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扑面,裴风的喉结轻微滚动,仿佛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将要来临。
“暗劲高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立起皮毛的裴风毛孔一听,便知道对方是一位不可让自己轻视的高手。
旋即,裴风左手成鹰爪,护住了自己的喉咙口,一下便钳住了对方如刀一击的爪刀戳喉之劲。
“砰!”
钳住了对方的爪刀一击,但对方的五指突然一松,随后猛张,裴风只觉得他的劲力在自己的手前迅速膨胀,便又加了一层手指劲力,要死死的钳住对方。
可便在这时,对方竟又放弃了猛张五指,反而闪电般合拳而击,硬打硬粘硬挤的强行向裴风的鹰爪打来,似乎要透过裴风的手指,击烂他的喉骨。
“好一个螳螂拳加五步架,今天还真遇到一个有些火候的练家子了!”
裴风右脚猛的后撤,脖颈也随之后避,同时鹰爪变蛇形,滑向了对方的手腕,再变鹰爪,发劲钳腕,然后紧随自己的避势钳着对方的手腕向后一放,再如抖大杆子一样将他手臂一抖,使得他的重心一下子从头没到了脚,如没了骨头一样被裴风摔的趴在地上。
这一下,男子身体底下的石头,都碎裂了几块。
然后不等男子反过劲来,裴风再近前欺身,一个半步崩的姿势,沉腰送劲,一拳扎向了趴在地上的男子的脑袋。
“唰!”
突然,男子如螳螂俯地横闪,惊险的躲过了裴风的致命一击,然后前臂一发力拍地,整个身体后撤,落脚在距离裴风五米开外的位置,如临大敌的看着裴风,冷哼一声,说道:“算你有眼力,不过,你一个拳术大师,为何甘做官府鹰犬?”
“我是来保护人的,你可以走了。”
裴风闻言微微一笑,同时收起了自己的攻势,对男子说道。
这个时候,裴风才看清了男子的真面目,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这样的年纪,练成暗劲不容易,把螳螂拳和五步架融合在一起,更不容易。
螳螂拳和五步架都是北派拳法,也都是山东地区的拳法,山东多好汉,好义,不过脾气不好的居多,所以会点武功的都容易偏激,走上“贼寇”之路。
对此,裴风知之甚深,当年他的一个结拜兄弟,便是山东的一位大响马。
裴风的行为让男子倍感吃惊,不过事态紧急,他也不能在此多做久留,看着裴风的眼睛顿了顿,在确认了他真没有恶意的情况下,对他抱了抱拳,便转身向黑皮箱走去。
而却在这个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就在裴风转身喝出“别开枪”的一刹那,枪声立马袭来,子弹正中男子的背后,男子倒地而亡!
开枪者,乃是一名特警。
裴风怒视着正跑过来的特警,喝道:“谁让你开枪的!”
那名特警马上愣住了,诧异的看着裴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裴风的气势所震住。
裴风盯着特警看了一会儿,最后收起了怒气,转身默默的走向了那名倒地的男子,走到他跟前后,将他翻过身来,正见他轻扬着脑袋,眼睛还睁着呢……
“可惜啊!”
裴风长长嘘了一口气,像要将胸中的所有闷气都吐出去一样,然后伸出手在男子的脸上轻抚了一下,帮他闭上了眼睛。
眼下,几名特警已经过来了,有两个直接走向了那两个黑色皮箱,打开后,全是绿色的美元!
裴风看到这一幕,连顿都没顿,转身离开了山林。
而就在这时,苏尹楠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看到裴风,马上过来询问,说道:“裴风,你没事吧?”
裴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望了望远处的厂房,淡淡道:“听声音,那边好像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苏尹楠一怔,不知道裴风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也没当回事儿,指了指不远处那具尸体,说道:“那你等等哈,我先拍摄一下。”
裴风点了点头,随即也没理会她,向厂房走去。
穿过玉米地,裴风就在想,一个至少练了十几年才练到暗劲的拳术高手,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背后枪声之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天大的悲剧,自己,什么时候能打破这样悲情的规则呢?
还有,试问如果今天被围捕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逃脱的几率有多大呢?
裴风细细回想了一下李黄山今天的布局,精确的算计之下,最终的结果只有百分之二十。
回到厂房,裴风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而苏尹楠也很快跟了上来,看到裴风,美滋滋的上前走去,想来对这一次的跟进拍摄很是满意,想了想,说道:“裴风,你真厉害,你刚刚竟然没把那两大皮箱子美元放在眼里,这样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我一向以为只有书里和电视里才有,想不到现实中也有。”
此时,厂房内的战斗已经结束,特警们正在清理战场。
裴风淡淡说道:“我又不是没有见过钱。”
苏尹楠一怔,点点头笑道:“也是,怎么忘了你是个富家子弟了!不过,看你现在的情绪,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啊,是不是因为眼看着一个拳术高手死在枪下,心里不舒服?”
“拳术高手无论善恶,只要是死在枪下,都是一种悲哀,当年八卦门的宗师程廷华是这样,我形意门宗师薛颠也是这样。”
裴风的语气中透漏出深深的悲凉,这并不是做作,且不说他经历过这个,自己的师弟,形意门的大天才薛颠,也是死在了枪下,而且是被政府处决的。
这大概是因为他武功太厉害的缘故,达到了神变的境界,也就是罡劲之后。况且他的信仰和政府有所违背,在那种刚建国不久,还需铁腕打压一切冒头势力的状况下,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这看上去不是个好下场,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作为武林中人,裴风每每想起这个,只有一声叹息,侠以武犯禁,练武的人练到一定地步,不投奔政府,就只有两条路,一是亡命天涯,二是亡命。
想想,这也许是那些把拳术练出道意的老家伙们,隐居山林的主要理由。
那是国家机器,得罪不起啊!
看到裴风又一脸落寞,苏尹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想出词来劝慰他几句,突然脚下一软,吃痛的叫出声来:“哎呀!”
裴风连忙扶住了苏尹楠,问道:“怎么了?”
“刚刚在玉米地里猛跑了个来回,又跑了一段山路,不小心拐到脚了。”苏尹楠汗水还没下去的俏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痛苦。
“那我扶你回去吧,反正拍摄的也差不多了。”裴风接过苏尹楠手中的相机,对她说道。
“恩……”苏尹楠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还以为能在你面前多忍忍呢,没想到就这么破相了。”
没一会儿,裴风和苏尹楠走出了厂房,李黄山和几名特警立马迎了上来。
李黄山见苏尹楠一副痛苦的模样,立刻关切道:“怎么回事?没有事情吧!”
苏尹楠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就拐了一下腿。”
话落,她又把那名携款逃走,最后却死于枪下的重犯的情况对李黄山说了一遍。
李黄山听完后,不由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们刚才清点了一下人数,的确跑掉了一个,那人名叫张弓,他和他的哥哥张箭都是南方陈氏集团在岭南一带的主要人物,也都是搏击高手,这次来长江中下游,主要是来和内地的人做毒品交易,签订计划,建立信任后通过帐号打款。
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盯了接近两年,准备了也有半年多了,单单目前掌握的信息,就知道他们的交易数目巨大,这第一次交易,就有上千万,并且都是美元交易。呵,刚刚还以为他逃脱了,没想到中了枪,这一次,我们可都立大功了!”
等李黄山说完这席话,裴风微微蹙了蹙眉毛,喃喃自语道:“南方陈氏集团?”
李黄山一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然后拍了拍裴风的肩膀,打了个哈哈道:“别往心里去啊裴风,知道你和陈氏集团有点过节,不过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其中细节,我也不能多说,希望你见谅一下。”
如此,裴风便没再多问,但却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陈青松这个人,早晚得把他干掉,留着必然是一根刺。
接着,苏尹楠开口问道:“李叔,我那些记者怎么样了?”
李黄山说道:“一个肩膀中了枪,不过伤势不严重,已经送去医院了。”
苏尹楠继续问道:“那那个周华呢?”
李黄山又回答道:“最后还是没忍住,给他家里人打了电话,我们把他先送走了。”
苏尹楠听这话,俏脸上竟莞尔一笑,说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李叔你还得帮帮忙,安排我做些跟进拍摄的任务,慢慢的就把他给吓走了!”
旁边的裴风闻言一愣,合着苏尹楠此次的跟进拍摄,是李黄山在其中运作的啊,我说呢,就算苏尹楠是央视的记者,跟进拍摄这样危险的任务,随便接下来也肯定是行不通的,毕竟就算有记者前来拍摄这样危险的行动,那也肯定是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或者是军事频道的记者,能挨着苏尹楠什么事儿?
李黄山看了一眼裴风,苦笑道:“很难再有下一次了啊,就算有下一次,我也找不到比裴风更适合保护你的人了,到时候你如果出现了什么安全问题,我可担待不起!”
苏尹楠当然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点点头道:“恐怕也没有下一次了,那家伙肯定经历这一回,就不敢再靠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