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岳海鹏端着盘子走到周凯面前，“周行长，根据你的要求，我做出了火腿肠，而且还是卤肠，瞧，还冒着热气呢，你尝尝吧。”
周凯尴地笑了笑，“我就不尝了吧？再说这也不是我的要求，是恒力公司的要求。”
“那你的贷款，这样使用没问题吧？”岳海鹏问。
周凯偷眼看了看魏主任，见魏主任正板着脸盯着自己，“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叫应该没问题？”安欣插话说，“周凯，我以百润公司法律顾问的身份，当着魏主任的面，想问你两个问题。”
周凯有些慌乱，他故作镇定地笑了笑，“何必这样正式，有什么问题你随便问。”
“第一个问题是，你觉得这一小桶卤肠，如果不生产的话，会影响你银行的资金安全吗？”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周凯支支吾吾地说。
“第二个问题是，你觉得不卤这些肠，不弄粉碎机、搅拌机、**机，不浪费这些人力物力财力，百润公司的贷款就违规使用了吗？”
“这是百润公司跟恒力公司约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现在就把恒力公司的领导请来，让他跟魏主任说说清楚，周凯，你敢吗？”
周凯心虚了，嘴上还硬撑着，“我怎么不敢？”
“你得了吧！”郭庆说，“我请恒力公司来参加今天的仪式，恒力方面说，你不让他们来，由你代表了。”
“我没有不让恒力来，我是说我可以代表他们。”周凯辩解着。
“很显然你不愿让恒力的人来，你担心什么你自己清楚。”安欣说。
周凯有些恼火，他当着魏主任的面又不敢发作，“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对着我开炮？”
“周凯，我可告诉你，”魏主任开始说话了，“区政府持有的股份是为原百润肉联厂三百多名退休老职工代持的，如果因为你的干扰，给老职工发不出工资，造成不稳定，你周副行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魏主任，我没有干扰，我……”
“你还说没有干扰？刚才安欣问你的两个问题，你能自圆其说吗？要不要我马上把恒力公司的人叫来，跟你对质？”魏主任严厉地说。
周凯被魏主任的气势镇住了，他不敢再说话了，掏出纸巾擦额头上的汗，纸屑被汗水沾在了脸上，显得又滑稽又狼狈。
公司为来宾准备了午宴，魏主任起初兴致很高，答应在这吃饭，可他让周凯破坏了心情，临时改变主意，谢绝了郭庆等人的挽留，匆匆离开了。
魏主任走了好一会儿，周凯才缓过劲儿来，刚才魏主任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周凯面无表情地看看岳海鹏、安欣和郭庆，朝卤品车间外面走去。
“周凯，别急着走啊，留下来吃顿饭吧。”郭庆说。
周凯没好气地说，“还吃饭？我吃了一肚子气了，没地方装饭！”
“一顿饭我们还管得起，不至于还不上你的贷款。”岳海鹏说。
“今天有吃饭的气氛吗？”周凯恼怒地挥挥手，“再见！”
“等等！”岳海鹏拦住周凯，“你说这卤肠，我们还生产不生产了？”
“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生产火腿肠是你要求的。我无权自己做主，只能把魏主任再请回来，召开董事会讨论决定。”
周凯一听岳海鹏提魏主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就知道拿政府来压我！”他推开岳海鹏，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如果岳海鹏真把魏主任叫回来开会，他周凯就麻烦大了，他赌不起这口气。
周凯回头跟岳海鹏说，“算了算了，卤肠停了吧！”周凯走了，他的步态全没了平时的从容，他走得急促而又杂乱，显得狼狈不堪。
“终于胜了他一次。”岳海鹏说。
郭庆冲着周凯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手舞足蹈地唱了起来，“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饿着肚皮、气哼哼地逃跑了，哈哈哈！”
“你俩好像还挺高兴？”安欣说，“周凯这次的阴谋只是没有得逞，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当然高兴，至少贷款的事他不会再找麻烦了，我们可以放手生产了。”岳海鹏说。
“他不在这里找麻烦，就在那里找麻烦。对这种人，必须从根本上解决，把他的伪装彻底剥下来！”安欣说。
岳海鹏担忧地看了看安欣，没有说话。
一连几天，周凯的心里都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透不过气来，魏主任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他，让他颜面扫尽，他越想越觉得屈辱，越想越恨岳海鹏和郭庆。
于洋给周凯带来了好消息，他告诉周凯，赌博网站的那个注册号，已经有人在使用了。
“太棒了！”周凯脸上的不快一扫而光。
“那个账户不光有人在赌，还借了高利贷，红色卡和橙色卡都用上了。”于洋说。
周凯兴奋得两眼冒光，他“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使劲拍了拍于洋，“干得好！”
“我朋友说了，他会随时向我通报那个账号的使用情况。”于洋说。
“借高利货，是用什么作抵押的？”周凯问。
“抵押了股份。”
一听到郭庆抵押了股份，周凯心里打了个激灵，他隐约觉得机会来了。
开工点火仪式之后，岳海鹏加班加点，很快生产出了星光和天元所需的卤品。
闲置多年的冷藏车也已经保养、喷涂完毕，乳白色的车身上印着几个天蓝色的大字：海棠深处卤蹄大王。
岳海鹏一边看着员工往车上装货，一边给安欣打电话，他想让安欣跟他一起去岛城，安欣正好在岛城有一个代理的案子。
“我现在去太早了，我的案子要到下周才开庭。”安欣说。
“提前去两天，我正好陪你在岛城转转。”
“我这两天还要抓紧调查周凯，不能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正是岳海鹏所担心的，他知道周凯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发现安欣在调查他，很可能就会被激怒，这样安欣的安全就成了问题。
“我一个人开长途心里没底，你就陪陪我吧。”岳海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