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颜你伤得太是时候啦!”古月月啃着苹果赞叹道。
“是啊——有机会亲密相处了呢!加油!”王琪拨弄着相机说。
“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你们能干什么呀,宛颜哪也去不了,什么浪漫的事情都不能做。”古月月摇头叹道。
“你可真是把营养都吃在没用的胸上了,一点儿也不长长脑子!”王琪嘲笑着戳戳古月月的脑袋又在她软绵绵的胸前摸了一把,“哪儿也去不了,眉目传情,很快就擦出爱情的火花来了!”王琪自我陶醉地在寝室里转了一圈儿,嘴里念念有词:“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古月月白她一眼:“我去教室写作业,王琪你去吗?”
“去——等我。”
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的姜赋谣见她们走后,才看向安宛颜,她一直坐在床上看书。
“唉,苦肉计划来吗?他有那么好?”
安宛颜抬起头,无比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安宛颜和几个同学坐在教室里安静地抄笔记。简恩予从教室后门悄悄进来坐在她旁边。
“丫头饿不饿,待会儿想吃什么?”简恩予拿起一本书捂着脸小声说。
安宛颜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咬咬嘴唇,在一张纸上写到:
有很多笔记要抄,还要写论文。
简恩予拍拍她:“我去买吃的来。”然后小心地从后门又出去,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真是专心致志啊!”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她耳边很不屑地说。
安宛颜抬头看看周围,原本一起在教室里学习的几个同学不知何时都已经走了。她看看左边,站着一个穿深色牛仔大衣的女生,短发齐耳,戴眼镜。她们在运动会时见过,李毓娴高傲地经过她,像一只白天鹅。在她给简恩予倒水喝时,她也曾警惕地审视她。
安宛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翻书看学习资料。见她一直不走,不停地审视着自己,安宛颜故作镇定地放下笔。
“你找我吗?”
“小妹妹,别装了。”李毓娴拿走安宛颜捧着的书,“学人家一踏进大学校园的门就迫不及待地追学长,你还有时间学习吗?”
安宛颜挺直了腰往后靠了靠:“书还我。”
“你怎么缠上我家恩予的?”李毓娴忽然厉声责问。
安宛颜轻斜嘴角“呵呵——你家?”
李毓娴清清嗓子,“我们迟早会是一家人。”
“那就请学姐真的成了他家人后,再来‘清君侧’。”
“你……”李毓娴一脸激愤,“你以为你穿的少,恩予就会喜欢你!”
安宛颜低头看看自己,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风衣,里面是黑色花边毛衣,下半身白色酒杯裙。不太厚实的靴子里藏着烫伤的脚。她以同样的目光审视李毓娴,她的纯羊绒围巾和牛仔大衣领上的一圈厚毛和她一双高跟靴子无一不显示着价值不菲。
“你穿的倒是斯文,可他从来不看你。”
李毓娴被戳中痛处,没好气地扯住她的大衣领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欢她有多久?我高中时和他读一样的中学,我们一样成绩优异。本来我们都可以去读更好的重点大学,但是他居然选择留在C市学历史,为了跟他在一起我只好也进C大读文学系。”
“那又如何?”安宛颜松开被拽紧的衣领。
“同样优秀的人理应在一起!”
“可你们没有。”安宛颜异常地冷静,不卑不亢地姿态彻底激怒了她。李毓娴气喘嘘嘘地瞪着她,安宛颜扶着桌角站起来,伸出手去想拿回课本。
李毓娴后退几步把课本狠狠地扔出去,课本重重砸在黑板上又从讲台上滚落到地上。
真是不可理喻!安宛颜转身想去捡那课本,她看见课本封皮从砸在黑板上的一瞬间飘了下来,有几页散在地上。
李毓娴却一把拽住她,“安宛颜,你家境不好吧!”见她不说话,李毓娴得意地说:“家境不好的女生大多孤僻、叛逆。看你衣着另类显然就是咯!而我,我和恩予家世相当,门当户对,我们一定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的!你这么没家教,配不上他!你只是想通过他来改变命运吧!”
李毓娴一脸嫌恶地看着她,似没有破口大骂就是给了她莫大的颜面般。这就是所谓的教养?安宛颜感到一阵屈辱,抬起手重重地打在李毓娴脸上。
李毓娴早就怒不可遏,她扬起手却悬在空中,旋即放下了。
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安宛颜推开李毓娴,摇摇晃晃地拾起地上的课本,坐在讲台上摆好散页。然后在尴尬的沉默中抱着课本和笔记往外走。
“去哪里?”简恩予拽住她。
“回宿舍。”
“我买了盒饭。”
“不吃了。”安宛颜别过脸看向远处。
“回教室坐着吃饭去!我帮你把书粘好。”简恩予夺过她抱着的书本和笔记。
李毓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头发遮住脸,小心地走了。临走时瞥了安宛颜一眼,似乎是在说:“看你的脚好了,他还会理你!”
安宛颜安静地吃饭时,简恩予果然在教室里找了胶水,透明胶,剪刀白纸等工具把课本粘好,又包了个书皮。用他拿手的行楷在上面写书名和安宛颜的名字。
“丫头,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刚才是,现在不了。”
“为什么?”
安宛颜颇没好气地说:“好像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罪无可赦的小人!你看着我们争吵觉得很有趣吧,真是恶趣味!”
“我……并不知道你们在争吵!”简恩予解释道:“李毓娴以前总会把追我的女生赶走或是变成她跟随她的同盟。我以为她这次又故技重施所以想看看,真没有想到你们会动手打起来……”
“你很失望吧!我既没有被她赶走,也没有变成她的同盟,还打了她。”安宛颜條然站起来生气地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简恩予见她生气地咬着唇默默地碰了书本摇晃着走出教室。
没有吃完的盒饭冷在桌上,残留着纸巾的淡淡香气。
简恩予收拾好桌子,沮丧地走向楼道。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他闻到来熟悉的烟味。循着烟味走过去,果然看见安宛颜坐在楼梯台阶上,指间夹着一支烟。
丝缕般的青烟缓缓飘上去,安宛颜听见脚步声,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他片刻随即低下头。
“脚疼?”简恩予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安宛颜没有说话,简恩予夺了那只烟踩灭烟火,“我陪你说话,转移注意力。”
安宛颜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问:“你刚才是不是想她问的话,我会怎么回答?”
你配不上他!你只是想通过他来改变命运吧!
李毓娴的话犹在耳畔,简恩予的父亲是C市赫赫有名的儒商。而她,只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我是很想知道。你因为她的话而生气,是这个原因吗?”简恩予看似平静地望着她,一副要从她脸上看透真相的样子。
安宛颜侧过脸,冷漠地回道:“我只是想泡你,现在不想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跛着脚走下楼去。留下怅然若失的简恩予,待他回过神来,追出去时安宛颜已不见了踪影。
他不知所措地停留在冷风里,我果然不擅长与人相处啊!他懊丧地抬头看看寂静的教学楼,挠挠被风吹乱的头发。
之后的很多天,安宛颜对简恩予避而不见。
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简恩予在图书馆看书时看到了书架一堆书后面那双清澈的眼睛,跳动的睫毛像在低语似的盯着一本书。
“这么巧。”简恩予迫不及待地走过去。
安宛颜抬起明亮的眼睛,看见是他,轻轻“嗯”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她穿一件鹅黄色羽绒衣,颜色轻盈明快,剪裁修身。精致的流苏耳环在图书馆柔和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安宛颜走向外面,简恩予在门口拦住他,“你在躲我?”
安宛颜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表,绕开他边走边说:“我有事赶时间。”
简恩予不知道把什么放进她羽绒衣的荷包里,安宛颜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漂亮的小玻璃瓶儿。她回过头,简恩予向他挥挥手转身又进了图书馆。
出了校门坐在一辆计程车上,安宛颜打开手机,看见简恩予发来的短信:
薰衣草精油。我在网上查过,可以修复烫伤留下的疤痕。
她把手机扔进包里,看着窗外远去的校园,该说点儿什么呢?
到了一家有着装饰精致而华美的欧式旋转门的高级西餐厅前,安宛颜掏出铃声悦耳的手机。
“我到了,刚进旋转门。”
她找到包间,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正在照镜子,金咖色烟熏妆化得高雅神秘使整个人颇有韵味。看见安宛颜进来,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驼色大衣扔在一边,深V领的奶油色连衣裙附着至腿部,一双性感的黑色网格丝袜至膝以下都藏在黑色长筒靴里。
安宛颜脱掉羽绒衣,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下,看看桌上并没有她想要的红茶。
“没有点你喜欢喝的红茶,这儿的马来西亚白咖啡很好喝,尝尝。”
安宛颜握住手机,敲出两个字,顺便念出声来:“谢谢。”然后把手机搁在一边的沙发上,端起白咖啡呷了一口,“艾薇,这杯子真漂亮,勺也很特别。”
艾薇挑了挑眉毛按下服务铃,“我失业了,陪我大吃一顿。”
安宛颜瞥了一眼她深V领后方呼之欲出的胸脯,喘了口气,“你也会失业啊,莫非是遇到好人想要从良?”
“好人!”艾薇冷笑一声,“好人要回归家庭。”
服务生礼貌地进来打断了她们,艾薇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上餐吧”
“好的——”
“对了,你脚怎么了?我刚才似乎见你跛着进来的。”
“烫了,你教我的——苦肉计。”安宛颜看着艾薇新烫染的长发称赞,“金咖色,很适合你啊。”
艾薇“啧啧”两声“真狠——疼吗?”
“特别的疼!刚开始觉得每一秒钟都痛到忍不住想哭,连呼吸都觉得无力。”安宛颜看看窗外疾驰而过的车辆,似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
“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你得让他心怀愧疚——男人只有在心怀愧疚时才会没有原则地答应你任何无理的要求。你这时候趁热打铁定会掷地有声!”艾薇用她性感妩媚的大红唇叉了颗草莓放进嘴里,并向她指指果盘“尝尝水果,很新鲜的。”
“有意外出现,我们什么也没有……”安宛颜淡淡地扫了一眼桌面上色彩鲜艳的大果盘。
“哦——男人这东西,过期不候啊!出什么意外了?”
安宛颜心态平和地向艾薇讲述了李毓娴的话产生的奇妙作用。
艾薇挑挑眉毛,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她吃了一口羊排很享受地说:“好吃。你也吃吧,点了你喜欢的鳕鱼排。”
安宛颜再次看看窗外,期末考试快来了,外面开始下雪了。
“女人的战争嘛——偶尔主动,偶尔被动,不要冲动,尽量伺机而动,就算你蠢蠢欲动,也要假装按兵不动。多玩他几次,玩到他对你怦然心动!”艾薇得意地看着安宛颜,接着说:“待会儿陪姐去逛商场,姐再教你别的!”
再次听到有关安宛颜的事,是秦教授在课堂上讲国别史期末考试的重点,他念了一段安宛颜写的论文作业。
“以身殉国,是楚国人钟爱的行为艺术。”
秦教授停顿了一下,“同学们可以借鉴她的观点,我们学习楚国文化,这也是重要的一部分。”然后他接着读到:
“香草美人——屈原在《离骚》中用来比喻自己身为人臣,拥有非凡的贵族血统和表里如一的高尚品格。
人性的光辉由内及外,屈原不能离开混乱的楚国去他国寻找乐土,因此他选择怀沙投江。
兵败楚汉之争的项羽,当时也并非全然无路可退,可他也在乌江边自刎了。纵江东父兄怜我,我何面目见之?
他们的死,是楚国人对于个人生死和自尊心之间抗衡的结果使然。其他人都可以离开,而他们在情感上不能抛弃楚国,最终选择以身殉国。”
有同学问能不能看原文。秦教授微微一笑,“这是一篇作业,我念的是其中一部分。好了我们接着讲考试重点。”
张声用胳膊肘撞向简恩予,“简兄,你烫伤了人家的脚,不是说会负责到底,怎么不跟人家联系了?”
“嗯……快期末考试了,都忙着复习呢。”
“呆子,你敢说对她没有感觉?”
简恩予翻了翻书,没有说话。
从水房提了开水出来,张声提议期末考试后去山里拍雪景,邀简恩予一起去。简恩予漫不经心地应着,小声询问:“还有谁?”
张声冲人群中大喊一声:“王琪——”
王琪很快自人群中提了水壶过来,后面跟着安宛颜。她看见简恩予,把水壶搁在一边转身去看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们。
张声则跟王琪兴奋地讨论去哪里拍雪景,通知哪些人,带些什么东西。
简恩予在一旁自觉无趣,遂向安宛颜走过去。她穿深色格子大衣,黑色尼短裙,短皮靴。露出纤细的腿。
“那个……薰衣草精油,你用了吗?”
安宛颜斜着脸看他,“用了。”然后摘下灰色的毛线手套,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伸向简恩予,“你闻闻我的手,香不香?我抹在手上,好像细滑了不少呢。你要不要摸一摸?”
简恩予看着那只嫩白的手摆在眼前,鼻尖飘过淡淡的薰衣草幽香。
“我给你擦脚用的。脚还疼吗?我记得烫起好大的一个水泡,想到可能会害你留下好大的一块伤疤。”
安宛颜戴上手套,垂下一缕金黄色的长卷发。“现在长出了新的皮肤,很软很……”她银铃般的声音戛然而止,简恩予顺着她的眼神看见李毓娴正从篮球场另一端向他们走过来。
“我先走了。”安宛颜转过身提起地上的暖壶。简恩予想说些什么,只见她已然和王琪一起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