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铁路横在面前,两端伸向暗夜之中,大家都盯着反射着星光的钢轨,摩拳擦掌。
苏兆明:“工友们,现在该你们大显身手了,拆!”工人们一拥而上,用撬棒、扳手等工具忙碌起来。
战士们在铁路两端放哨。
一会儿功夫,几根钢轨被拆了下来锯成了几节,搬运到马车上。这钢轨材拆起来倒快当,可锯起来就慢多了。好在工友们都年轻,手脚快,加上人多,换着来,八面开花,速度加快了很多。鬼子的钢轨十二米长,一锯四截,一锯断,四个工友就往马车上抬,不一会儿,又有几截钢轨放在了马车上。
欧德海和战士们注视着铁路远方。
苏兆民和工人们聚精会神地搬螺丝、撬枕木、锯钢轨。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两辆马车已经各装了长长短短几十来截钢轨,已经是满负荷,差不多一辆马车就装了一吨多,四轮马车的车箱也向下沉了许多。
这时铁路远方出现了灯光,是巡道车来了。
欧德海:“同志们,准备战斗!”两端的战士汇集在来敌的方向,选好战斗地形。
苏兆明:“工友们,隐蔽!”工人们快速地跑到战士们后方隐蔽。
巡道车越来越近,在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会儿,巡道车的顶盖转动了两下,打开,一个鬼子伸出头来,观察了一下,爬了出来,接着又一个鬼子爬了出来。
两个鬼子沿着铁轨巡查,发现铁路中断了。
一个鬼子放哨,一个鬼子蹲下仔细查看,用手抓起一撮散落在地上的钢末,用手指捻了一捻,站起来,拍拍手叽里咕噜给另一个鬼子说了几句话。
欧德海和战士们屏住呼吸,苏兆明和工人们也瞪大眼睛。
两个鬼子返回巡道车,巡道车启动,倒退了回去,一会儿不见了影子。
欧德海问苏兆民:“还搞不?”
苏兆民:“这次差不多了,装不下了呀,够咱一两个月用了,撤退吧。”
欧德海:“撤退!”
众人赶着马车向来路走去。苏兆明拉着马缰,脸上带着微笑。
欧德海:“老苏,这么多钢轨可以造多少枪”?
苏兆明:“如果光做枪管的话,两千来支吧,两个月的生产量。”
欧德海:“乖乖,那我们两个月来一次,不就结了吗。”
苏兆明:“库房还应该有三个月的备用钢材。”
欧德海: “那得跑多少趟啊?我们今天运气好,下一次我们再装醉鬼恐怕过不了关罗!”
苏兆明:“那倒是,诸葛亮的空城计,只唱一回!”
孙侯仕:“团长,有情况!”
欧德海:“什么?”
孙侯仕:“我感觉公路在颤抖。”
苏兆明:“你过敏吧?”
话刚落地,后面的山坡后面,灯光射出。紧接着,汽车的马达声传来。
欧德海:“鬼子追来了!”
苏兆明:“你还说运气好,好个吊!”
孙侯仕:“一定是那辆巡道车报的信!”
欧德海:“离根据地就两三里路了,早不来,晚不来,奶奶的!”
苏兆明:“我们工人和马车先走!”
欧德海:“当然。“
苏兆明:“老欧,这次算不算我临阵脱逃?“
欧德海:“废话,快走!快走!“
苏兆明:“工友们,战士们掩护我们,我们走!驾!”
苏兆明带领马车队迅速撤离。
欧德海:“同志们,阻击二十分钟就是胜利,准备战斗!”
战士们选择公路两边有利地形做好了战斗准备。
日军的追兵过来了,两辆摩托车和两辆卡车,大约有六十多人。
欧德海大喊:“打!战士们投出手榴弹,一辆摩托车炸翻,一辆卡车着火。战士们接着开枪射击,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日军乱了阵脚。
一个日军小队长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八路没有几个人,打!狠狠地打!”
日军开始组织还击,几股日军左右运动,形成了防御队形,火力变得凶猛,八路军一度被压制。
欧德海:“八连长,你在这顶住,不让鬼子前进一步!我迂回到鬼子侧面,分散他们的火力!孙侯仕,你们跟我走!”在夜色的掩护下,欧德海带领十来个战士向左面跑去,穿过一个长满杂草和灌木的土坡,借着夜色向鬼子左翼运动。
这边,八连长任凭鬼子怎么扫射,不动声色。
日军小队长一看,八路军还击减少,判断是受了重创,得意地喊道:“冲!冲锋!”
鬼子刚一冒头,八连长高喊一声“打!”几个鬼子被击倒,鬼子仍然在往前冲射击。
有几个战士中了弹,八连长心急火燎,一次扔出两颗手榴弹。
接着,战士们扔出手榴弹,接连的爆炸,鬼子终于又趴在了地上。
欧德海的人已经顺利地潜到了日军的左侧,他小声命令道:“兄弟们,快抢占地形,准备手榴弹,扔了就打!”
战士们各就各位,掏出了手榴弹。
欧德海:“打!”十几个手榴弹向鬼子飞去,好多个鬼子被炸翻。接着,战士们举枪向鬼子们射击。
小队长没有预料八路军会反过来包抄他们,感到胜算很少,急忙命令:“收缩!收缩!”日军往后撤退。
八连长这一下来劲了,直呼:“打!狠狠地打!”在战士们的打击下,又有几个鬼子中枪。
小队长跨上一辆摩托车,发动,调头,向日军喊道:“撤退!”后面一辆卡车也慌忙发动调头,鬼子们纷纷上车,小队长:“伤员!伤员!”车上的日军开枪掩护,车下的日军赶紧扶着、抬着几个伤员、尸体爬上了卡车,卡车很快开走,落荒而逃。
欧德海望着逃跑的日军,掏出怀表看了看,得意一笑:“他奶奶的,刚好二十分钟。”
八连长:“团长,我们两个战士牺牲,四个战士挂花。”
欧德海:“操!这个钢轨不好整。”
流动大队熔炼中队的门前,地上堆着已经被切割成一截截的钢轨,几组工人还在用钢锯使劲的锯着。这边,一个高炉,两个工人往炉膛离加煤。赵振戈、苏兆民和熔炼中队队长在旁边看着,脸上泛着欣慰的笑容。
苏兆民:“老赵,经过化验,这批钢材达到了枪管的材料要求。”
赵振戈:“老苏,欧团长有点情绪,日军也加强了防备,恐怕没有下次罗。”他的心里面在喊着一个名字:老林,老林,林熙元啊!
终于,钢材和钢轨的事又成了会议的主题,党支部在流动大队队部办公室召开了会议。
欧德海一脸的不情愿:“此举不是办法,我坚决反对以后再执行这种任务。”
苏兆明叹了口气:“哎,这个账的确不好算,一边是战士的生命,一边是部队急需的装备。”
欧德海扭头看了苏兆民一眼,说:“人都没有了,装备再好有个球用!”
赵振戈:“老欧,战争的第一要素是武器,没有武器的战士就等于是被敌人屠杀的羔羊。你总不会忘记那次伏击战的惨痛了吧。”
欧德海来了气:“你可别提这事,几十条性命可不是你随便说的!”
李家渝可是见缝插针:“赵大队长,什么叫‘战争的第一要素是武器’?你的话有原则性错误,你是在宣扬唯武器论!”
李青岚:“李政委,我们本身就是在商量武器的事情,最好不要随便给人扣大帽子。”
李加渝:“李青岚同志,难道你真没有一点政治上的敏感性?”
李青岚:“这里都是自己的同志,不要总想在里面制造敌人!”
赵振戈:“好啦,好啦,暂时停止这种搞钢轨的办法吧。我要提请总部通知全军,凡是有在铁路附近展开战斗的,一定要顺手牵羊带回几根钢轨。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会。”
一阵锣鼓声响起来,鲁村村长带着几十个村民推着小车,挑着担子进了兵工厂的大门。
赵振戈、苏兆明、李青岚迎了上去。
村长:“赵大队长,老乡们把墙角、猪圈的废锄头、废钉耙、破锅破盆都翻出来了, 这是根据地的老百姓响应八路军的号召,为兵工厂造枪造炮出力嘛!”
赵振戈:“感谢,感谢”
突然,一个叫兰老根的汉子大喊着跑来。
兰老根:“我的钉耙!还我的钉耙!”
村干部:“兰老根,你闹什么闹?”
兰老根:“这位长官,你来评评理,我家捐了一口旧铁锅,一把旧锄头,还有几把镰刀,他们说太少了,说我不是真心抗日,硬把我刚买的钉耙也收走了。你们说,有这道理吗?”
赵振戈:“村长,是这样吗?’
村长:“他胡说!“
兰老根:“我胡说?我的钉耙就在那个筐里,是新的,我找出来,看看谁在胡说!“
兰老根马上在几个竹筐里翻找,找到第三个竹筐,拿出了一把钉耙。
兰老根:“你们看,你们看!这是废铁吗?这就是我的新钉耙,就用过一次!”
赵振戈:“老乡,你拿回去吧,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村长:“兰老根啊,就一把钉耙,你也好意思几十里路闹到这里来!”
赵振戈:“哎,村长,你们支援八路军,我们要感谢你们,能用的东西嘛,就让老乡自己留着,把生产搞好也是支援八路军,支援抗日,对吗?”
村长:“对,对”
兰老根:“我的把子,村长,我钉耙的木把,桃木的,木把子在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