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双在哨位上执勤,一个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身上。
方小双:“谁?”没有动静。
可方小双一转身,又一个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脸上。
方小双:“出来!出不出来?哼,我知道是你,小柱子,你想找揍啊?”还是没有动静。
方小双走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蹲下敏捷的一闪,绕到了小石子飞出来的位置后面。
他看见一个人又捡起来一个小石子。
方小双一下扑过去,扳着双肩,右脚一绊,把那人摔倒在地。
那人倒地后大叫起来:“哎哟!”
方小双大出意外:“婉花!”方小双赶忙过去要把她扶起来。
张婉花:“不要,不要!你劲大!你好狠心!”
方小双:“对不起,对不起!”
张婉花:“算啦,算啦,不跟你计较。给,苹果!”张婉花从挎包里拿出两个大红苹果给方小双。
方小双又惊又喜,但马上又一脸严肃:“张婉花同志,这里是阵地哨位,不允许老百姓随便来的!”
张婉花:“你打什么官腔?你站个岗有什么了不起?”
方小双:“你没有事就快走吧。”
张婉花:“我就不走!”
方小双:“哎呀,我的姑奶奶,哨位上谈情说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婉花:“谁跟你谈情说爱?我是来慰问子弟兵的。”
方小双:“好好好,我谢谢老乡亲了,请回吧!”
张婉花:“真没劲,一点情趣都不懂。我走了!”
张婉花又蹦蹦跳跳走了,方小双把苹果捧在胸口。
欧德海带着战士们,拿着火把,乘着夜色,来到一条厂区小路上。战士们把火把插在地上,拿出铁铲,挖坑,埋上地雷。
在厂区的山崖下,火把照着一群战士在山崖石壁的树藤上安装挂雷,吊雷。
兵工厂大门外的道路也被一群战士们用大踏雷封锁起来。
兵工厂的树林里,也有一群战士在埋地雷、吊雷,把引线牵到树枝树叶里藏起来。。
兵工厂的河边,一群民兵在安装绊雷,把引线隐藏在草丛里。
山壁旁边,一个战士在用钢钎戳石头,一个洞戳通了,里面的战士露头笑了一下,把步枪在洞口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用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堵上。
赵振戈和欧德海带着几个干部在检查各处的战备情况。他们用手电筒察看,看见一条线露在了树枝上。
欧德海:“二连长,这怎么行?返工!”二连长在一个小本子上很快地记着。
众人又走向河边草地上赵振戈往地上查看。
赵振戈:“这是哪个连队负责?”
三营长:“这是三营七连负责的地区。”
赵振戈:“草地上痕迹还要清理一下!”
三营长:“是!”
赵振戈:“老欧,明天日军进攻,少不了要用大炮轰炸一番,战士们都按要求多安放一半,没有问题吧?”
欧德海:“反正你们兵工厂的仓库都搬完了,他铃木最多报销一半吧。”
赵振戈:“嗯,够铃木用的了。走!”说着,一群人又走向另一处地方。
一切备战的工作都做完了,各连召开了战前动员会,战士们个个都情绪高涨,都明白了这最后的一次防御战,要么彻底打败日军的大扫荡,要么与阵地--兵工厂共存亡!
夜深了,劳累一天的战士们抓紧休息,以充沛的精力迎接明天残酷的战斗。刚才还火把通明,人声嘈杂的兵工厂一下安静了下来。雪花飘飘洒洒,没有了夏夜的虫鸣蛙叫,一片寂静,正好暗合了“爆发前的沉默”那句话。
天渐渐放亮了,山谷的地形注定还是一片黑暗,不到上午九点钟阳光照不进山谷,冬天里又要推迟半个钟头。
一声嘹亮的起床号划破了还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天空,战士们都一咕咙咚的爬了起来。
一个个战士卧在战壕上,步枪、机枪架在面前,手榴弹、手雷摆放在旁边。
暗堡中射击口前,战士们警惕地望着前方。在山洞、坑道里,战士们从石壁上拿开一块石头,朝外张望,然后又把石头安放进去。一个战士骑在树枝上,靠着树干,紧握步枪,盯着前方。
早餐就是冻得像石头一样的玉米面窝头,啃下来,慢慢地嚼,再喝一口凉水。
黄龙山还在一片群山的阴影之中,一会儿,天边慢慢出现一点亮色,兵工厂一片静谧,积雪反射着淡淡的光辉。
在黄龙山原八路军第二防线的日军指挥部里,勤务兵端来一盆洗脸水,放在洗脸架上。
铃木扣着衬衣纽扣走到洗脸架前洗脸,神情凝重而又透出些许紧张。
铃木明白,这一战,虽然是十拿十稳,而内心深处仍然闪过一丝不安。只要有一点疏忽,一点失误,整个战斗就会逆转。三天拿下黄龙山兵工厂没有实现,现在已经拖到了第六天。而佯攻八路军总部换来的时间和战机,也随着赵振戈的顽强抵抗归于一个“零”。八路军总部已经清醒过来,正在调兵遣将,大部队正向黄龙山聚集,也许今天到达,也许明天到达,铃木手里的机会就在今天,也许就是半天!
不能告诉部下真相,胜败功罪就在这一天!值得侥幸的是,现在还没有传来八路军大部队向黄龙山运动的消息,是他们还在决议之中?还是部队调遣不畅?还是距离太远?
铃木穿好军装,这是一身正规隆重的穿戴,胸前别满了近年所获得的各种军功章,好像是去检阅,好像是去授勋,也好像是去赴死。
拂晓,今天没有太阳,天色阴沉。
面向黄龙山兵工厂的日军主阵地上,两千多日军士兵排成几个方队,随着地势的变化高低错落,等待着铃木的一声令下。
桃花寨基本被日军毁掉,烧毁的房屋还有余烬燃烧,到处冒着黑烟。
日军中队经过和李加渝民兵连的战斗,损失了近五分之一的兵力,虽然攻占了桃花寨,还剩下的三百多人并不是很兴奋,他们都知道他们前面是一堵厚厚的城墙,是八路军用正义、坚韧和血肉筑起的墙。最后能摧毁这堵墙吗?还是被扑面砸下的墙压得粉碎,谁也没有结论,就连林林少佐也是忐忑不安。
别动队林林少佐和两个日军军官站在队伍前面,通信兵背着步话机站在一边,他要等待铃木总攻的命令,从后方杀进兵工厂。
铃木走出指挥部,拿起望远镜观察兵工厂的地形,望远镜里移动着兵工厂的山谷、石崖、峭壁、树林、厂房。
望远镜再次调焦、移动,出现了八路军的工事、战壕、碉堡,可见不到人影。
铃木放下望远镜,看看手表,时针正指在七点上。
铃木咬紧牙关,几乎是用牙齿磨擦的声音挤出了两个字:“进攻!”
日军各个阵地上的指挥官们把军刀一挥。五零炮、八零炮一齐发射,一颗颗炮弹飞向空中。近一分钟的炮击,打得兵工厂八路军阵地烟雾腾腾。炮击停止了,兵工厂阵地上的一些被击中的地雷、挂雷还在爆炸。
步兵阵地上的指挥官举起了指挥刀,大声喊着:“进攻!”日军士兵们齐声呐喊,一跃而起,向前冲锋。
日军在向前推进,进入了兵工厂防线。
一路上,日军工兵中队在前面探雷、扫雷,后面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前进。
在桃花寨的日军中队也向着兵工厂方向前进,整个队伍用小跑的速度,三十多里路将必须要在一个半小时内跑完,这正是铃木估计攻下兵工厂的时间。那么,林林这个中队,就会碰上并阻击从兵工厂逃窜出来的八路军残部,那将是一阵痛击,休想有一个八路从指缝中溜走!突然又被皇军的荣誉感充盈心胸的林林少佐跑在队伍前面,通信兵背着步话机一步不拉地跟在他后面。
铃木放下望远镜叫喊着:“这样的速度大大的不行!传令,加快进攻速度!”
副官:“司令,八路军的地雷很厉害。”
铃木:“八路军不怕我们的大炮,难道我们就怕他们的地雷?战争胜利就是士兵的生命换来的!传达命令!”
日军的工兵没有取出几颗地雷,军官们都催促部下快速前进,士兵们从工兵中间冲了过去。
一百多米的距离里,也没有什么雷爆炸,前面已经看得见兵工厂建筑了!但日军士兵们一下慢了下来,似乎感到了危险。
一个少佐不解地喝道:“怎么?遇到鬼啦?继续前进!”
日军士兵一起又呐喊了起来,“冲啊!”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
可这时,比日军呐喊更大的爆炸声响起来,地上的地雷爆炸了!石壁上的挂雷爆炸了!灌木里的绊雷爆炸了!树上的吊雷爆炸了!
爆炸声响成一片,火光到处闪耀,烟雾不断升腾,哭喊声叫人神经错乱,日军撤退了回来。
铃木拿着步话机:“进攻!进攻!八路军的的招数使完啦!进攻!”
日军的卫生兵抬着、背着、扶着好多伤兵撤下阵去。
一个军曹大叫着:“兄弟们,八路没有地雷啦!冲啊!”日军叫喊着,再次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