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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繁星城 U11.24

帝国版图的西北角形似两颗蛇牙,深插大海腹地,与脱离大地的三块大陆岛隔海相望。贫瘠而荒凉,却充斥令人醉心的矿产,三个国家曾在三块大陆岛上繁荣一时,直至帝国崛起封锁海路航运,才逐渐羸弱,沦为附庸之国。此后三国联姻结盟,蛰伏于帝国威压之下意图再起。

蛇牙之间是处天然良港,筑有一座随潮汐沉浮的要塞。夜晚海水淹没要塞,白日海水退去要塞重见天日,并留下丰富水产供人享用。就如同反复晾晒浸泡的海参,这里的人也生活在如此反复之间,昼夜不息甚于牢狱。

登上要塞泥泞潮湿的码头,克莱尔与布兰恩二人乘船出海,前往所属三巨头联盟的大陆岛。半日后船舶靠岸,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马车载上二人,沿一条盘绕在群山之间的货运道进入联盟的核心,矿区。驶入山中,一路景色由绿转黄,由黄变灰,越是接近矿区,山体就越是光秃。足够近时,可看到黑色烟柱直升云端,飘散的粉尘将群山掩埋,如同千年冰雪将大地覆盖,万物笼罩在灰暗中。联盟所有的矿区都一般无二,在帝国需求和威逼的双重压迫下,三个国家,三个家族和联盟所有的人民都正在走向毁灭。约瑟夫家族开采煤矿,温斯顿家族锻造钢铁,而西奥多家族则挖掘晶体。但地表之上已无人记得此三姓氏,因为帝国赐予的另一姓氏玛什,已将三个家族之名踢入尘封的历史中。

马车停在一座小镇外,十几间房屋围绕圆心排布,房屋中和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克莱尔步入圆心处的城镇大厅,里面只有一位窗口接待员。她与布兰恩报上姓名,并握住摆放在窗口外的晶体核实身份。绿灯亮起,两人走入升降梯,下沉到另一世界。

长久得等待,梯门终于打开,耀眼的光刺入,四周顿时人声鼎沸。

“终于到家了!”两人沉浸在熟悉的味道中。据上次与父亲不辞而别,克莱尔阔别此地已有两年。这里是西奥多家族统治下的联盟都市之一繁星城,一座在地下如钻石般璀璨闪烁的不夜城,是联盟人真正生活的地方。此处原为矿洞,后逐渐挖掘形成巨大的空心球,按照居住区,娱乐区,行政区和机房区依次环布,中央是联盟区,更深的地下则是矿产区。

克莱尔跨过联盟区吊桥,前往树立在球形中央的岩石城堡,忐忑不安地走入自己曾经熟悉和生活的地方。

“姐姐,你果真回来了!”才开房门,克莱尔就收到妹妹热情似火的拥抱。

“怎么还穿着战甲?我来帮你脱掉!”妹妹心情激荡,十指上下翻飞。

“等等!”克莱尔面色绯红。但妹妹不由分说,熟练地解锁保护晶体。咔嚓一声,战甲分开,克莱尔身上衣服的布料少到几乎可以无视,娇美的身躯完全曝露在妹妹的眼前。

“哇!”妹妹激动地扑倒在克莱尔的怀中。

“不要闹啦!”克莱尔拼命将妹妹推开。这羞于让外人知道的模样,正是克莱尔隐藏在战甲下最大的秘密。而这位有些怪癖好的妹妹,正是战甲的发明者,联盟第一机械天才克莱瓦。这秘密之所以会诞生,全都是为解决人体与战甲无法实现完全同步的问题。只要有衣物夹于传感器与肌肤之间,同步感应就会受到干扰。

“答应我研发的战斗服,完成了没?”克莱尔终于将黏在身上的妹妹扒开,换上便装。

“噔噔!”克莱瓦转个圈,展示身上的衣服,“我穿的就是。”紧致的红色服装勾勒出身体曲线,无数细小的晶体拼凑出复杂回路。

“那我的在哪!”

“不给!”两姐妹又闹作一团,一旁观战的布兰恩会心一笑。她此时全无对待美拉的暴戾之气,也唯有此时她才是真正的自己。其余时刻她都要为守护克莱尔与克莱瓦封闭自己,拼上全力。她本是西奥多家族侍从的后代,从小与两姐妹朝夕相伴。一次不幸让她躺在病床,永远不可能醒来。不肯放弃的姐妹二人,通过研发脑内植入晶片,成功将她唤醒。从此,布兰恩重获新生,并决心放弃自己,誓死相随。

克莱尔才穿上战斗服,妹妹克莱瓦便迫不及待地领二人参观自己的新发明。岩石城堡共分十层,其中就有两层被克莱瓦占据。一层是工作间,一层是储藏室。

“这是远程遥控爆破机。”克莱瓦操控一个形似蜘蛛的机械在两人面前来回奔走,“通过晶体远程遥控,这样爆破采矿时就不会有人受伤。”

“这是助力衣,战甲的超简版。”克莱瓦为小狗套上一组机械骨架,“即使是狗,也可以做到哦!”小狗叼起心爱的千斤吊臂在工作间一通乱跑,隆隆地砸地声,仿佛是巨人在奔跑。

“还有这个最棒的新发明,微型机械人!”精巧的四足机械人在克莱瓦摊开的手掌上奔跑,就像小马驹在草原上撒欢奔跑,“只要预先编好程序,上千上万只一起工作就能完成非常复杂的工作,看那边!”

“是我的备用战甲?”两年间克莱尔都不曾回来,全靠妹妹精心保养多套战甲以用作更换维修。现在数不清的微型机械人正在战甲上忙碌作业,点点火花四处飞溅。

“它们正在为战甲匹配姐姐的新战斗服做调试,走时记得一定要穿上噢!”克莱瓦面带坏笑,不知又藏了什么秘密。

“不要再胡闹了,克莱尔还有正事要办。”冷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位妇人在几名侍从的陪同下走入。

“母亲。。。”克莱瓦撅起嘴。

“克莱尔,赶快换上正装,你的父亲在议事厅等你。”

“是,母亲大人。”克莱尔怏怏而退。两人虽以母女相称,却无血缘。她与克莱瓦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生母来自约瑟夫家族,在其年幼时过世,而继母则来自温斯顿家族。婚姻在三个家族之间,不过是稳固联盟的工具。

“布兰恩,你留下陪克莱瓦。”

“是,夫人。”布兰恩垂眉低目从克莱尔身边退下,顺手将一物塞入克莱尔手中。

克莱尔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面对梳妆镜中的自己,她有些恍惚。镜中四名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镜中自己身着一套华美的盛装,仿佛日子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自己两年前出走的那晚。

“克莱尔,向长辈请安。”会议结束,久候在外的克莱尔被父亲拉达曼迪斯叫入。私密的议事厅内围坐三人,约瑟夫家族首领米诺斯,温斯顿家族首领艾亚哥斯,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富态中年人。寒暄后得知,中年人叫托布,是父亲新近认识的合作者。

“你的女儿风华正茂呀,拉达曼迪斯。我的儿子也是一样。”米诺斯拍拍拉达曼迪斯的肩膀,目光含笑走出议事厅。

“两年前的事,我可没有忘记。”艾亚哥斯表情严肃,也是话有所指。托布手捧肚子,眼瞥父女而二人,也随后走出。空荡荡的议事厅里,只剩克莱尔与拉达曼迪斯。独自面对父亲,克莱尔英姿飒爽不再,变回昔日的扭捏女孩。

“这两年过得如何?”拉达曼迪斯轻抚女儿的头。两年光阴一晃而过,他心中自有一份愧疚。

“还好,父亲呢?”

“我也是。。。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父亲。。。我。。。”

“还要与我作对吗?通婚是联盟稳定的根本。你身为西奥多家的长女,这是你逃不掉的责任。”克莱尔不愿反驳,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不要忘记你的姓氏!”拉达曼迪斯声色俱厉,两年前的怒火又重新再燃。但支撑怒火燃烧下去的怒气却早已耗尽,火焰在克莱尔委屈的泪水中熄灭,“先住下,等过几日我与你一同去祭拜你的母亲。”

“嗯。。。”克莱尔抱紧父亲,轻声哭泣。

三巨头与托布同行,来到岩石城堡的深处,三道闸门由三巨头所持的钥匙分别开启。五层楼高的闸门缓缓抬升,三艘即将完工的崭新战船赫然出现,几千名工人正穿梭其间。闸门抬升到最高处,钢铁穹顶之上悬吊着一艘破旧战船,与周遭格格不入。

“古代战船的技术,我们已经彻底掌握。只要你能提供更多的永动晶体,我们便能打造出一支足以对抗帝国的舰队。”

“噢?如此信心满满,让我很是期待。”托布敲打自己圆滚的肚皮,脑筋飞转,“那这三艘新造的战船又该如何处置?”

“这三艘战船不属于我们,它属于这艘古代战船的提供者,D博士。”黏在拉达曼迪斯衣襟下的微型机械人记录下了这一切,并将信息传送回到布兰恩的脑中。

“回家的感觉真好。。。”布兰恩看着趴在工作台上熟睡的克莱瓦,内心一阵揪紧。

“嗯。。。不过我们又要对不起克莱瓦,不辞而别了。。。”克莱尔瞧向妹妹为自己精心打造的战甲,又转头瞧向一个放置在仓库深处,与洞穴里搭载在古代战船上的一模一样的残破推进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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