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麻衣俊生带着十来个日伪军过来了,李青岚已经听得见他们的脚步声了。
阿米娜迅速地跑到埋伏地,向不远处的李青岚打了个手势。
麻衣俊生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搜寻,他终于看到了那四个石头,他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看了看前方,依稀看得见地上的野草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这促使他很快地作了决定:“弟兄们,向前!”
士兵们向悬崖的方向行进,树林里,他们看不见一百多米外的悬崖。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越过了李青岚的埋伏线,继续向前走去。麻衣俊生还在催促:“快!”士兵们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了悬崖边上,他们定住了!面前是深深的悬崖,怎么回事?日军们傻了眼,七嘴八舌:“悬崖!没有路!这……”
麻衣俊生赶上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中计了!他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刘容出事了!这是他的第二个结论。脑海里跳出了刚才听见的几声枪声,刘容怎么会暴露呢?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情势的危急已经不容他再想下去,他心里掠过一阵慌乱,喊道:“我们中计了,快撤退!”
就在麻衣俊生和他的士兵们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枪声响了!
三个士兵中枪倒下了。麻衣俊生慌忙喊道:“快!隐避!”可是悬崖上没有可隐避的地方,又有两个士兵中枪,麻衣俊生乱了方寸:“卧倒!卧倒!”
剩余的五六个士兵卧倒开枪还击,面对森林里茂密的树木,他们根本找不到目标,只能乱射一气。
这边,李青岚盒子枪一挥,喊道:“包围,扇形包围”!
战士们猫着腰,快速运动,很快的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包围圈,距日军的距离也就不到一百米。日军不敢动弹,李青岚和战士们对卧倒在地面的日军也不能精确射击。
双方就这样僵持,不时开一两枪,试探、刺激对方。
李青岚:“同志们,节约子弹,鬼子一露头就打!”
包莎莎看见一个鬼子的头冒起来,她一枪打过去,子弹打在鬼子的钢盔上,火星四溅。这次出来搜寻女八路,连麻衣俊生就四个鬼子,八个伪军。鬼子死一个,伤一个,这个鬼子是除了麻衣俊生外唯一的日本兵了。
鬼子看着用步枪支起来的钢盔,已经被穿了一个洞,吓得吐了一下舌头,他对麻衣俊生说:“少佐,我们被困住了,怎么办?”
麻衣俊生:“八格,我们瞬间损失了一半兵力,现在我们仅比她们多几个人,可她们都有地形隐避,我们却完全暴露。”
鬼子:“少佐,我们必须慢慢向前运动,找到掩蔽物!”
麻衣俊生:“是的。兄弟们,前面十几米就有岩石,树木,我掩护,你们往前移动!”
麻衣俊生用冲锋枪向对方射击,子弹密集,暂时压住你李青岚她们的火力,鬼子们立即向前运动。
大树后面的李青岚问道:“包莎莎,你投弹最远距离是多少?”
包莎莎:“五十七米。”
钟慧:“我是五十六米”
阿米娜:“我是五十一米。”
李青岚:“好,我们往前运动,到六十米左右,我们第一轮投弹,手榴弹爆炸后,我们迅速前进十米隐避,寻机射击和投弹。走!”
女战士们利用树木遮挡,左闪右闪,向前移动。
麻衣俊生看见士兵们前进了十几米,马上起来向前跑,没有遇到对方射击,跳他赶上士兵们,立即卧倒。
麻衣俊生:“兄弟们,只要我们再向前十几米,就有突围的希望。现在我们要分散开来,避免她们的手榴弹,保存实力。”麻衣俊生给士兵们挥手,“分散,分散!间距不要低于十米!”士兵们匍匐运动,迅速分散。
李青岚等到了预定位置。李青岚轻声喊道:“停!准备投弹!”战士们半蹲,拿出手榴弹,咬开后盖,拉出引线。李青岚看见对方也在向这边移动:“嘿,他们自己撞上来了,投弹!”
包莎莎、钟慧、林凤鸣和阿米娜的手榴弹飞向了前方。
麻衣俊生正在挥手指挥士兵们分散,手榴弹已经到了头顶,鬼子惊叫:“手榴弹!”
“轰轰轰”几声,手榴弹爆炸了,鬼子和两个伪军受了伤。
麻衣俊生:“分散!分散!我早就喊你们分散!分散!”
这时,又几颗手榴弹飞来爆炸了,麻衣俊生急忙喊着:“后退!后退!”个鬼子和伪军连滚带爬地后撤到了原来的位置。麻衣俊生:“卧倒!打!八格牙路!打!”士兵们向森林里猛烈射击,可只打得树枝树叶乱飞乱颤。
树木后面,女战士们互相比着大指母。李青岚说:“鬼子们退回去了。我们继续逼过去,让他们跳崖!”
战士们又向前移动,但迎来了鬼子密集的子弹,李青岚说道:“停!等待时机!“
绑在树上,堵着嘴巴的刘容听着不远处的枪声,爆炸声,额头上汗珠直冒。她不知道李青岚会将计就计,但她知道日军的兵力,火力远远强于这几个娘们,不出半个小时,战斗就会结束,她就会获救。她不想闲着,她也要有所作为。她看了看张婉花,张婉花的手枪一直对着她的头,右手累了又换成左手。
刘容:“呜,呜。”堵住的嘴不能说话,她只有从喉咙里发出喊声。
张婉花:“你叫什么叫?日本鬼子听不见!”
刘容:“呜呜--”
张婉花:“你老实点!”
刘容两腿夹起来,抖动:“呜—”
张婉花看了看刘容奇怪的动作,转着眼睛想了想:“哦,你要拉尿!”
刘容猛点头:“嗯!”
张婉花:“你就拉在裤子里吧,一会儿就干了。”
刘容摇头,两腿做了一个下蹲的的动作,脸上又做了一个皱眉使劲的表情。
张婉花:“你这是什么意思?骑马?抬石头?“
“呜—”刘容又重复使劲的表情。
张婉花终于弄明白了:“哦,你要拉屎?”
刘容连连点头。
张婉花:“真麻烦,憋着!”
“啊—”刘容做出很痛苦的表情,双腿向上卷曲。
张婉花:“你这又是干什么?”刘容又痛苦地呻吟。
张婉花:“你肚子痛,要拉稀?”
刘容又连连点头,张婉花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张婉花是善良的单纯的,她说:“好,我让你拉肚子,你老实一点。”
刘容点头,张婉花上前要去解开绳子,突然又停住了:“你别耍花招,你想跑?”
刘容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又连连摇头。
张婉花:“我会打枪,你不老实就打死你。”刘容点头表示明白。
张婉花:“我用绳子栓着你,你老老实实拉屎?”
刘容连连点头。张婉花把手枪插在裤腰上,走到树后去解开绳子。刘容从树上被放了下来,双手仍然绑在身后。张婉花用枪指着她的头:“躺下!”
刘容表示不明白,张婉花用手枪戳了一下刘容的脑袋:“躺下,我要栓住你的脚,以防你逃跑。”刘容躺在了地上,张婉花用绳子把刘容右脚脚踝缠了几圈,牢牢地拴住。然后,张婉花左手牵着绳子,右手端着枪把刘容牵到树丛后面。
张婉花:“拉吧。”但刘容挺挺腰杆。
张婉花:“真霉,我还要给你脱裤子,还要给你擦屁股!”
刘容把背后被绑着的双手给张婉花晃了晃。
张婉花:“妄想,我不会给你松绑。”她用枪指着刘容的头,“刘容,我只给你脱裤子,不会给你擦屁股。”
刘容点头,张婉花上去伸手给刘容解腰带,张婉花刚靠近,刘容突然飞起左腿,踢掉了张婉花手中的手枪。
刘容又一脚,踢在张婉花的胸口,张婉花被踢倒在地,刘容跳上前连续几脚,张婉花被踢昏了过去。刘容用鼻子猛吸一口气,两腮一鼓,用力一喷,口中的布团飞了出去。她弯腰用嘴咬住张婉花手中的绳子,朝森林深处狂奔而去。张婉花躺在地上,闭着双眼,任凭枪声爆炸声响着。
麻衣俊生卧倒在地上,头也不抬,举枪射击。其他的日军伪军士兵也都卧倒在地上朝前面胡乱开枪。
一个伪军士兵突然举起枪站了起来:“别开枪,我投降,我……”
麻衣俊生:“八格!胆小鬼!”麻衣俊生举枪对着这个伪军,“叭”的一声,投降的伪军士兵倒下,“谁背叛皇军,我就毙了谁!”
这边,李青岚对阿米娜说:“阿米娜,我们再往前移动。”
阿米娜:“行,敌人军心已经涣散,我们乘机向前推进,请他们吃手榴弹!”
李青岚:“同志们,跟进!”女战士们弯着腰向前面移动。
女八路的枪声又大声了一点,麻衣俊生知道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形势对他非常不利,他对士兵们说道:“八路再向前进攻二十米,我们将全部被手榴弹炸死。弟兄们,与其血肉横飞,不如跳下悬崖留个全尸,我带头跳下去,好不好?”士兵们没有反应。
麻衣俊生:“跳下去可能还有活路。刚才,我看到悬崖下有很多树木,尽量往树上跳,一定能活命!就算是光荣殉国,家乡的靖国神社,也有我们的名字!”
鬼子:“我跳!”几个伪军也只好说:“跳吧。”声音中充满无奈和凄凉。
麻衣俊生:“弟兄们,一定往树上跳,兄弟们,跟我来!”
麻衣俊生站起来,跑到悬崖边,向下看了看:“天皇万岁!”麻衣俊生纵身一跳。紧接着,那个鬼子和四个伪军士兵跟着跳了下去。“天皇万岁”的喊叫声消失在山谷里。
正在向前移动的李青岚看到日军跳崖,也吃了一惊。女战士们也停下了脚步站了起来,一齐看过去。李青岚从森林中冲了出去,战士们也冲出了森林。
大家站在悬崖边,看着悬崖下。悬崖下林木苍翠,河流闪着波光,几支飞鸟在上下盘旋。
李青岚:“安息吧,侵略者,让你们的灵魂去向你们的父母忏悔吧。”
包莎莎:“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阿米娜:“上帝,请关上天堂的大门,让他们到地狱去吧。”
李青岚和战士们在森林里穿行,来到张婉花看押刘容的位置,一看,没有人了!
阿米娜看看四周,大声喊道:“张婉花!”没有人答应。阿米娜又喊:“张婉花!”还是没有人答应。
李青岚问道:“是这个地方吗?”
阿米娜:“没有错,是这儿!”
林凤鸣在不远处喊道:“在这儿!在这儿!张婉花在这儿!”
大家一齐跑过去,就在十来米远的地方,张婉花躺在树丛里。阿米娜上前抱着张婉花:“张婉花!张婉花!”阿米娜用手探探张婉花的鼻息,又摸摸她的颈动脉,“还好,没有大问题。”
阿米娜拿过水壶,手沾着水,拍着张婉花的额头、脸颊。张婉花慢慢睁开了眼睛,“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李青岚:“张婉花,别哭,刘容呢?”张婉花哭得更大声了。
阿米娜:“张婉花,别哭,有什么给我们讲。”
张婉花:“我混蛋,她要拉屎……我把那个坏蛋放走了!我混蛋!呜—”
李青岚等人下了山,前面不远又是一座山横在眼前。
李青岚:“同志们,过了这座山,就到郭庄了。现在,大家休息一下,我们赶在天黑前到郭庄,明天下午我们就到目的地了。”
大家找地方坐了下来,取下身上的东西放松休息,吃着干粮,喝着水。一块大岩石下,张婉花和阿米娜坐在一起,李青岚走了过来。
李青岚:“阿米娜,你的手?”
阿米娜:“没伤着骨头,就是太疼了。”
李青岚:“你看,血都浸透了,重新包扎一下吧。”
阿米娜:“子弹头在里面捣鬼,干脆,我把它取出来!”
李青岚:“你自己?行吗?”
阿米娜:“行,有个英国的医生还给自己做过阑尾手术呢。张婉花,你来给我当助手。”
张婉花:“阿米娜姐姐,你要自己开刀?”
阿米娜:“不是开刀,就是取出一颗花生米”。
阿米娜打开药箱,拿出酒精瓶,一把镊子,一包消炎粉,一叠纱布、药棉花,对张婉花说:“婉花,你拿着药棉花,我叫你止血,你就在我伤口旁边压着,行不行?”
张婉花:“我,我好怕。”
这时大家围了过来。李青岚:“阿米娜,我来。”林凤鸣:“我来。”
张婉花:“我不怕了,我来!阿米娜姐姐救过我,我要帮她!”
阿米娜:“好,张婉花,你来。”
阿米娜把自己的毛巾叠起来,咬在嘴里,解开左手手臂上的绷带,脱下一支袖子,一个弹洞浸着鲜血呈现出来。她用右手拿着镊子夹着棉球沾上酒精,给伤口消毒,疼得她眉毛皱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用镊子插进伤口寻找子弹头。
阿米娜紧咬毛巾,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滴。张婉花张大了嘴,大家都好像停住呼吸。没有找到子弹头,阿米娜拿出了镊子,出了口长气,摇了摇头。
李青岚:“阿米娜,算了吧,我们到郭庄找大夫再说吧。”
阿米娜:“我就是大夫。”阿米娜又深吸一口气,再次把镊子伸进了伤口。她紧咬的毛巾似乎已经被咬穿,头上不断的滴着汗珠,面色苍白。
一颗子弹头终于被取出来了。
阿米娜:“张婉花,快,止血!”张婉花马上用药棉花擦着伤口的鲜血。紧接着林凤鸣把消炎粉撒在伤口上,张婉花在伤口上盖上纱布,压住。林凤鸣把一卷绷带给阿米娜的手臂包扎起来。
阿米娜靠在石头上,出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