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派这等绝密的功法,怎么会教给你?”
王纯阳沉默了良久,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这个年纪的人,比谁都知道凡人和那些仙风道骨之人的差别在哪里。机缘不同,追求不同,思想不同。
在王纯阳的眼里,他六叔虽然武功卓越,医术超群,但也只是卓越和超群而已,和那些仙风道骨的人,就不是一条路上的。
所谓仙风道骨的人,他们的追求其实很简单,如裴风说的那样,他们所追求的,在‘凡人’看来,是超然的存在,可是在他们自己眼中,这并非超然,而是再简单不过的一种追求。
“三十年猪牛,六十年龙马,二十年佛象,剩下的时日,便是蜉蝣过世了。”
这是苏元靖当初在武当山对裴风说过的话。
裴风现在,还处于三十年猪牛的时候,吃,睡,长力气,干活。
裴风觉得苏元靖的话有道理,所以逆反的行为才没有很多,而是默默接受了苏元靖托付给他的事情,把‘冰魄’带在身上,从此和武当没关系。
只有裴风自己知道,把‘冰魄’带在身上,这是为了报师恩。
苏元靖没承认自己是裴风的师父,裴风也没有承认自己是苏元靖的徒弟,可是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不到三天的传艺,裴风却把苏元靖一生的所学给拿下了武当山。而苏元靖为的,便是让裴风保佑武当山,不被那个穹给灭掉。
裴风一度认为,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可是和苏元靖相处了几日,学了玄武定,学了其他一些法门,才知道,穹不是人,而是神!
怪不得有的能人会对自己的准弟子说这样一句话,你现在可以在我面前吆五喝六,但你敢不敢做我徒弟?跟我三年,保证你敬我,会如敬神佛。
面对王纯阳的问题,裴风没打算对他隐瞒自己和武当的关系,沉吟了片刻,指了指自己脖颈前的‘冰魄’,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王纯阳这才将目光投在裴风脖子上的吊坠上,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它,只觉得这就是一枚普通的吊坠。
当然,王纯阳现在也这么认为,这就是一枚普通的吊坠。
他打量了吊坠一会儿,实在瞧不出什么不同来,奇怪道:“六叔,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吗?”
裴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触摸它一下,看看它和普通的玉石有没有什么不同?”
王纯阳带着疑惑靠近了裴风,抬手触在了他脖颈前的‘冰魄’上。
然而,他这一触摸不要紧,一丝寒凉当即透过他的寒毛,游进了他的整条手臂,甚至是从手臂关节直接向下拐弯,直达他的心尖,使得他全身冷不丁就舒爽了一下。
这种舒爽,类似于在酷热下吃了一块雪糕,甚至比这样的感觉还要高级一些。
没接触过这种东西的王纯阳脸上表现出意外的神情,诧异道:“咦?”
随即,王纯阳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又接触了‘冰魄’一会儿,震惊的说道:“传说千年寒玉有这样触之寒气即达心头的功能,难道,这是一块千年寒玉?”
这块玉石给他的感觉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不为过,在当今社会上,有寒玉这种东西吗?
有。
但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当传说中的东西变成现实的东西,那么,它就会变得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这四个字,在古代来讲,也许也没有多少钱,因为古代一座城池一年的收入,也是有数的。
可是在现代社会就不一样了,价值连城的城字,最起码也是一座地级市。
一座地级市一年的总收入,那是多么的可观?
这样说来,千年寒玉到底有多么的珍贵,显而易见。
而王纯阳说完这话,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见解,又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千年寒玉的话,眼下这么热的天,这寒玉肯定会时刻冒起寒雾的,但眼下看来,它却和普通的玉石没有多大区别,而且还很像玉石的原石,这到底是一块什么东西呢?”
“这不是千年寒玉,这是一块‘冰魄’,羽龙族的圣物。”裴风说道。
“冰魄?羽龙族?”王纯阳脸上的疑惑更为浓郁了。
裴风盯着王纯阳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心中涌现出一股失落的感觉,看来,就算王纯阳活了一百二十多年,也没有听说过羽龙族和冰魄啊,可见那羽龙族,到底是多么的神秘。
由此,裴风想到了和王纯阳年纪差不了多少的苏元靖,这就是‘仙人’和‘凡人’的区别啊。
接着,裴风就把关于冰魄的来龙去脉给王纯阳说了一遍。王纯阳听后,倒也没有刚开始的震惊了,反而接受了这种东西存在在世上的现实,感叹道:“真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可惜啊,我老了,不然的话,肯定会亲自去喜马拉雅山一趟,去探访探访,这个世界存在着的神秘异族!”
“我给你讲这些,可不是要调动起你的好奇心,而是想让你知道,你虽然老了,但是如果有我身上这块东西在,你岂不是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再继续做你刚刚引为憾事的事?就比如,将五禽功的武器发展出来,让这门武功在武林之中,达到像形意,咏春,八卦,甚至是太极一样的地位?还有医术上的一些瓶颈,你的寿命如果真的延长了,突破你认为的那些瓶颈,并不是没有可能。”裴风说道。
“真的可以吗?”王纯阳一愣,略微颤抖道。
在王纯阳眼里,裴风能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是要把他脖子里的‘冰魄’拱手相让啊。
“当然可以。”裴风点点头,说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能把‘冰魄’从我脖子上摘下来,因为武当一位姓苏的长老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的绳儿把‘冰魄’套我脖子上了,就算我数千斤突然爆发的力量,也无法将这东西扯开!”
说着,裴风还扯了扯那条拴着‘冰魄’的银灰色项绳儿,但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扯不下来。让裴风好不苦恼,蹙着眉头道:“看到了吧?这就跟个紧箍咒似的,怎么摘都摘不下来!”
“东西虽好,可带到这么显眼的位置,的确随时都会遭遇杀身之祸。”王纯阳说道,他刚刚通过和裴风的交流,知道苏元靖为什么把‘冰魄’拴在裴风的脖子上,就是为了要让羽龙族的人转移目标啊。
“我本以为你活了这么大年纪,有几率知道这绳儿是什么材质做的,现在看来,没戏。”裴风耸了耸肩,说道:“要是有可能,把这玩意戴在手腕上,也比戴在脖子上强啊。”
“是啊。”王纯阳苦笑道:“那这样一来,六叔的一片好意,我也无福消受了。”
裴风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好消受的,你只要把这东西的特征记一下,分发到药王门,让底下人查查,相信不出多长时间,这项绳的来历就会明朗了。”
“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要是真能知道这项绳的来历,肯定就能相对容易一点的知道克它的办法了,到时候,六叔你把冰魄借我戴上几年,我的寿命也就能增长不少了,一旦我要做的事情做完,我也就不太过贪恋这世间的一切了。”王纯阳说道。
裴风点了点头,说道:“这可是六叔给你的希望,你可不能再想三想四了,老话讲,要是活到一百二十岁还会含恨而亡,死了可要受大罪的,阎王会狠狠的惩罚一个浪费光阴的人。”
“六叔,你比我爹都疼我。”王纯阳看了裴风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拨开了阴云,脸上突然就红光焕发了。
“那你叫声爹听听啊。”裴风无耻的说道。
这时,一个意外来客正好出现在了门口,苏柔。
后知后觉的裴风扭头向苏柔看去,内心显然是复杂的,因为他看到苏柔正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明显是听到了自己对王纯阳说的话。
“那你叫声爹听听啊。”
这样的话,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嘴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对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家说的,本来就是大逆不道,而这样的话居然还被其他人听到,那在这个其他人的眼里,这个年轻人的人品肯定是不好的。
苏柔不知道裴风和王纯阳的关系到底有多铁,所以并不能理解裴风竟然能对王纯阳说出这样的话。
令人震惊的是,王纯阳居然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
在苏柔眼里,这就大不一样了,王纯阳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高人啊,这都没情绪?
反观裴风,他也正蹙着眉头看苏柔呢。
这丫头难道是处nv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处nv的身体比较轻盈,所以走路一般都没有声音。
不过,这话也就裴风在心里说说,说出来的话可万万不敢,原因很简单,苏柔很暴力,招惹她的后果很严重。
裴风虽然自认为投掷暗器的本领很厉害,但面对苏柔丹劲境界的咏春刀法,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兴许一次两次可以取胜,但时间久了,弊病就出来了,肯定不是苏柔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裴风奇怪的问道。
“你这医生当的,好没医德,要不是我能联系到王仙荃,今天阮筝的病情,岂不是要耽误了?”苏柔冷哼了一声说道。
裴风没吭声。
不着急去给阮筝治病,裴风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因为他要看看,阮筝所中的那毒,到底有多么厉害,是不是发作以后,就会让人快速进入渐冻症的状态,如果是的话,那治病的方法,就要有所调整了。
王纯阳了解裴风,当然知道他这样延迟治疗,有他自己的打算,当即反驳了一声,笑道:“苏丫头,裴风的治疗方法,还轮不到你提出质疑,好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和裴风就再去一趟,给阮筝那丫头瞧瞧,看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昨天王仙荃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在阮筝跟前看到的一切都给王纯阳说了。当时王纯阳听完后还连连感叹了一番,裴风的医术,比当年还要厉害啊!
对此,王仙荃是一脑袋浆糊,当年?哪个当年?裴风才多大啊,难不成还未成年的时候,就认识自己的太爷爷了?
这时,苏柔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诧异的神色,她觉得,王纯阳这老头子绝对是有病,不然怎么可能这样有shishen份的替一个年轻人说话?
一时间,她哑口无言。
裴风看了看王纯阳,说道:“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吧,调理一下精气神,等我有空了,就把我说的那个法门教给你。”他口中的法门,显然就是玄武定了,然后指了指盛着玉蛹复肌膏的瓷罐子,继续道:“你先把这些玉蛹复肌膏收拾收拾,如果得空的话,可以和仙荃商量一下小包装的问题。”
“好吧。”王纯阳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裴风的意思。
“这便是玉蛹复肌膏?”胸口有一条疤的苏柔把玉蛹复肌膏听到了耳朵里,当即抓住机会问道。
“恩。”裴风说道。
“那我可以用吗?”苏柔问道。
“现在不行,这药膏目前还少几道工序。”裴风一本正经的谎话连篇道。
听到这话,王纯阳看了裴风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样啊,那行吧,不过你这药膏要是弄好以后,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就通知我,不仅我需要它,阮筝也需要,现在媒体都疯了,纷纷觉得阮筝没有办法再返回明星之路了,如果这玉蛹复肌膏真像你说的那么有用,那到时候我得助阮筝狠狠的扇那些记者一记耳光,响亮的耳光!”苏柔恨恨的说道。
裴风点了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
阮筝虽然是大明星,虽然倾国倾城,但她的成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裴风和阮筝只是医患关系。
“那咱们这就走吧?”苏柔征求道。
“我还没吃饭呢。”裴风顿了顿,还是想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到阮筝身边的时候,阮筝已经病入膏肓,那样的话,他治好阮筝,才有莫大的kuaigan。
这可能算是每个顶尖医生都有的畸形心理吧。
至于医德。
在一些有着独特个性的医生眼里,医德是什么玩意,能吃吗?
每个医生都希望这个世界没有病人,然而有些人就是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等有病了,等病情严重了,才会想到医生的好……
这样的现状使然,也就不怪有些医生被折磨的特别幽怨了,从而导致了很多不愉快事情的发生。
“这样吧,咱们出去吃,我请客,我知道一家麻辣香锅非常不错,我们正好经过那里。”苏柔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