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状况,裴风要是再不屏息凝神,加以处理,恐怕随时会伤及内部的气血,令身体受到极大的伤害。
站在一棵树后,裴风立时以老熊枹树的姿势,站了一个“浑圆桩”,疏通肺经,安定气血。
一呼一吸,绵长而轻淡,十分钟后,裴风的皮肤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手心只微微出汗,是刚刚体力消耗过急留下的后遗症,将汗液都急在了手上。
当其他地方刚有秋天的气息,甚至南方的天气还处于暑期之中,大兴安岭深处,入夜时分仍然拥有零度以下的气温,好似提前进入了冬季。
这样的气温,此时的裴风最明白不过,他站在被大片森林覆盖着的山岭斜坡上,被穿林过岭的山风迎头一吹,那感觉,可真他娘不是一般的“透心凉”,吹的裴风浑身上下就跟一丝不挂似的。
裴风在想,秋天还这气温,那到了寒冬,不是更没法儿呆?
不难想象,他若是今年冬天还在大兴安岭过,那他即将面对的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得是多么的令他黯然销魂。
月光下,大山深处开始传来一阵阵各类野兽夜行觅食的声音,裴风不得不再次加紧脚步,攀上了脚下这座山岭的顶峰,然后爬上一棵大树,开始闭目养神,同时以洗髓经与易筋经锻炼起身体,以达到明日清晨有亮光时,能有足够充沛的体力,来面对未知的一天。
除了时刻保持警惕,裴风这一夜过的还算安稳。
许是靠山下仍是偏近的缘故,这一夜并没有大型野兽靠近裴风,偶尔倒有几只雪兔,狍子,豹猫路过,但对裴风却没什么威胁。
但是,这一夜对于另一个人就不同了。
县城里的老林一夜没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给那个汉奸头年二狗去了电话,大声问道:“二狗,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点动静?”
年二狗尴尬一笑,回答道:“正在去您家的路上呢,到了再说,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
十几分钟后,年二狗坐着面包车到了老林家里,然后和老林说了几句没什么主要内容的开场白,就直接将一盘录像带给了老林。
录像里,一个黑影正在以无比迅猛的速度冲向一条通往山林的砂石路。
毫无疑问,那黑影便是裴风了。
经过汉奸头年二狗的操作,录像里的黑影在电视上逐渐放大了不少,速度也放慢了不少,让坐在床边的老林,更是看了个真切,是裴风的身影没错。
看完录像,年二狗一边看着老林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道:“除了这条砂石路附近的这几个摄像头,县里其他摄像头也有这小子的身影,只不过这小瘪犊子自打进入咱们县,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也没什么可疑的行迹,前前后后就吃了一顿饱餐,买了一张地图,然后去小旅馆入住了。有一点倒还值得推敲,这小瘪犊子离开小旅馆的时候,正是您和裴长河碰面的时候,其间还不差一分钟。”
老林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自言自语道:“不是警察,干嘛要听我老林的墙角?看这跑起来的样子,我可不相信他是正经人!妈了个巴子的,跑起来的速度都快赶上山里的畜生了。”
说到这,他看向年二狗话锋一转,疑惑道:“去小旅馆没,在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年二狗点点头,回答道:“去了,听那老板的描述,小瘪犊子说的是一口普通话,本来我听着也没什么破绽,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吓唬了那老板几下,果然有料,那老板说他年轻的时候在长江下游一带混过,所以听得出小瘪犊子的普通话其实带点长江下游的城市口音。”
“裴氏集团的老巢就在长江下游啊,但是……也没理由啊,老裴那狡猾的东西可知道咱老林不是甚好惹的货色,他敢在做买卖的节骨眼上玩幺蛾子?再说了,他给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干嘛还要来个黄雀在后?”老林皱着眉头摸了下巴一会儿,分析道。
“您觉得,裴长河会不会故意留下这一条小尾巴的?他那人可是出了名的多疑,再怕您给他的东西是假货,或者是想留个人在这里,也好趁机撩撩您的底子!”年二狗推测道。
“要真是这样,倒也简单了,而且我也不怕,可就怕不是这样啊。”老林眯着眼睛道。
“要不,我带点人进山吧?看能不能找到这小瘪犊子!要真是长江下游的人,进了山还能逃过咱们这些老油子的法眼?”年二狗马上征询道。
“你带着一队人马进山可以,不过不要搜进去,可以扮作猎人长驱直入,然后从最里边往外推,只要把这小子再次逼回县城里,老子就有办法治他了。”老林沉默了片刻,提议道。
“好,还是您老的这主意高,实在是高!”年二狗哈哈一笑,举着大拇指拍马屁道。
“去你妈的,高不高的等找到再说,现在说没用。”老林骂骂咧咧道:“不要忘了,万一找到的话,抓活的。”
“好嘞,我这就去召集人马。”年二狗痛快道,然后贼眉鼠眼的看了看老林,嘿嘿笑道:“为了以防万一,您老要不要先挪挪窝啊?”
“挪窝?挪你妈的窝啊挪!要是遇上这点事儿老子就挪窝,当年也收服不了你们这帮混蛋!妈了个巴子的,快滚,不要在老子眼前晃悠,老子一晚上都没睡觉,困死老子了!”老林狠狠踹了年二狗一脚,毫不客气的骂道。
年二狗猥琐一笑,滚了出去。
如果裴风在场,听到老林和年二狗的对话,肯定会立刻震惊。
这哪是一帮普通混黑的人啊,明明是一帮办事极有章法的悍匪!
可惜,这世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如果’二字打头的事情。
接下来五天,年二狗伙同一个九人的队伍,进入了山林。
而裴风,也同样没有停下过继续前往大兴安岭深处的脚步,五天的时间,他大半的时间在山里或跑或走,饿了停下,捉来雪兔和狍子烤着吃,渴了便去寻找水源,要是恰巧在附近遇到鹿,便将其击倒,喝一气鹿血再将它放生。
其余时间,裴风倒是碰见过十几头野猪和两头熊瞎子,甚至是一群狼和一头东北虎,不过却没有和它们正面敌对。
裴风暂时不想吃野猪肉,而且杀一两头普通野猪对于现在的他来讲也不是一件多具有挑战性的事,至于那两头熊瞎子和那头东北虎,还有那群狼,裴风自认为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暂时还是不要招惹它们为好。
裴风眼下首先要做的,便是找一个落脚之地。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目的地是一个叫白虎岭的地方,那是萧半闲以前和他聊天时偶尔提到过的一个地方。
裴风猜想,既然萧半闲提到过他来大兴安岭时到过白虎岭,还在白虎岭住过一段时间,那白虎岭上肯定有木屋建筑了,若是把那里作为今后在大兴安岭的第一个栖身之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傍晚,夕阳落下,将一片片山岭和林场照的通红。
手握地图的裴风站在黑熊岭的顶端,登高望远,目力所及,望向西北方向的那座邻岭,便是白虎岭了。
在周围捉到了两只雪兔,还在一块石头底下翻出了一条蝮蛇,也就是花斑蛇,没多久的功夫,裴风便将这两样野味收拾好了,然后架上火堆开烤,虽无调料,却香气扑鼻,约莫着过了四十分钟,外焦里嫩的兔肉和蛇肉就开始被裴风大口撕咬起来,美中不足的是,无酒!
饱餐之后,裴风将火堆熄灭,并且用周围树杈等物加以掩盖,让人轻易看不出这里曾有过火堆。
处理完,裴风意犹未尽的来了个‘乌龙搅海’,用舌头又搜刮了一遍口中的肉香,喃喃自语道:“也不知以后在这山林里会不会遇到几个鄂伦春族的猎户,到时候怎么着也得向他们讨口酒喝,山中没酒的日子,实在是难熬。”
裴风本想第二天清晨再上路,可当他爬上一棵大树,再向西北方向远望时,却有了意外之喜!
那白虎岭的山顶,竟有几间破旧的平房传出一点光亮。
“有人!”
那光亮若隐若现,犹如被云层遮来遮去的星光般。
半个小时后,裴风开始手持一根长长的树干,跑在前往白虎岭那几间平房的山林之间,一边奔跑,一边还用双手不停的抖动手里的树干,一步一拧,左右挑开,“呜呜”声中,不管身前杂草丛生,还是脚下山石树杈,都能被手中长了眉眼一般的树干准确无误的挑开,拨开。
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足足跑了近四十里路,基本没有被复杂的山路所困扰。
这是裴风在前五天的时间里,疯狂吸取的跋山经验,当然,也不乏他前世积累下的游走丛林山川而总结出的一些精确法则。
一路到了白虎岭,已经是月上中天。
这个时候,裴风才发现,那一点光亮不是由平房内发出的,而是在平房外,有一堆正熊熊燃烧的篝火。
裴风靠近篝火,看到那篝火旁正坐着一名身穿白色古装的女子,她面带纱巾,看不清容貌,但单单只有眉眼,便让裴风惊为天人。
裴风站在一棵树旁完全怔住了,这女子是人是鬼?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地方,而且还身穿古装,像是画中的仙人?
白衣女子静静的坐在篝火旁,静静的看着篝火上那头发出“滋滋”声的烤野猪,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裴风一眼。
烤野猪香喷喷的味道随着篝火的浓烟飘荡在山岭周围,站在树旁的裴风咽了口唾沫,跑了这一路,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