭庆的工作。”郑大勤说。
“我相信岳海鹏能做通郭庆的工作，可是这事岳海鹏和郭庆说了都不算。”
“那谁说了算？”
“股东会和董事会说了算，魏主任的意见最有分量，魏主任既是政府股东，又是董事会成员，还是政府官员，三重身份。当年你们没少折腾魏主任吧？你们想一想，魏主任能同意吗？”
郑大勤和冯德路显然慌了神，他俩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岳海鹏是个诚实的人，他不会骗我们吧？”
“这可不好说，他说了不算的事，就敢大包大揽，这不是骗你们是什么？”周凯说，“于洋把横幅给你们了没有？”
郑大勤指指茶几旁边的编织袋说，“横幅都在这里，可是……”
周凯拆开编织袋，把一大捆白底黑字的横幅取出来看了看，“你们别再犹豫了，快点行动吧！”
“我们已经跟岳海鹏答应不闹了，再打横幅不好吧？”冯德路说。
“百润公司凭什么给你们发补贴？他们可不是慈善机构！”周凯拍拍横幅，“就凭这个，这才是你们手中的大小王！你们把横幅打出去，郭庆和岳海鹏才明白你们手里有牌，他们才怕你们，才能解决问题。”
“周凯说得对，”郑大勤说，“我早就觉得岳海鹏的话不可信，他就是怕我们闹事才答应我们要求的，老冯，你快点打电话集合人！”
参观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苏主任很欣赏岳海鹏，当他听说岳海鹏还是十大优秀青年，十大青年企业家时，越发对岳海鹏产生了兴趣，不停地跟岳海鹏交谈着，把郭庆晾到了一边。郭庆不以为意，仍笑呵呵地跟在岳海鹏身后，听着苏主任跟岳海鹏交谈。摄影记者们总是把镜头对准位高权重的人，苏主任是最大的官，镜头自然最多，岳海鹏也跟着沾了光。
跟在郭庆身后的田苗却是老大的不高兴，觉得岳海鹏抢了郭庆的风头。
苏主任问岳海鹏：“听魏主任说，你们正在搞散养基地？”
“再过几个月，散养基地就建成了，到时候请苏主任去指导工作。”
“准备散养些什么？”苏主任问。
“除了猪之外，还想散养一些鸡、鸭、鹅等禽类。”岳海鹏说。
“你们想不想专门辟出一块地方来养养野味？比如野猪、大天鹅、山鸡之类的。”苏主任说。
魏主任抢着插话说，“海鹏，苏主任这个建议太好了，你们可要抓紧落实一下哟！”
岳海鹏也是眼睛一亮，“谢谢苏主任的好建议，我马上安排人出去考查学习。这样的话，海棠深处又多了一个卤野味，产品档次会提升不少。”
田苗拉了拉郭庆，悄悄说，“你凑上去说话啊，镜头全让岳海鹏抢了，别忘了你是董事长，是老大！”
“海鹏能说明白，让他说好了；我说不明白还不如不说。”郭庆笑笑说。
田苗恨恨地瞪了郭庆一眼，“谁让你平时不学业务了？你说起麻将来，可比谁都门儿清！”
周凯迟迟没有回来，周援在家里坐不住了，他平时白天不怎么出门，自从从监狱回来后，他就不愿意见人。今天他顾不上这些了，他走到大门口，果然看见那里已经聚焦了几十个退休老职工，周援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怎么回事儿？难道岳海鹏没有说服他们？或者岳海鹏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周援见到了郑大勤手中的一大捆横幅和冯德路手中的十几根长竿子。
“你们想干什么？”周援急忙问，“这样会闹出乱子来的！”
“就是要闹出乱子来！”郑大勤说，“老厂长，你儿子可比你能干，我们听他的。”
“你们这么一闹，就把公司的事搞砸了，怎么还好意思找公司要补贴？”
“我们不闹才一分钱拿不到呢，闹一闹，百润公司就怕了。”郑大勤说。
“对！”冯德路说，“就是要让郭庆和岳海鹏知道知道我们老家伙的厉害！”
“这种事都是坐下来商量的，来硬的不行。”周援趁郑大勤不注意，从他手中把那一大捆横幅抢了过来，他向前猛跑了几步，被冯德路用长竿子一横，堵住了去路。
郑大勤扑上去又把横幅夺过来，“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不能把横幅打出去！”周援说。
“不打出去，补贴你给发？”冯德路撇撇嘴说。
“我可以帮你们找岳海鹏去谈。”
“岳海鹏能听你的吗？谁不知道你两家有仇？”郑大勤说，“另外，你早就不是厂长了，你的话还有人听吗？”
岳海鹏、郭庆、田苗等人陪着苏主任、魏主任及众代表正绕过影壁墙，向大门口走来。
郑大勤见了，突然大喊一声，“来了，来了，快把横幅拉起来！”
周援想去阻止，被冯德路挤到一边去了。
很快，白底黑字的横幅拉了起来，与门口红色的横幅形成了鲜明对比。横幅上写着：“退休职工是主人，可怜今日收入低”、“恭喜公司发财，请给老人补贴”、“清汤寡水老职工，吃香喝辣青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