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998年,5月。
杜鹃花开得茂盛,我还记得那天杜鹃花旁笑容灿烂的她,与杜鹃花配极了。
我又仿佛知道她为什么那天要在杜鹃花旁,她原来说她喜欢杜鹃花。
而我最讨厌的就是杜鹃花,一听名字就土爆了。
她总说,苏夕你就是个没品味的!
我总会反驳她,滚你就是个土鳖!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笑着点头附和她,是杜鹃花真好看。
可是时光永远不会倒流,它永远不会倒流。
至从那天以后,我总会做一个梦。梦见我手上沾满鲜血,而且是苏小夕的血。苏小夕躺在我脚边,血流成河而我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面全是红色的血。
我慌忙丢下匕首,忙着逃跑。结果,唯一的一条道路被藤蔓缠住不得移一步,我处在一个黑暗的世界,我看不见我的手看不见我的脚看不见我的任何。只有手上的鲜血散发着恶心的臭味,刺激着我的鼻子。
我大汗淋漓,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累了,忽然像撞到了什么,跌倒在地。
“苏夕…苏夕…我恨你…我恨你…你杀了我…”
是……是苏小夕!
我发白了脸,快速的起身在跑。结果屡屡碰壁,耳边还响着她的哀怨声。
我终于没有力气在跑了,跪在她的面前,恳求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摔下去…我真的没有…”
她没有听我的话,一个快步走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没有氧气了,我要死了。正当我想时,我忽然苏醒,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醒来的自己,满头大汗。泪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之后这种恐惧常常在深夜里出现。
4月到5月,仿佛一个世纪。
我苟延残喘,度日如年。我终于成为了独一无二的我,再无他人。
我上了新闻,上了头条,成了众人口中唾弃的虫。
有时我沉默的走在路上,也会突然来个鸡蛋砸在我的脸上,随之传来闲言碎语。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自己妹妹都杀!不得好死啊!”
“是啊!是啊!平时看起来是个好姑娘!结果竟是这般恶毒!”
蛋清流到满脸都是,眼皮快要睁不开了。嘴里那难闻的味道让人反胃,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做到从容的擦掉像没事人一样走着路。
这些人这些事这些话,倒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脱了鞋光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连心都冰的发慌。
客厅留了一盏灯,沙发上蜷缩着我妈,她手中拿着昔日苏小夕的照片老泪纵横。
“妈。”
我叫了一声。
“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母亲的话像玻璃一样扎在我的皮肤之上血管之下心脏之中。
我黯然落泪,蛋清结了壳生硬的痛。
“好的。”我颤抖的重新穿好鞋子,开了门再回头望一眼哭的不像话的母亲,我的愧作油然而生,弯下腰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越说眼泪掉的越快,眼泪掉到嘴里是咸的。
我还记得那时苏小夕嘲笑我说,苏夕你不知道吧。眼泪是咸的呢!
我打死也不相信,可是…到了到了现在。
眼泪真的是咸的啊!
之后,再也呆不下冲出房门躲到暗处哭的漫无天地。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当姐姐的责任
对不起,妈妈。我让你伤心了。
对不起,苏小夕。
对不起,坏丫头啊。
我,亲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