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部长、苏兆明,林参谋在赵振戈的宿舍里寻找赵振戈失踪的蛛丝马迹。
蒋部长:“房间的东西没有刻意整理过,阿米娜的两封信都还在他的枕头下面,高射机枪的改装图还没有画完。这一切都说明赵振戈不是自己搞的失踪。综合来看,这就是敌特分子绑架我军重要人员的典型案件。而且,这次还是一次里应外合的恶性案件!”
厂部办公室的两张办公桌后面,蒋部长坐中间,谢部长和林参谋坐两边,他们对面是一张凳子。
苏兆明进来,林参谋示意他在凳子坐下。
蒋部长:“苏兆明苏副厂长,我们这是例行公事,请你再把你最后一次见到赵振戈的事实讲一遍,要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苏兆明:“我明白。那天下午,我去卫生所,想找吴晓薇看一下病,我近来经常头痛。我敲了门,过了一会儿,吴晓薇开门,我看到赵振戈睡在诊疗床上,头侧在一边,军装掀起来,露着背,背上有六个还是八个竹筒的火罐。吴晓薇说他睡着了,我不好打搅他,就离开了,就这些。”
蒋部长:“苏兆明,有人看见你经常都在卫生所,但一次都没有看病拿药,这是为什么?”
苏兆明:“嗨,当着领导组织,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有些喜欢吴晓薇,总想去找她聊两句,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嘿嘿,还没有对象。”大家都相视了一眼,没有敢笑出来。
蒋部长:“我问你,你敲门后,吴晓薇过了多久才开的门?”
苏兆明:“大概不到半分钟吧。”
蒋部长:“好,你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苏兆明:“是。”苏兆明起身给部长敬了个礼,向后转,出门。
林参谋对门外喊道:“吴晓薇!”吴晓薇进来,立正,敬礼。
林参谋:“请坐下。”吴晓薇坐下。
蒋部长:“吴晓薇,你要用党性保证,今天的讲话是全部真实的。”
吴晓薇:“我保证。”
蒋部长:“赵振戈是几点钟到你的诊断室?”
吴晓薇:“四点二十分。”
蒋部长:“这么肯定?”
吴晓薇:“我有一个习惯,每进来一个病人,我都要看一下时间”
蒋部长:“你给赵振戈打的是什么针?”
吴晓薇:“破伤风针。”
蒋部长:“是谁提出来要拔火罐的?”
吴晓薇:“是我提出来的。因为赵厂长说他坐得太久,背痛,”
蒋部长:“苏兆明敲门时,你在做什么?”
吴晓薇,“我正在给赵厂长拔火罐。”
蒋部长:“赵振戈什么时候离开你的房间?”
吴晓薇:“是五点过十分钟吧。”
蒋部长:“你在哪一年进到哈尔滨医科大学念书的?”
吴晓薇:“一九二九年。”
蒋部长:“那时你多少岁?”
吴晓薇:“十九岁。”
蒋部长:“你在桃花寨和什么人约会?”
吴晓薇:“没有啊,我没有在桃花寨和什么人约会,我有心目中的爱人。”
蒋部长:“是谁?”
吴晓薇:“就是赵振戈赵厂长啊,在新疆接应他回国时,我就暗中爱上了他。”
蒋部长:“赵振戈知道吗?”
吴晓薇:“他不知道,我没有向他表白过,我,我想就在‘五零炮’试射成功后就会向他表白,我不想影响他的工作。”
蒋部长:“好吧,你去吧,我们还会找你。”吴晓薇起身敬礼走出了房间。
林参谋又站起来喊道:“张大柱!”
落日的余辉照亮山峦田野,八路军总部外的坡地上,几个人影镶着霞光缓慢散步。
总部首长、蒋部长、谢部长等五六个人边说边走。蒋部长:“原城的同志有一个情报,他们发现铃木的特别行动队在二十一号晚上从外地押解了一个要犯到了日军司令部。”
首长:“八九不离十,就是赵振戈吧。”
蒋部长:“我们已经通知他们密切关注这个人的动态,搞清这个人的姓名单位,做好营救的准备。”
首长:“好,我们好不容易把赵振戈培养出来,他正在回报组织,效力国家,一定要不计代价把赵振戈救出来!还有,我中有敌,敌中有我,这个也不稀罕,这次事件中里应外合的敌特,一定要挖出来,看看这条线到底连在哪里!”
在原城日军司令部铃木办公室门前,铃木破例在门口等候。意气风发的元刚一郎走过来,楼板响着节奏均匀、结实有力的皮靴声,铃木司令破例在门口等候。
元刚一郎向铃木敬礼,铃木上前握住元刚一郎的手,和他一起走进办公室。
铃木:“元刚君,干得漂亮!你和雪貂都是大智大勇,不负我重望啊。”
元刚一郎:“都是老师的教导,激励。”
铃木:“这个赵振戈安顿好了吗?”
元刚一郎:“就在宪兵队地下室,一级警戒。”
铃木:“好好,折磨我们大半年的这个赵振戈终于要安静下来了。”
元刚一郎:“司令,你现在不去看看他吗?”
铃木:“不不,两天以后我再见他。先让他一个人脱离他的组织、环境,明白明白自己的处境吧。我对他的策略是先礼后兵,先甜后苦,尽可能地做好他的转化工作,为天皇效力。”
元刚一郎:“老师高见。”
赵振戈躺在囚室的床上,他早已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天花板和墙壁刷得白白的,一处墙壁上成喷射状的乌红血迹瞩目惊心,似乎是一个警告牌,点明了这里的特别之处。房顶正中的一个小瓦数灯泡,还有个铁皮灯罩。地上打的三合土,平整光滑。床对面是一张写字台,台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靠门是一个洗脸架,却没有洗脸盆,房间的门是金属的,平平整整严丝严缝,单人床的旁边是一个灯柜,和一把有靠背的木椅。整个房间没有窗户,四周静得出奇,既听不到人声、脚步、车马声,也听不见风声、禽兽声,赵振戈马上意识到,这是一间地下室,这可比在新疆那个土匪的地下室要高级了许多,那这里的主人也一定比土匪高明了不知多少。这里绝不是山村野居,这是在一个城市里。这是在哪个城市呢?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呢?我该怎么办?
赵振戈努力回忆,一些画面零零星星,破破碎碎。最后,一个比较清晰的经历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在兵工厂卫生所打针,是那个俊俏的吴医生给他打的针,预防破伤风感染,是她安排我那天那个时间去打针的,打了针后我随即就昏昏沉沉,浑身无力,隐隐约约听见一男一女用听不懂的语言对话,是日语!对,日语。后面呢?后面想不出来了,再后面,我好像是在空中平躺着,手脚不能动弹,却像飞一般在运动,冷风一吹,好像又有了点意识,也听见了几次日语的说话声。然后坐上了汽车,走了好久,来到这个地下室。
哦,这是一次严密计划的绑架,这是一次等待了许久的计划,这是一个里应外合的行动。吴医生吴所长啊吴晓薇,看不出想不到,一个总部派来的医生,一个漂亮聪慧的女人,一个处处都表现得坚定积极的八路军军医,怎么就是个日本特务?怎么就隐藏得怎么深?苏兆民竟然爱上了她,而这个女人却对我示好,逗挑,我也曾心猿意马,美女蛇啊,这次可真吃了大亏!对,一有机会,马上把吴晓薇是日本特务的消息传回去,不能让她再作恶了。
越狱?有可能吗?想想吧,先别灭了自己斗志,寻找机会。往后等着我的一定是审讯,拷打,诱惑,收买,处决,这算不了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自己选择的道路,就算是走到最后一步,我还有机会在天上和阿米娜相会呢,多美。来吧,日本人,小鬼子,****奶奶的!
两天后的傍晚,吃过晚饭,铃木和四个穿和服的日本美女走进原城大剧院二楼的包箱里,茶几上摆着美酒水果点心。这是原城最大的一个剧院,下面舞台上正在演出日本慰问团带来的歌舞伎表演。
元刚一郎进来,向铃木耳语,铃木点头。元刚一郎走出包间,几分钟后带进来一个人——赵振戈。赵振戈穿着一身白色中式对门襟短衫,短发梳得很整齐,神色自若,他后面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日军宪兵。
看见赵振戈到来,铃木起身示意赵振戈在他身边椅子坐下。
元刚一郎:“赵先生,这是日军原城驻军司令,铃木将军。”
铃木伸出手来,赵振戈毫不在意地和铃木握了握手。这是赵振戈绝没有想到的和日军头目的见面方式。哦,我这是在原城,这个精干的老头就是晋西地区的日军头目铃木,规格高啊。赵振戈显得很大度地说道:“久仰,久仰。”
铃木:“同仰,同仰,你的作品,‘五五式’‘八一式’都是好枪啊,哈哈。”
赵振戈一笑:“哼哼,好东西还在后面呢。”
铃木:“对赵先生的才华,我铃木是敬佩不已,我们今天就看戏,看戏,别的不谈。赵先生,这是我们日本民众慰问团的日本歌舞伎表演,这可是我们日本民族文化的精华。”
赵振戈:“嗯,日本歌舞伎和我们中国京剧素有‘东方艺术传统的姊妹花’之称。有诗这样写到,‘玉萧声里锦屏舒,铁板停敲上舞初,多少痴情儿女泪,一齐弹与看芝居。’”
铃木:“哎呀,赵先生,想不到你对日本文化如此的熟悉、欣赏。元刚君,你们这些军人的文化修养和中国军人有很大差距啊。“
元刚一郎:“嗨。“
赵振戈:“过奖了,将军。因为我明白,军人不是杀戮的工具,军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情操高尚、学识丰富的人。“
铃木:“是的,军人应该是军中之人,人中之君,军人不等同与武器。赵先生,我们相见恨晚哪。“
赵振戈:“不算晚吧,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手中的武器,回到你们的日本,我们也许会是朋友。”
铃木:“哈哈,赵先生,人类的历史就是战争与和平交替的过程,即使没有这场中日战争,贵国历史上五千年来的战争,你,数得清吗?”
赵振戈:“可是,战争不是人类追求的目标,人类无论身陷多么残酷的战争之中,都希望缩短战争的进程,竭尽全力地去实现和平。”
这时,舞台上一场戏落幕,剧场里响起了掌声,铃木和赵振戈也随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