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的前沿指挥部里,赵振戈欧德海十来个干部在开会,不时有风裹着雨吹进山洞。
赵振戈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已经坚守了阵地快二十个小时了,只要雨不停,日军不敢偷袭,更不敢进攻。通讯员已经送来消息,兵工厂的工人和物资已经安全转移了,现在,我们按总部的部署可以提前撤退了。”
欧德海:“任务已经布置了下去,可战士们说这一仗打得过瘾,还不想走呢。”
赵振戈:“士气高这是好事,我们这是暂时后撤,再反过来打击士气低落的日军,那才是会夺得真正的胜利。”
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战士们扛着武器,抬着伤员在山林中静静地转移。
日军营房的帐篷顶积了雨水,下坠着好像要把帐篷压垮。小板次郎望着帐篷顶,无法入睡,一个士兵来到他身边:“小板次郎,该你换岗了。”
小板次郎爬起来,穿戴整齐披上雨衣,拿起枪,走出帐篷。
小板次郎在雨中来回走动,一个黑影在雨中向他走来。小板次郎:“口令!”来人:“生鱼片”小板次郎收起了枪。
来人望望四周:“是小板君吗?”
小板次郎:“对,是上野君?”“嗯。”来人塞给他一样东西,迅速离开,消失在雨夜中。
下岗后,小板次郎在被子里用手电筒看着这张传单,传单上有“反战同盟”等字样。小板次郎听到有脚步声向走来,他立即关掉了手电筒,发出轻微的鼾声。
赵振戈、欧德海带领部队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大雨在树林中的声响更大。欧德海看看这块相对开阔的林地,问身边的参谋长:“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参谋长:“团长,这里就是青岗岭”欧德海:“没有错吗?”参谋长:“没错,你说在这里待命,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青岗岭呢。”欧德海:“巧了,这就是总部叫我们待命的地方。”接着,他扯开喉咙对部队大声命令:“同志们,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待总部的命令。”参谋长也向大家喊道:“团部命令,各单位安营布哨!”
其实,这里也安不了营扎不了寨。战士们批着蓑衣,戴着斗篷,有的举着树叶,在树林里找个高一点的地势坐了下来,肩并肩,背靠背,抱团取暖。团部的警卫员,通讯员把一块雨布四角用绳子拉在树干上,算是指挥部,然后对几个领导说:“赵厂长,团长,苏副厂长,请休息。”
赵振戈没有进到雨布下面,而是对一边的伤员说:“来来,你们几个伤员到这里来。”几个伤员看了看赵振戈,没有人动弹。
欧德海:“赵厂长叫你们来就来啊,快来!吴医生,你也过来!”几个伤员被抬进到了雨布下。欧德海拍拍一个战士的肩膀,又看看他缠着纱布吊在胸前的手:“怎么样?伤着骨头没有?”“没有,可肉炸丢了不少。”“没有事,只要骨头在,肉会长回来。好好休息。”“是!”
赵振戈:“吴医生,哦,对了,应该叫你吴所长,伤员统计了没有?”
吴晓薇:“统计了。”
赵振戈:“重伤员尽量抢救,肢体尽量保留,轻伤员尽量归队!”
吴晓薇:“赵厂长,三个‘尽量’,我记住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马蹄声,一个八路军战士骑马从树林尽头赶来,他是总部的通讯员,他一拉马缰,战马前踢腾空停了下来。通讯员翻身下马,来到欧德海前面,问道:“请问,兵工厂的赵厂长和欧团长在哪里?”
欧德海:“嘿,你个小王宝,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认识了!”
通讯员:“哎呀,欧团长,你一身雨,一身泥的,天又这么黑,真没有认出来。赵厂长呢?”
赵振戈:“嘿嘿,我也在你面前啊。”
通讯员:“哦,真是的,怪我眼不好。”说着,向赵振戈敬了个礼,“报告赵厂长,总部的密信,请你签收。”
通讯员交给了赵振戈一封密信,赵振戈掏出钢笔签了字。“赵厂长欧团长,我走了。”
通讯员上马离去。
“集合!集合!”的喊声传遍树林。战士们立即动了起来,近千人的按各自的单位列好了队,各个队伍被地形、大树分割成条条块块,但都围在赵振戈、欧德海他们的四周。
赵振戈:“同志们,总部命令我部,必须在明天的这个时候饶过黄龙山到达日军后背,与八路军一六二师主力部队汇合。现在请欧团长发布具体命令!”
欧德海:“同志们,又一场好仗就要开打了!我命令,重伤伤员全部留下,名单由吴所长定。留下的伤员把枪支弹药移交给所在连的连长统一在本连分配。苏副厂长代领的兵工厂民兵全部归属一营指挥。我们在十五分钟后出发,直奔鹰嘴崖!现在,大家尽可能地吃饱肚子喝足水,我们要急行军近十几个小时,大家有决心没有?”“有!”
壮阔的声浪和风声雨声融合在一起,在树林里回荡。
大雨已经停了,赵振戈欧德海率领着部队在树林中穿行。一座三百多公尺高的山岭横在前面,战士们向上攀爬着,孙刚伸手拉住下面的方小双爬上一个石坡。下了山,一条大河又横在眼前,战士们鞋也不脱,直接下了水。大雨中战士们一身早已经湿透,鞋子里灌进的水还在“吱吱”作响。一些腿部有伤的战士被战友背在背上,孙侯仕牵着刘大成在河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河心走去。
赵振戈站在队伍旁边挥手示意后面的战士跟上前面的步履。一个大腿缠着绷带的战士走得很吃力,站住岸边有些迟疑,赵振戈走上前去一把就把他背在背上,“哗哗哗”大步淌水向对岸走去。
雨后的清晨很清爽,远处的黄龙山苍翠欲滴。日军的集合号吹响,日军士兵从营房的帐篷里鱼贯而出,集合,报数,出发。铃木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望远镜观察。向黄龙山开进的日军队伍从他身边走过。铃木跳下石头,乘上元刚一郎的三轮摩托车赶到队伍前面。
铃木:“元刚一郎,一会儿你带别动队悄悄地上去,信号抢联系。”
元刚一郎双手握着车把,身子一挺:“嗨!”
奇怪,队伍开到山脚,竟没有遇到八路军的抵抗,铃木隐约感到了什么,忙对元刚一郎说:“你们赶快从侧面上去!”
元刚一郎“嗨”了一声,下了摩托,带着三十多个别动队队员离开大部队从右侧跑去,一会儿就淹没在树木岩石中。
元刚一郎别动队从树丛中现身,他们警惕地沿着小路试探着前进。
竟没有遇到八路军阻击!
他们快步沿着石梯向上攀爬,快到八路军防线,元刚一郎用手势命令队伍停止前进,他一个人慢慢摸到一个哨所门口,闪身而进,里面没有人!元刚一郎再往前深入,来到一个据点的石头墙下,从墙上的射击孔往里面扔了一个手雷。“轰”的一声,一团烟雾污染了雨后的青山。烟雾还没有散尽,元刚一郎冲进据点,这里也空无一人。
元刚一郎向别动队招手,别动队队员迅速上了八路军的阵地,阵地上除了弹壳、血迹、乱石、垃圾什么都没有。
元刚一郎冷冷一笑,拿出信号枪,连发两抢,射出了两颗绿色的信号弹。
铃木看见了徐徐落下的绿色信号弹,他挥动指挥刀,大声喊道:“前进!”日军大部队小跑着向黄龙山行进。
日军部队到达八路军阵地。元刚一郎向铃木报告:“司令,八路已经撤退,根据阵地的布防来看,估计他们的守军在一个营左右,司令的预见令学生佩服。”
铃木:“为什么八路军会放弃阵地,难道是诱敌深入?还是故意误导,佯装抵抗,让我们因为这里就是兵工厂,从而掩护真正的兵工厂?”
元刚一郎:“司令,确实诡吊。如果是牵制我军,为什么仅仅只在这里阻击二十个小时?”
铃木:“他们需要这二十个小时做什么?是掩护兵工厂撤退吗?”
元刚一郎:“司令,我分析是八路军民兵和我军的实力悬殊,不敢恋战,拿上金银细软逃跑了!”
铃木:“中国人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真是八路逃跑了,那我们就让他们的兵工厂化为灰烬,无法重建!前进!”
日军翻越的山岭是进入黄龙洞兵工厂的最后一道屏障,山岭间的垭口正是通向兵工厂的通道。
铃木:“元刚君,按照你们绘制的地图,这山岭下就应该是八路军的兵工厂吧?”
元刚一郎:“百分之百!”
铃木:“哈哈,哈哈,八路军,赵振戈,你们的兵工厂就是如此短命!前进!天皇的勇士们,前面就是我们的目标——八路军的兵工厂!”
铃木和元刚一郎终于登上了黄龙山南麓的垭口,可眼前的情景让所有的日军傻了眼!
山下是一片广阔的水域,山峦环抱的湖面涟漪荡漾,水面倒映着白云蓝天。一边山崖的绿荫下,一群野鸭游弋嬉戏,安详和平,哪里有战争的影子?哪来什么生产武器的兵工厂?
铃木赶忙戴上眼镜把皮包里拿出来的图纸、情报看了又看:“元刚一郎!这就是你的情报?这就是你的地图?你是想到这里来度假?打野鸭子?嗯?”
元刚一郎立正站立,头垂得很低。铃木用力撕烂地图抛向空中,抓过身边士兵的自动步枪,对着那一群鸭子猛烈射击,鸭子们“嘎嘎嘎”叫着四处逃散。
铃木:“元刚一郎,你让我变成了笑话!撤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