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加入紫霄宗?”任信也不是傻子,脑筋一转,很快明白了紫霄真人的意图是什么。
“不不不,虽说紫霄宗是我一手创立,但紫霄此时人在上界,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遗留下来掌管这紫霄境的意识分身而已,那老东西分我出来,自己在上界逍遥快活,我可不会轻饶了他。”紫霄真人,不,应该说紫霄真人的分身此时显得有些面目狰狞,颇有几分怨毒的神色,变脸之快,让任信的脑筋打了好几个结也没有缓过来。
“你们,你们不是一个人吗?”任信大惑不解,虽然说是分身,但也和本体同根同源,哪有盼着自己倒霉的?“哼,你个傻小子懂些什么。自打我跟那老东西分开之后,我就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了,上下两界的消息基本上是隔绝的,尤其是我在这个紫霄境内,他管不着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对啊,按理说你们两个应该已经是互不相干了才对,从某种角度上说,你还要感谢他生成了你的存在吧。”任信不由得有些腹诽,这才应该是一个心态平和的意识分身应该做的事情吧,眼前的这个紫霄真人,一脸深仇大恨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闭嘴,听我说完。”紫霄真人此时心情似乎不甚好,大袖一挥,任信立刻觉得自己张不开嘴,只能静静的听着,不过内心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紫霄那个老东西,分我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管理紫霄境,从诞生的那一天起,我就被他所约束,除了待在这个毫无生机的死地,等待着千年一遇的开放,完全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里。就算是紫霄境的开放期,也根本没有人能够接触到这里的核心区域。我与紫霄同心同体,试问,如果你是一个修炼天才,本来前途无量,突然被人流放至死,你是什么感受?”
任信感觉自己被禁言的限制解除了,但是他却是真真实实的沉默了。紫霄真人最大的失误,就是给了他这个意识分身完全的灵智,本来是一件工具,此时却有了自己的情感和智慧,在如此长的时间流逝之下,必然会产生变故。本来那个自我意识产生的焚天龙已经隐约有些脱离控制的意思了,而这么一个完全继承了紫霄真人意识的分身,有这样的心态变化也是不足为奇。但是,紫霄真人当时难道没有想到这些吗?以他的能力,直接制造出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岂不是更好?
“那么,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任信明白这也不是他能够操心的事情,直截了当的开始谈起了条件。向紫霄真人复仇?面前的这个面容酷似紫凉生的分身似乎很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简单,带我出去就可以了。”紫霄真人淡淡地说道,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啥?出去?”紫霄真人的话完全出乎了任信的意料。紫霄真人想要出去的想法他可以理解,但是。他怎么出去?当年的紫霄真人再怎么疏忽大意,也不会犯下让他的意识分身逃离紫霄圣境这样的低级错误吧?
“我想要出去,其实很简单,”紫霄真人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到底我还是依托紫霄境而存在,只要紫霄境消失,我就自由了。而紫霄境的存在,正是为了有紫霄宗的后人来取得老夫的传承,所以……”
“只要我和商师姐取走紫宵剑和紫气琉璃体,整个紫霄圣境就会崩溃是吧?”任信也有点明白了。“但是一般来说,紫霄圣境消失的结果,不应该是……”“我也会跟着消失对吧,”紫霄真人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所以只要你答应了,那么我就会让你获得挑战紫极的机会。”
“挑战紫极?那里面不是没有紫宵剑吗?”任信有点糊涂,根据之前的情报,紫极之中不是只有紫气琉璃体吗?“谁告诉你的,紫霄境就那么大点地方,无论是剑修还是体修,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殊途同归,”紫霄真人不屑的哼了一声,“紫极是整个紫霄境的中心,但是无论是进入了那里,最终只能选一样东西带走。”
真的是怕后人走上跟他一样的道路吗……任信表示怀疑。只听紫霄真人接着说道,“我之所以选择了你,是因为,紫宵剑是整个紫霄境的根基所在。紫气琉璃体的下篇,说到底不过是一份功法心诀而已,就算被人取走,紫霄境也不会有所动摇。而紫宵剑,才是一切的基石,只要你能成功取走紫宵剑,紫霄境就会慢慢消失。到时候,我自然也就自由了。”
还有这种好事……任信的内心更加警惕起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面对紫霄真人这种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诱惑,他依然在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没有立即答应。沉吟片刻,他心下终于有了决定:“带你出去没有问题,但是你要保证不会以任何形式来对我的我身边的人造成伤害,以此为代价,出去了之后我也不会管你做什么,你也可以随时离开,但是,你若是与紫霄宗的人亮明身份,并唆使他们对我出手的话,此事便绝不可行。”本来任信的一句“任何形式”就已足够,但是他为了小心起见,还是讲紫霄真人最有可能对他不利的方式列了出来。
任信的想法是没有问题的,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让他初见就托付全部的信任给一个关系甚至算不上友善的陌生人,他的心还没有大到那个程度。
“那是自然,你不必担心,”紫霄真人此时见任信有松口的迹象,态度也变得亲切了不少,开始循循善诱起来:“我早就想通了,当我跟紫霄分离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全新的存在,跟紫霄宗再无关系。在这里的日子枯燥至极,我甚至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如果你觉得称我为紫霄太过别扭,便唤老夫紫无涯吧。”
“这个……紫无涯先生,不是晚辈信不过您,还请您……发个誓可好?”眼见紫无涯都这么说了,任信一时半会真是再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思来想去,只得大着胆子让紫无涯发个誓。修士的修为越是高深,所发的誓便越是灵验,因为据说牵扯到上界的考验。幸好那紫无涯也是渴望自由心切,当下也没有追究任信的冒犯,起誓也一并发了。
“呼……既然这样,任某和无涯前辈的约定也就达成了,”任信长舒一口气,刚才他真怕紫无涯追究自己冒犯的事情,“我必将竭尽全力取得紫宵剑,助前辈逃出生天!”
“呵呵,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事情也没那么容易。”紫无涯却是呵呵一笑,“我毕竟还是受限于紫霄境的规矩,想要直接将紫宵剑送与你的手上,却是万万不可能。想到达到目标,还有一连串的困难等着你呢。”说着,紫无涯的身影渐渐消失,而任信感官中,那一片静止不动的大海,和吞天巨口的鲲鱼,却开始和时间一同,缓慢流动了起来。
“传你一篇逍遥游,用心去感悟吧……我在紫极,等着你……”
突然间,任信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些什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一段从来没有听过的玄妙功法,就这样渗入了任信的心中,以任信的心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这是属于他的机缘,当下心中大定,慢慢参悟起来。而随着他的逐渐感悟,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
那只鲲鱼,一个神妙的变化,赫然间,冲天而起!再定睛端详,它的模样,不知何时,变为一只逍遥自在的鹏鸟!
鲲鹏在天际自由自在的翱翔,虽然体型极大,但却身形诡谲潇洒,神鬼莫测。穿梭于云间,飞翔于天地。
注视着鲲鹏优美而逍遥的身姿,任信感觉自己对这篇逍遥游的感悟更深了一层,此刻,恨不得自己肋插双翅,飞上天去,与这鲲鹏一并,挣脱所有束缚,自由自在的穿行于世界,御风而行,振翅三千里……
逍遥游,正是一篇身法。上古时代,在鲲鹏尚存世间的时候,便有大能,通过观察鲲鹏的逍遥身姿,创出了这一篇潇洒无匹的强大身法。没想到,紫霄真人居然有所收录,而且还将其置入了雷极之中,作为机缘。事实上,这逍遥游是专为剑修所准备,雷泽之上的天雷,并不是只有强渡一途而已。可惜,万年来,除了体修,紫霄宗弟子见此雷极都是绕道行之,故而这门绝学,若不是任信,就险些失传了。
北海幻境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任信口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唳鸣,身后,也出现了一个大鹏的虚影。
“时间紧迫,也只能领悟到这个地步了……”言罢,他御风而起,直追那鲲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