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占所说的清祖陵,就是关外和赫图阿拉齐名的清永陵,觉尔察氏世代都在此守护着大清皇陵。
我们赶到永陵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被白雪覆盖的一处山脉,峰岳叠嶂,松涛呼哮,我对风水堪舆虽然不精通,但至少还是略懂一二,看这座上气势雄伟,宛如一条巨龙昂首挺胸横卧,东起龙尾,西连龙首,绵延逶迤数十里。
“这是什么山?”我很好奇问。
“此山原名叫桥山,是清永陵的陵山,后来被敕封为启运山,意为运隆祥和。”图尔占望着起伏的山脉声音恭敬。“启运山是长白山余脉,可谓大清真正的龙兴之地。”
“朝歌,你数数这启运山一共多少山头。”白近在旁边笑着说。
我仔细从东到西细数一遍:“不多不少刚好十二座山峰。”
“白叔,干嘛数这个?”田鸡好奇问。
“叶哥,我知道你对堪舆有所涉猎,你看看这里风水咋样?”白近继续笑着问。
“十二座山峰……”叶九卿眉头一皱,表情有些错愕说。“这里既然是大清祖陵的陵山,这风水地相至关重要,启运山的山势头高尾低,东盛西衰,若是作为祖山的话,虽可延续连绵但气势越往后也衰弱。”
“叶哥好眼力啊。”白近在叶九卿面前竖起拇指。
“爸,这风水一说还真有点门道啊,什么时候您也教教我。”叶知秋在旁边笑言。
“你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个,之前封叔不是没教过你,你压根不是学这东西的料。”我苦笑一声说。
“之前不想学是因为认为风水堪舆是无稽之谈,现在我相信或许真的有用。”
“你为什么突然就相信了?”田鸡很好奇问。
“启运山从头到尾高低起伏共有十二座山峰,而大清代从清太祖到溥仪,正巧历经十二位皇帝。”叶知秋抬手指着启运山说。“你们看,按照统治时间顺序,康熙、乾隆、光绪在位时间长,所对应的山包就高大,雍正、咸丰、同治在位时间短,所对应的山包就矮小,而到了末代皇帝溥仪对应的山包恰为龙尾,山势最低矮以至成为平地。”
“看来知秋还真有点天赋,我曾经请凌老爷子到此查探风水,他老人家对此地地相也是赞不绝口。”白近笑着点头说。
“他也查探过此地风水,可有说过什么?”叶九卿问。
“我原本是希望凌老爷子帮忙查探大清龙脉的,到了这里以后,他老家人说,大清的龙祖龙祖从东北转北再转东南逶迤而行,一路绵延上百公里,层层簇拥,永陵龙前呼后拥,龙行有如巨浪蜂拥,气势非凡,到头开肩展开金水连珠帐,左右二缠护龙护送到头。”白近说到这里笑言问叶九卿。“听他老人家说过,叶哥的地相造诣非凡,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这里是什么格局?”
“穴星为巨门星体,穴星正顶下脉,到山脚现孩儿脑,开口吐唇,左右龙虎均称,结为巨龙含珠的格局。”叶九卿凝视良久后脱口而出。
“难怪凌老爷子对叶哥你赞许有加,果然是非同凡响,和他老人家说的一样,永陵之龙,形势俱佳,具万乘之尊之势,再加上波光潋滟的苏子河、草他河如同两条银色飘带,镶嵌于陵区,四周群山朝拱,众水朝宗。”
“这里的确是福地,前方若百官朝揖,左边青龙蜿蜒,右边凤山翔舞,穴前明堂开阔宽平,天门开而地户闭,外山包裹密如城垣,四周秀峰罗列,午方烟筒山,巍峨而雄伟。”叶九卿感慨万千淡淡一笑说。“只是可惜并非是龙脉,十二星峰强前弱后难成绵长之势,注定气势会越来越差。”
“这样的风水居然还能出十二位帝王,还真是难得。”我偏头看向白近,意味深长说。“难怪白家能世袭罔替成为和皇族平起平坐的辽东王,这大清三百年江山,白家先祖可是居功至伟啊。”
白近听不出我弦外之音,倒是叶九卿把话接过去:“尘归尘土归土,白家先祖的功绩,你怎么能算到白家后人身上。”
“就是。”白近爽朗一笑,指了指自己腰间说。“白家除了先祖之外,后人算起来都是闲散之辈,靠着先祖的名声在辽东混吃等死。”
我和叶九卿对视,我心里明白,他一语双关是在告诉我,白家先祖做的事和白近完全没有关系,让我不要恨屋及乌迁怒于白家后人。
前面出现一条宽敞的神道,一座牌坊屹立在神殿之上,上面有四个苍劲大字,前清故里。
图尔占告诉我们已经快到永陵,沿着笔直的黄沙神道,图尔占带着我们通过清永陵总门户正红门,木栅栏的建筑形制保留了满族人的建筑特色。
前院并列着四祖碑楼,建筑规模和大小都是相同的,在每座碑楼前后门左右各有一条坐龙,这十六条坐龙意在大清稳坐江山。
清永陵第二道门为启运门两侧各有前后对称的五彩云龙袖壁两座,造型精致栩栩如生,通过启运门即为方城,以启运殿为主体,左右两厢分置东西配殿,供奉着各位神灵。
绕过启运殿就跨入了宝城,宝城是陵寝墓葬所在地,大清的六位祖先就安息在这里。
但是图尔占并没有停下脚步,带着我们从永陵旁边的一条小路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看见一处没落的小村庄。
“这里是什么地方?”薛心柔问。
“这是守陵人居住的村庄,也是我先祖曾经住过的地方。”图尔占回答。
“怎么没看见有多少人啊?”田鸡问。
“物是人非……”
图尔占声音黯然的叹息,一边走一步落寞的告诉我们,这里最鼎盛的时候,多达三千人各司其职,守陵并非简单地看护陵寝,他们的工作非常繁杂,并形成了一套完备的机构体系,主要负责对永陵的保护、修葺和祭典。
“大清覆灭之后,守陵人这一身份随之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只有最开始被封的班布理直系后裔还留守在此,这是他们融入血液中的骄傲和使命,不管岁月的变迁也拥有守护着大清先祖的皇陵。”白近回头对我们说。“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永陵这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被盗过,全是守陵人的功劳。”
“既然是大清祖陵,为什么会让旁系来守陵?”薛心柔问。
图尔占告诉我们,他家族的祖先班布里与清太祖本是叔伯兄弟,因为违反祖制,被清太祖免去班布里一脉的红带子身份,不再允许叫觉罗,改名觉尔察氏。
按理说,对这样的惩罚怀恨在心都是正常的,然而班布里性情豪爽到竟然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有一次清太祖要去另一刚刚归顺的部族赴宴,班布里拦住马头强硬阻止,无论清太祖赤怎样不满就是不肯放行,事后果然证明那部族怀有异心,自此清太祖对班布里推心置腹情同手足。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清太祖才让班布里看守皇陵,子孙后代可不出差役,不缴贡赋,累世守陵,于是,才有了世代相传的福陵觉尔察氏守陵人。
“清太祖把线索留给班布里,并让他留守赫图阿拉,看起来是很周全的计策,谁会想到一个被清太祖惩罚过的旁系,竟然隐藏着关系大清安危的秘密。”叶九卿喃喃自语。“就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
“叶哥,你没想明白什么?”
“大清龙脉宝藏关系重大,清太祖即便是在信任班布理,也不可能直言不讳说出真相,那清太祖留给班布理的又是什么呢?”
“爸,我还真没担心这个,都过去了几百年,大清龙脉宝藏依旧还停留在传说之中,可见这个地方并没有人发现。”叶知秋在旁边一脸认真说。“我担心的是,最为守陵人的班布理,能不能把这个线索传承下来。”
“是啊,我也挺担心的,大清毕竟覆灭了这么久,守陵人身份是世袭,不知道经过变迁,线索有没有及时完整的保留下来。”宫爵也忧心忡忡说。
“别看这里曾经人数多达三千,可大多都是犯了错的皇族贵胄被贬至这里守陵思过,这些人心里守陵是一种惩罚,但在班布理直系后裔的心目中这是荣耀和职责。”图尔占一边走一边说。“如果太子爷真有东西交代给先祖,只要这支血脉没断,就一定会传承下来。”
图尔占说完停在一处低矮陈旧的房屋前,进门之前图尔占犹豫了半天,还是转头郑重其事对我们说。
“进去后,千万别提什么龙脉宝藏,有什么话我来问,麻烦各位就说是来考察永陵的。”
“听他的,咱们终究是汉人,跑到人家祖先坟头问龙脉,这不是找骂嘛。”白近也对我们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