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忍着小臂和掌心传来的裂痛,心里却是一笑,她终于用上这招了。
太极拳撇身捶这招,其实就是八卦门中的撩阴掌、形意十二形中的猴偷桃,裴风整个上午都在以各种方式破这招,现在经过在打斗中的连续挖坑,把宋敏芸骗了过来,心下当然有了一些取胜的把握。
高手过招,就是下棋,招式无论怎么变化,人体这个棋盘都那么大点,就算再极限的招式,也极限不到哪里去,所以一些实战经验丰富的练家子,都会在打斗中,给对手挖坑让他往里跳,然后再以自己的优势取胜,就好像鳄鱼得把要喝水的猎物拖进水里,才能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将它一举猎杀,打拳亦是如此。
老虎,在山林里才是百兽之王,蛟龙,在海里才有用武之地,拳师,得用拳术固有的招式圈制对手,才能达到一举败之的结果。
随即,裴风右臂一收,用小臂护住了自己的胸口,同时用掌心挡住了宋敏芸的胳膊肘。这是破撇身捶的虚招,其实裴风已经劲力都沉到了下盘。
接着,宋敏芸的肘击胸口果然不是目的,她顺势手肘向下一甩,小臂顿时像鞭子一样,压过了裴风的腹部中线,手掌朝着他的裆部甩去,啪的一声,掌风一过,竟又打出了一个脆响,就要一击必中,让裴风断子绝孙。
就在这风驰电擎的瞬间,裴风下盘发力,膝关节一弹,瞬间将身子弹跃起三四寸的距离,然后扭腰一侧,躲过了宋敏芸的撇身捶,使这一道捶劲只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而非致命的裆部中间,然后趁着扭腰一侧的这道甩劲儿,“啪”的一声,一个回身肘击,打出了个明劲的脆响,成功的击在了宋敏芸的后脑上。
宋敏芸受力之后,脑袋猛的向前一晃,一股剧痛上脑,就要昏厥过去,心知不妙,于是立刻变势,右脚在地上疾画了个半圆,同时顺势腰身一低,防止裴风的连环肘击,然后双臂一展,形成了一个太极单鞭,接着脚下力道一沉,“咔嚓”一声,竟将大理石的石板踩成了龟裂状,然后手臂趁着这后劲儿向身后的裴风一甩,“啪”一声,打在了他的侧肋上,直接把他打出三四米的距离。
裴风踉跄落地,一个猴打滚,将自己承受的力道降到最小,然后不顾肋骨和右腿内侧传来的剧痛,用没受伤的左腿迅速使力,一个猴蹲身后的弹跃,一下又来到了宋敏芸的身边,然后出手如大蛇张口,抢势之下,用虎口咬住了她保持重心,且能代替她的后尾的右臂。
后脑剧痛,就要无法直立的宋敏芸头皮一麻,一下没有含住气,冷汗冒了出来,没想到裴风反击的这么快。
仓促之下,宋敏芸一个回身,如抖大枪一般,抖动右臂,想要把裴风这只抓在枪杆子上的猴儿甩下去,可是刚一抖势,这畜生脚步一抓地面,紧接着竟借力使力,而且用指尖推住了自己的腕关节,以太极推手的力道把自己推的没有了脚根,再加上后脑传来的剧痛,一时竟如晕船一般。
裴风看准了宋敏芸已经失去重心,瞬间把她的右臂当成了一根竹竿,把她的身体当成了即将从船上掉下去的人,然后顺着她的力气前后摆动了两下,猛的向后一甩,也把她给甩了出去。
不过,裴风更狠,就在宋敏芸被甩出去的刹那,他突然夺步向前,一记横拳甩出,拳背正好打在她的C罩、杯上,这一拳借力打力,落井下石,直接把宋敏芸打飞出七八米,像只母王八一样,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儿,传来“咚咚咚”令人心悸的脑壳撞石声。
“嗖!”
等宋敏芸终于不再翻滚,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黑着脸看都不看裴风和自己的女儿,径直走回了别墅。
身后,疼的正呲牙咧嘴的裴风看着宋敏芸笔直的背影一阵发愕,“这个女人,真是比裴若曦都要强啊,被打成这样还能这样……”
宋敏芸回到卧室,立刻没了之前的端庄和冷艳,一下扑倒在自己的大床上,把脑袋埋在了被子里,捂着自己的C罩、杯嘤嘤哭了起来,疼啊,真疼,裴风这个臭小子真不是东西,打后妈的胸。
实际上她这个当后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裴风打的时候,不但每一招都下死手,而且还试图把裴风打的断子绝孙。要不是裴风拳脚利落,经验丰富,估计现在都已经去医院了,连趴在床上哭的机会都没有。
别墅后花园,裴若曦脸白如纸,显然是被宋敏芸和裴风的打斗给吓到了。
裴风调整了一下身体,忍着痛来到了裴若曦的面前,说道:“看到了吧,我和你妈妈打的拳,都不是普通的拳脚功夫,而是只杀人,不表演的国术,一招一式,都是你死我活,毫不犹豫,现在,你还要不要学啊?”
裴若曦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当然要学,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裴风脸色变得古怪,向来都是师傅跟徒弟讲条件,哪有徒弟还没拜师,就跟师傅讲条件的,这个裴若曦,到底拿不拿我当回事。
“我跟你正式学拳以后,你得让我睡在你屋里。”裴若曦抿了抿嘴唇,有些羞涩的说道。
“为什么?你自己不是有房间吗?”裴风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
“我学拳我妈本来就不乐意,她要是知道过了今天我还跟你学拳,肯定要打我的,她一般白天没空,都是晚上打我,所以我要躲在你屋里睡觉才行。”裴若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裴风翻了个白眼,好奇道:“对了,你刚才没看你妈被我打成那样吗,你怎么不上去关心关心她?我要是你妈,肯定会伤心的。”心想,这对母女真奇怪,妈妈不像妈妈,女儿不像女儿。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以前她和爸爸打架受伤,我去关心她的时候,都是被她打一顿的,很凶很凶呢,一两次过后,我就不敢了。”裴若曦郁闷的说道。
裴风一阵无语,记忆中,父亲裴宏和宋敏芸,似乎就是因为打拳才认识的,所以平时在打架中找点乐子,也不足为奇,但是令裴风好奇的是,到底怎么打的啊,竟然还能受伤受到恼羞成怒,连自己女儿都看不得。
接着,裴风觉得自己身上的三处伤势已经疼痛难忍,再不行针治疗的话,恐怕会加重,于是指向旁边一块大理石,对裴若曦说道:“如果想继续练拳的话,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在这里蹲马步吧,我先上楼换件衣服,回来再指点你的错误。”
“好吧。”裴若曦点了点头,然后又不确定似的重复问了一句:“这么说,哥你是答应我晚上住你房间了?”
“恩。”裴风回应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身后却传来令裴风无语的声音:“但是得分床睡哦,你睡沙发,我睡床。”
路过浴室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裴风顺势看去,林万杰不在里面,心里一阵奇怪,林万杰又跑哪儿去了?药浴完了以后也不打声招呼。
二楼书房,林万杰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站在窗前,正将目光投向花园的裴长河,说道:“我说老爷子,您可真是神出鬼没,突然回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您不是在西山疗养院养病呢吗,怎么着,那儿的护士不符合您口味,您一赌气就回来啦!”
“林万杰啊林万杰,你迟早死在你这张臭嘴上。”满头银发的裴长河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抽了抽没什么脂肪的脸腮,忿忿儿的说道:“我孙女一年回来不两三回,她现在回来一趟,我这个当爷爷的就不能专门回家看看她?再说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难道你要让老子在疗养院过吗?”
林万杰嘿嘿一乐,也不觉得老爷子说这话有什么不对,反而更加嘴贱道:“就您装的那一手好病,把本来没事儿的家里给折腾的差点出了人命,我看让您在疗养院过年,也不算过分。”
裴长河用双手洗脸似的撸了一把脸,回过头看向林万杰,吹胡子瞪眼道:“老子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把唯一的闺女嫁给你。”
“那是你闺女死乞白赖倒贴的,关你把她嫁不嫁给我什么事儿?”林万杰翻了个白眼说道。
“行了行了,你别气老子了。”裴长河拿自己这个臭流氓女婿是一点辙都没有,当即摆了摆手,不跟他耍嘴皮子,然后蹙着眉心叹了口气,说道:“哎,这次要不是我装病,想观望观望董事局的态度和动向,还真不知道有人要拿裴风开刀,真狠啊。”
“裴风这小子命大呀,不过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用厚积薄发四个字形容他这几年,也不为过,不然的话,怎么解释他现在的本事?”林万杰见裴长河说起了正事儿,立刻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说道:“我本以为他大部分的本事都是您传授的,但您刚才也说了,跟您屁的关系都没有,那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教的他呢?您刚才看他跟宋敏芸打的那架势多凶猛,而且她宋敏芸什么路子,正经八百的杨氏太极拳传人,就被裴风打成了那逼样儿,找谁说理去这事儿?”
裴长河眯了眯眼睛,看着林万杰咬牙切齿的话说道:“我知道你和宋敏芸一直不对付,可宋敏芸大小也是你的嫂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林万杰“切”了一声,说道:“她手上握着您百分之六十五的资产,我就不信您对她没有成见。况且,裴风这次遇害,多半就是她在背后搞的鬼,这个女人,居心叵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