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宁回忆起当时叶风被撞倒时的场景都后怕,篮球场上的霎时寂静,和在场上英勇奋战的叶风却吃痛地倒在地面上,如墨般的眉宇紧紧的皱在一起,艺宁远远的看见他额头如雨滴落的汗水,心揪在了一块儿,可林风面容无异,若不是唇色煞白大家都看不出来他真的伤的很重。林楠回头见到叶风被撞击倒下的那一刻就瞬间从篮板下快步跑向他,“叶风,你没事儿吧?”
他借林楠的力缓缓站起,露出爽朗的笑容,一手架在林楠的肩上“没事儿,你可是我们的前锋,还不快去守住自己的位置。”说罢宽心地拍拍他的背,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奔跑起来,但艺宁看的清清楚楚,叶风艰难的表情和不断从额头落下的汗水,不知为何,艺宁心如刀绞。
此刻观众席上一片欢呼,所有的同学都在为他们喝彩,叶风和林楠默契的配合,无论是抢篮板还是大灌篮都让人忍不住大声叫好。艺宁一阵恍惚,也瞬间松了口气。
“苏艺宁,你还发什么呆,快过来帮忙。”林楠架着叶风缓缓走来,又责怪地看了眼叶风,“这家伙再晚一秒腿就快废了!”
叶风听完他的话,噗嗤一笑“林楠,你别吓唬她了,你看她被你吓得脸都白了。”
艺宁原本听完林楠的话脸色煞白,又被叶风的打趣给羞红了脸,低着头走到他们身边,在叶风大大咧咧将另一只手臂放在她肩膀上的时候,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我、我们……快去、去医务室吧。”她听见头顶叶风轻轻的哼笑声,却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那种因为运动而产生的热气熏染着她,艺宁觉得心跳的飞快,这段路程对她来说格外煎熬,心里默念着“快点,再快点到吧,医务室。”
到了医务室后,医生见这仗势,戴上眼镜,吩咐他们俩把叶风架到病床上,让他把骨折的脚轻轻放在榻子上,慢慢从小腿抚摩到脚踝,疼的叶风龇牙咧嘴“医生医生,您轻一点儿。”
医生抬头白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疼了?”
叶风不好意思地用手挠挠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你们俩别管我了,女子组刚上场,快去看看吧,特别是你,林楠,我们可不能输。”
林楠一拳捶在他肩上,无奈的笑了笑“行行行,你让我在这儿守着你我才难受。”他说完看向苏艺宁,苏艺宁感受到他的目光眼神从叶风身上转移了过来,眼睛睁的大大,像是等待首长发话的士兵,紧张的站的笔直,他,是准备带自己一起走吗?可她很担心叶风啊,没个人照顾他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在她忧虑的时候林楠朝她说,“艺宁,你就留下来照顾他吧。”
苏艺宁看向叶风听到林楠说的话投过来的目光,心跳漏跳半拍,又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微微点头,对林楠说,“你放心去吧,记得帮我替素年好好加油打气,我相信她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林楠,刚刚比赛带来的压力和匆忙瞬间被卸了下来,林楠望着她乌黑发亮的眼眸,嘴角微微勾起,情不自禁的用大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素年什么时候让你让我们失望过啊?”
苏艺宁被林楠的动作惊得有些慌张,脸红到耳脖子,下意识的点头,“我会好好照顾叶风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叶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些许抱怨的口吻,“你俩絮絮叨叨有完没完,去场上的快去场上,说要好好照顾我的,还不过来听医生的吩咐?”他又调笑地说着,“弄得和父女俩饯别一样,林爸爸,你还不快给我马不停蹄地滚!”
林楠见叶风又拿他打趣,明明腿疼的龇牙咧嘴,还有闲情逗嘴,他真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欣慰了,只好露出宽容的笑容,“好,我现在就走。”话音刚落长腿一迈就出来医务室。
艺宁也没闲着,赶忙跑到医生的面前,焦急的问,“医生,他的腿到底伤的严不严重啊?”
医生还在按摩他的脚踝,“你去把冰柜的冰块拿过来,就放在第一层。”头也没抬一下的指示苏艺宁,苏艺宁连连点头,听话的跑到冰柜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层的抽屉,取出被冻成冰块的水瓶,见上面结满了冰渣子想擦拭一下,又找不到纸巾可以擦拭,捋起袖管慢慢的擦。
医生抬头,见叶风目光定在忙活的苏艺宁身上,又见这丫头不嫌会弄脏衣服地用袖管擦瓶子,想起之前她也是闷声不吭就听他的吩咐,不免感叹,“这丫头倒也心细。”
平时耍宝的叶风这回却出奇的安静,明明说的不是他他却好像被人夸了般,露出腼腆的微笑,不加言语。
苏艺宁很快就擦拭好瓶子,递在医生的面前,她见医生一脸严肃,望着叶风的伤口,紧皱眉头,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叶风当时碰撞在地上,伤的很重的模样,可还坚持打完比赛,在篮球场上奔跑,会不会加重伤情?医生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情况很棘手啊,她咬着嘴唇,“医生,他是不是骨折了?”
医生抬头哼了声,“骨折不也是他自找的,明明受了伤,还要逞能跑步,腿断了也是活该。你们现在的学生啊,就仗着自己年轻气盛,身子骨硬朗,就没命似的使劲挥霍,我看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怎么哭怎么后悔!”医生大概五十岁左右,两鬓花白,但容光满面,一看身体素质就很好。
叶风还没来得及狡辩,没想到是苏艺宁先开了口,“医生,我们错了,这次是特殊情况,篮球比赛,叶风是我们的主力,如果他倒下了我们的比赛必输无疑。他是为了集体而战的,您就原谅他,好好给他看看吧。”她又看着医生拿瓶子的四壁触碰叶风的脚踝,刺激的他“嗷嗷”直叫,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刚刚在篮球场上伤成那样,叶风都没喊一下,现在该有多疼他才会喊的这么撕心裂肺啊,医生肯定是在责怪他不注意身体,使得力气大了些,又心急的在一旁说着,“医生,他不是骨折吗?骨折不需要用支架固定骨骼吗?您这样直接拿冰块敷是不是不利于伤情啊,万一骨骼错位了怎么办?还有啊,叶风他可喜欢打篮球了,您可要治好他….您这样……他的腿不会瘸吧?”她这话说的极为胆怯,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医生不高兴,可这医生也太不靠谱了吧,连她都知道骨折了不能乱动伤口,他怎么直接拿冰块敷啊?是,敷冰块有止疼镇痛的疗效,可现在叶风明显是更疼了吧。她再次向医生投来怀疑的眼光。
“丫头,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医生手上的力气更加大了些,疼的叶风又叫了声,“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要不你来?”
苏艺宁这回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这时头顶传来叶风哈哈的大笑,苏艺宁不满的看向他,她在担心他,他怎么还笑话起人来了?
“叶风!你笑什么!”苏艺宁懊恼的看向他。
叶风赶忙摇头,“没,没什么。”又朝她说道,“苏艺宁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懂医啊?你快看看医生都快被你说的一个头两个大了,我没事,你放心吧,他吓唬你呢。”
苏艺宁歪着脑袋消化他的话,“你没事?”骨折了还没事?
“他这是扭到脚了,没骨折呢。”医生让叶风自己举着水瓶,站起身来,“我什么时候说他骨折了?”
“啊?”苏艺宁使劲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不对,她又看向叶风,“脚扭了,你喊的这么起劲做什么?”害的她还以为他伤得很严重呢,再加上之前医生故意让她造成的误解,让她深信不疑叶风是骨折了。
“你们现在的孩子啊,脚扭了就不是什么大病了?防微杜渐,防微杜渐你们不知道吗?我看你们现在还能一个劲的折腾,等老了,脚扭一下都会出人命。”
苏艺宁讪讪的笑,没敢再回嘴,倒是叶风来了力气,一边用冰块敷着脚踝,一边说着,“医生医生,我们年轻人不整这些虚的,活在当下嘛。如果怕伤这伤那的,还不如像封建时候裹小脚的大小姐们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得了。”
苏艺宁听他打趣禁不住笑了出来,眼眸流离地看向叶风,朝他挤眼,叶风见她笑了仿佛心被填满般完全的满足了,刚才赢比赛都没有那么满足。
“你们两个小两口就和我这个老头子耍嘴皮子!”医生自然不会真的和他们生气,只是随口说了句,“你们在医务室呆着吧,老夫我去休息了。”
苏艺宁听见小两口三个字不免害臊,连忙解释“我们不是…”还没说完医生就走了,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