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就那六棵母树,放在古代,这都是皇帝老儿才能喝的茶,现在却被徐慕凝当大碗茶冲了,把裴风给心疼的啊。
市面上一两这样的茶叶,根本没价儿,前几年倒是出现过一次天价儿,单单二十两母树大红袍,就被拍卖到了十五六万!算起来,一斤能卖好几百万呢!当这是玩儿呐?(母树大红袍拍卖的价格和市场价格不同,浮动大,所以大家也不必较这个真儿,况且,母树大红袍一般也不对外出售。)
“还事儿事儿的,爱喝不喝!我这胳膊腕儿都被你打裂了,这怎么算?”徐慕凝斜了裴风一眼,走到沙发边上一屁股坐下了,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一码归一码嘛!”裴风挠了挠头皮,拿徐慕凝是一点招都没有,然后也不顾失态了,撅着屁股就看向了茶几底下,一边翻找着一边说道:“这极品大红袍还有没有了?可不能当大碗茶冲了啊,这样真是暴遣天物!”
“过年我爸来的时候泡了一些,现在差不多就剩半两了吧,刚刚都倒进去了。”徐慕凝抿嘴一笑,觉得裴风这小子还挺可爱,指着茶杯略显打趣的说道。
“啊?都倒进去了?哎哟我去……”裴风傻眼了,整整半两啊,都倒进去了,这不是暴遣天物是什么?
“行了,别翻了,真没有了。”徐慕凝觉得可笑道:“不就是茶叶吗,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再给那老军人的家属打个电话,看他们还能不能给我寄过来几两。”
“呵,您还是别了,就您这喝法,让那老军人的家属知道非得气吐血了不可!”裴风站起身来,一脸郁闷道。
“嘿,我这好心给你泡茶还泡出不是来了!”徐慕凝佯装恼火的说道。
“不是那意思徐姐,我就觉得吧,物以稀为贵,这武夷山的母树大红袍,实在是太难弄了。”裴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哎哟,越不说你了,你还真喘上了,你一个没成年的半大孩子,还懂得茶道?”徐慕凝不客气的踩呼儿着裴风。
“切,没成年不是也没让你偷袭成吗?徐姐,你可别门缝里看人。”裴风嘿嘿一笑,看着徐慕凝挖苦道。
“我……”徐慕凝一下没词儿了,缓了缓,眯着眼睛看着裴风,说道:“不提这事儿我还险些忘了这茬儿,小风,你小子这是在拿姐姐当猴儿耍呀!”
“这话怎么说?”裴风觉得徐慕凝说严重了。
“姐姐这身功夫,说实话底子就是身法厉害,而你,肯定也看重了姐姐这一点,所以就故意展现出一副基本功不行的样子,就是想让姐姐把这套身法传给你,是不是?”徐慕凝盯着裴风的眼睛,目光犀利。
“徐姐,这你可误会我了啊,我真是基本功不行,就是手上有几招厉害的打法而已,况且,您之前也没问我啊,我是真没想着故意藏着掖着,只露拙给你!”裴风一脸诚恳的解释道。
“你基本功不行,那以我师父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拿你当入室弟子看?”
“当年,我可是想学师父的这套拳架子,他都不肯教我呢!而且还因为我提出了想学鸢鹰凌波这个想法,他还险些不认我这个徒弟!最后好说歹说,他才收下了我当记名弟子,只点拨了我一下自然拳上的瓶颈,还有教了我一些八极拳的精要。”徐慕凝有些不平衡的说道。
“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缘分吧。”
裴风并没有说自己之所以学到鸢鹰凌波,实际上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拿出了画龙步,和萧半闲换来的,美名其曰,切磋。
当然,还有另一部分原因,裴风之所以真正掌握了鸳鸯凌波这门绝技,完全是借了鲁智深醉拳的意境,阴差阳错的体会了鸢鹰凌波里的精要!
而且从这个角度出发,可以说算是萧半闲在裴风身上得到的收获呢。
“可能吧,兴许他择徒的标准,已经随着时间发生了改变,毕竟,我也已经十余年没见他了。”说到这里,徐慕凝的神色变得有些失落。
“什么意思?徐姐竟然十余年没有见过萧大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风一愣,不是吧,十余年不见,徐姐居然还对萧半闲念念不忘,这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差不多也和你这么大吧,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徐慕凝看着裴风有些出神,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这些年你没有找过他吗?”裴风好奇道。
“他那人,一向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他?我只能等他!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来在J市的,所以我几年前就来J市等他了,不过说实话,我来J市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但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他。怎么说……我和他也是师徒,虽然在他那里我这个徒弟只是记名的,可有可无,但我好歹也得见他一面,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帮我。”
说这番话的时候,与其是说,不如更像徐慕凝在自言自语,她仍然在出神着,好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裴风有些搞不懂,搞不懂徐慕凝在说什么。
从她的话中,裴风只捕捉到了三样信息,徐慕凝之所以在J市工作,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等萧半闲,至于为什么,竟是因为她有事情需要萧半闲帮忙,但在这些话中,裴风又觉得,徐慕凝对萧半闲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至少,裴风在听完徐慕凝的话后,直观感受是这样的。
裴风一言不发的看着徐慕凝,好一会儿,才道:“你现在,想见萧大哥?”
徐慕凝看着裴风,没有回答,忽然问道:“他现在应该还在J市吧?”
裴风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没有联系他,他最近可能要去京城一趟,不知道现在去了没有。”
徐慕凝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等了他十余年,现在因为你,我应该能见到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竟然胆怯了起来。”
裴风能明白徐慕凝的这种心思,但明白归明白,眼下也不好搭茬,所以一面听着她抒发情绪,一面轻轻点头示意,然后端过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两口浓郁的大红袍。
他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作为一个徐慕凝的听众即可,多余的话不用讲。
“我是自然门的嫡传弟子,生长在峨眉山,可以说从我还没记事起,就已经开始习武了。”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峨眉山了,但我那时还小,哪里能决定我一生的走向?”
“十六岁的时候,我们自然门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就是那个萧半闲,他当时打败了我们自然门里的上百位高手,其中甚至包括五位已经踏入罡劲境界的老祖宗。”
“当时那人就恍若天神一样,让我们门内的很多少女,都对他暗许了芳心。可他毕竟是我们自然门的敌人,他打败了我们,我们当然应该对他抱有成见才是,所以,纵然许多人欣赏他,许多少女喜欢他,在当时也都不敢说出来。”
“后来,大概也就是他来到外面自然门两个月左右的时候,他竟把我们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然后当众打了一趟正宗的自然拳,并自称,他也是我们自然门的人,只不过是另一支而已。”
“那样被他一弄,我们所有人心里被他打败的那种耻辱感,顿时就消退了不少,毕竟输在自己人的手里,并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说到这里,徐慕凝微微一顿,脸色变得有些异样,继续道:“再后来,我们自然门里的所有弟子,和他的那层隔膜也就开始消退了,而那些年纪较小的人,甚至还生出了拜他为师的意向,尤其是……一些女子。但最后都被他拒绝了,让那些女子满心羞愧难当,各自头上的那点所谓的天才光环,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但……唯独我,当时在整个自然门里,唯独我一人,被他认作了记名弟子!”
徐慕凝的脸色竟变得微红起来,甚至额头还发出一层薄汗。
看到这一幕,裴风立刻明白了,当时,徐慕凝也一定是对萧半闲芳心暗许的其中一个。
顿了顿,徐慕凝继续道:“在当时,被他认作一个区区的记名弟子,那真是一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人无法自拔!”
“但忽然有一天,他却对我说他所打的自然拳,不过是我们自然门里的一位罡劲老拳师故意传给他的而已。他根本不是什么自然门的另一支,他学习自然拳,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且在那区区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就把自然拳里的全部精要,都给吃透了!”
“他之所以在自然门的众弟子面前打那么一趟自然拳,完全是为了给我们一个台阶下。因为,这是他和那位罡劲老拳师达成的一种约定,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约定,拿拳术,换整个门派的脸面!萧半闲说,发生了这件‘拳术换台阶儿’的事情以后,他就从心底瞧不上我们这些自然门所谓的传人了!”
“那时,我作为门主的入室弟子,我的脸几乎相当于被他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而我却不能说出来。之后,我就只能看着自然门的那些人,继续傻兮兮的仰慕着他,甚至追随着他。”
这时,徐慕凝的神色散发出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良久,她才又继续道:“不过总的说来,他其实也没有对自然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走的时候带走了几个人而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点我也非常确定了,他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并且,他从我们自然门带走的那几个人,正是因为加入了他的那个组织,所以才脱离了自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