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还围在欧大嫂周围,不时传来一阵笑声。不远处,一辆马车的马突然受惊,拖着马车在广场狂奔,马车向人群冲去,人们惊叫着四散逃离。
坐在广场中央的欧大嫂和她的两个女儿惊愕地抱在一起,马车直向她们飞奔而来,眼看还有五六米就要撞上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蓝灰色的人影不知从那里飞跃而至,一把抓住了烈马的笼头,双脚向前撑在地上,地面蹭出了一行深深地印痕,马车停了下来,离欧大嫂和小英、兰兰不到一米了,周围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她就是李青岚,她把缰绳交给了追上来的马夫,俯下身察看欧大嫂,欧大嫂和小英兰兰还在惊恐之中。
李青岚:“大嫂,你没有事吧?”
欧大嫂:“谢谢!谢谢!快,兰兰,小英,谢谢救命恩人。”
兰兰小英:“谢谢阿姨!”
李青岚:“哦,乖孩子。哎,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欧大嫂:“哎呀,我是来找我男人的。”
李青岚:“你男人是谁?
欧大嫂: “我男人叫欧,欧……“
兰兰:“欧大头!”
李青岚:“欧大头?是工人还是八路军?”
欧大嫂:“什么公人母人,是红军,是老八路!”
李青岚:“哦,红军老八路,是不是这么高?”
小英:“还要高一点!”
李青岚:“肩膀是不是这么宽?”
小英:“还要宽一点!”
李青岚:“是不是有络腮胡?”
兰兰:“没有!他天天刮胡子!’
李青岚:”哦,我知道了,他是个八路军特务团的团——长!”
两个女孩拍着小手跳了起来:“对对!我爹是团长,骑大马,拿短枪!”
李青岚:“好,小妹妹,欧大嫂,你们跟我走,去找欧团长!哎!那几个工友,帮忙拿东西!”
李青岚带着欧大嫂和孩子们来到了特务团团部的办公室,正巧欧德海一大早就到防卫工地上去了,李青岚给王政委说明了情况,就回流动大队去办自己的事了。
王政委和欧大嫂拉着家常,不一会就听见了门外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欧大嫂一听,就站起来说道:“准是殴大头回来了。”,果然,欧德海从门口进来了。
兰兰马上跑了过去,小英却在妈妈怀里没有动。
兰兰:“爸爸!爸爸!”欧德海一把把女儿举起了连转了三圈。
在欧德海的卧室里,警卫员把两架单人床并在了一起。警卫员摇摇床头,对欧德海说:“好啦,结实稳当,团长,我可以走了吗?”
欧德海瞪他一眼:“不走?不走你干吗?”
警卫员嬉皮笑脸:“嘿嘿,我走,我走。”
一边的欧大拉住警卫员:“哎,小同志,来,把衣角兜起来。”说着,欧大嫂一大把一大把地把核桃、花生、红枣装满警卫员的衣襟里。
警卫员:“谢谢,谢谢!祝团长、团长夫人晚安!”
欧德海:“去去去!”
警卫员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出了门,欧大嫂马上去把门栓了起来,她看看那一张单人床,两个小家伙已经睡得东倒西歪了。
欧大嫂一下搂住了欧德海的脖子。欧德海伸头看看两个女儿,又转头看看门口。
欧大嫂:“大头,你想不想我?”
欧德海:“不想。”
欧大嫂:“说谎,那你想谁?”
欧德海:“想女儿。”
欧大嫂:“又说谎。”
欧德海:“怎么我都在说谎?”
欧大嫂:“大头,我说呀,你们这个兵工厂,人杂人多,我今天看到的两个女八路,个个都是大美人。哎,兵工厂造枪造炮,要这些美女干什么?是你们领导给你们这些光棍配对的吧?”
欧德海挣脱欧大嫂的双手,坐在床沿上:“齐桂芳同志,你不要胡说,今天你出丑还没有出够?”
欧大嫂:“我出什么丑啦?三年不见,又不想我,又说我出丑,你真变心了!”
欧德海:“哎呀,又来了,快把床铺好,我困了,想睡觉。”
欧大嫂:“嘴硬吧?又不想我,又说我出丑,又急着要睡觉,一点情趣都没有,就知道上床来真枪真炮。哎,我问你,那些大美人不好上手吧?”
欧德海:“嗨,你这个嘴巴,找抽!”
欧大嫂:“来来来,抽,我就是来找抽的。我告诉你,你爹想孙子,传宗接代,不怀上你的种,不生个小子,这次我不会走!”
欧德海卧室门外,一群战士在听墙角,有个战士忍不住,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门突然打开了,欧德海出现在门口,众人一哄而散,欧德海:“这群小兔崽子!”
苏兆明来到流动大队卫生所,站在门口,抽着烟,不经意地看看里面。两个女工拿着药说着话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叫安大芬,以前在苏兆民的修械所工作过,对苏兆民很有好感,常常有事无事找苏兆民聊天,看见苏兆民就问:“苏大队长,看病啊?”
苏兆明:“嗯,嗯。”
安大芬:“苏大队长,你满精神的嘛,哪儿不舒服啦?”
苏兆明:“牙,牙疼”
安大芬:“能吃东西不,要不,我给你熬碗粥。”
苏兆民:“不不不,我能吃,不麻烦你了。”
安大芬:“老上级啦,还客什么气。下班我给你熬粥,在家等着!”
苏兆明:“好好。”他又向卫生所里瞅瞅。
苏兆民看上了军医吴晓薇,他常常抽空到卫生所溜溜,从窗子外看看吴晓薇。吴晓薇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视线。她的声音,她的笑容,特别是她给人看病时那专注的神情,对病人说话时柔柔的语调,都是苏兆民心生爱慕的理由。有人说爱不需要理由,其实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拨动你心弦的那一个动作,让你驻脚失神的那一波眼神,使你眼前老甩不掉的容貌,总是在耳畔缭绕着的那一句话,都是你爱上她(他)的理由。你和她(他)灵犀一点相通,你和她(他)情丝一线相连,你和她(他)好像有前世的姻缘,这就是爱的理由。爱上一个人这里面包含着你的审美,你的憧憬,你的气质,你的期望,这些元素早已经在的心灵里揉合在一起,成了你发生爱的导火索,不知哪一天遇见了符合这一切的那个人,你就爱了,朝思暮想,欲罢不能,因为爱的理由早已存在!苏兆民三十多岁了,当兵后离开了家,刚走一年就听说老婆上山砍柴摔死了。后来到了山西,就一直单身,吴晓薇的出现,给了他生命的原动力。
苏兆明下定决心走进了医务室。靠里的一间诊断室里,吴晓薇坐在桌子后面,她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她看见苏兆民进来,报以一个微笑:“哦,副大队长,你来了,哪儿不舒服?”
苏兆明肯定早已经想好了好多种开场白,对于这个足智多谋的八路军干部,有着开会讲话,讨论发言,争论辩驳的能力,可这一刻,似乎都成了浮云,他竟然结巴了:“我,我,这两天感到胸闷,不,是睡眠不好,半夜常常醒来,哦,是常常肚子疼……”
吴晓薇笑了一笑,轻声说道:“大队副,请你把衣服解开,我给你听吧。”苏兆明此时必然是顺从地解开了军装。
吴晓薇:“衬衣。”苏兆明又解开了衬衣。
吴晓薇把听诊器贴在苏兆民的胸口上,眼睛看着他:“吸气。”
苏兆明急忙把眼光从吴晓薇的脸上移开,往窗外移去,张开嘴巴大吸一口气。
吴晓薇:“呼气。”苏兆明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吴晓薇:“挺好的,大队副,你心脏,肺部都挺正常的,没有什么问题。”
苏兆明终于开始他拟定的作战计划了:“不对啊,吴医生,你再摸摸脉。”
吴晓薇又用手给苏兆明摸脉,苏兆明看了看她那白皙修长的手背,半咪着眼睛,很是享受,他想近距离好好看看吴晓薇,于是又慢慢睁大了眼睛。这时,吴晓薇抬起眼睛正碰上了苏兆明热辣辣的眼光,她眼睛忽闪了一下也直瞪瞪地盯着他。苏兆民又退缩了,把眼光移到了窗外,心里暗暗地责备自己,你呀,怎么就不能对着她的眼光,你不敢,真是窝囊哦。
吴晓薇把手从苏兆民的手腕上拿下来:“副大队长,你的脉搏也很正常。”
苏兆明从混沌中醒来:“那,吴医生,为什么我睡眠不好?”
吴晓薇似笑非笑的说:“那是你的脑子用多了,少想一些事吧。”
苏兆明“嘿嘿”一笑:“是是,大队事太多,还有,还有……还有,还常常想到你。”
吴晓薇:“想到我?,哈哈,想到我什么了?”
苏兆民:“这个这个嘛,就很多了。比如,你工作累不累呀,病人多不多呀,卫生所缺什么药呀,这些,我作为副大队长肯定是要考虑的,对吧,晓薇同志。”
吴晓薇:“真是感谢领导对我们卫生所的关心,那我现在就给你汇报一下这个月的工作吧。”
苏兆民:“不用不用,周一干部例会上再汇报,大家都听听,我只是顺便说说。”
吴晓薇:“好吧,我给你开点药?”
苏兆民:“不必了,我这点小毛病,不要浪费药品,我,我走了。”苏兆民站起来要走。
吴晓薇:“那,那大队副你慢走。”
苏兆民几步就逃了出去,吴晓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吃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