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亚有什么好?穷的要死。”
“不穷。”苏黎神神秘秘的凑到乔北归的耳朵说,“我在那里至少赚够了嫁妆本,你知道吗?姐有钱,很有钱!”
没大没小的让谁叫姐呢?乔北归刚要发难,就看见苏黎面前的酒杯空了,她的眼睛也迷离了。
“诶?喝多了?你的量也太差了吧?”乔北归拎了一下装酒的玻璃瓶,上面不显眼的地方写着:樱桃酒11度。
“不能喝就不要喝吗!”乔北归看看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菜,叹口气,“服务员,打包。”
服务员愣怔了一下,来这吃饭的人还有打包的?还真没见过。
“快点!”乔北归硬着头皮催促,要是阿黎醒来看见他浪费了一桌菜只怕会生气的。
“好好好!”服务员被催促的赶紧去找打包盒子,打好了包送上了乔北归的车上,然后就看见乔北归背着苏黎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上了车开走。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个服务员嘟囔了一句,开得起这么名贵的跑车,还在乎这一点菜钱?
“这是乔二少,钱多的很。”大堂经理那悠悠的声音从他后脑传来,“客人要做什么,你只管让他们满意,别成天瞎捉摸。”
乔二少还打包?服务员砸着舌回去了。
乔北归把苏黎带回了乔家,苏美凤一看见醉的迷糊的苏黎,就骂乔北归,“你怎么照顾妹妹的?怎么能让她喝醉?我的天啊,这是喝了多少呀?”
“一杯。”乔北归喘着粗气把苏黎给扔在沙发上,“和猪一样,该减肥了!”
“去!”苏美凤一脚踢开二儿子,然后用一条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不一会儿,乔南征也回来了,看见苏黎醉了脸色就不好看了。
“大哥!冷静冷静!”乔北归一看不好,赶紧闪到一旁,“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她只能喝一杯……”
“喝的什么酒?”
乔北归挠挠头,“其实我根本没叫酒,就是店家奉送的樱桃酿,真的,就和果汁一样,带了点度数。”
樱——桃——酒?有樱桃!乔南征太阳穴的青筋跳了一下。
“阿黎也太娇气了,要知道我们乔家的孩子都是千杯不醉的,怎么能喝这么一点就醉了?”乔北归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她不能吃樱桃。”乔南征冷着脸,一字一句的交代,“以后但凡带了樱桃的东西都不要给她吃。”
“过敏吗?”乔北归好奇的问,“我只听说过什么蜂蜜过敏,花生过敏,牛奶过敏,没想到……”
“不是。”乔南征沉声打断,“如果你被关在小黑房子里十几天,每天就给你吃樱桃,你也会像她这样,看见樱桃就会有心里阴影的。”
“谁?谁敢关我妹?”乔北归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说苏黎不是醉酒,而是对樱桃有一种特殊的身体反射,当她意识到自己喝的是樱桃酒时,就忍不住晕了。
苏美凤端着才熬出来的醒酒汤,站在玄关那里,“老大,你说什么?”
乔南征回头盯着母亲看了十多秒钟,才垂下眼眸,“没什么。”
“我要你说,阿黎被谁关在小黑屋里?又是谁不给她吃饭,只吃樱桃的?”苏美凤执拗的逼问。
说吗?还是不说?不说以后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乔南征望了一眼苏黎那小小的脸庞,沉默了片刻,呲笑道,“你说是谁?还能有谁?”
“是易家老夫人 ——王琴?”
乔南征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显示出,苏美凤没说错。
苏美凤的手不断颤抖着,唇也哆嗦着,“她说会好好对待我女儿的,她说的……她怎么能这样?”
“她说?啊哈哈哈!她说的你就信?”乔南征本来淡淡的,一下爆发出来,这么多年的隐忍在这一刻爆发,“她怎么可能会对阿黎好?她恨,恨不得吃了阿黎你不清楚?”
“大哥,妈,你们在说什么?”乔北归忍不住问,这种听不懂的感觉真难过,就好像被排斥在外一样。
乔南征潸然一笑,“老二,你先送阿黎上楼……”
“别想支开我!”乔北归愤愤的说,“你们有什么都不跟我说,上次我骂阿黎不孝,你就差点吃了我,现在你又朝着妈妈大吼大叫的,有什么你不能说的?啊?你和阿黎搞什么神秘?”
神秘吗?一点也不神秘!乔南征嘲讽的笑着,望着苏美凤,“其实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你以为凭着阿黎天真可爱,不吵不闹的就能化解易家人的心结?可是你别忘记了,你欠易家的是一条人命,是他们长子的命!”
“是,是我太天真!是我太傻。”苏美凤早回过味来了,她欠了易家一条命,怎么可能用一个女儿还的清?她不过是不敢面对罢了。
“什么命呀?什么易家?”乔北归急死了,不断追问,“大哥,你说清楚。”
乔南征极为缓慢的坐在了苏黎的身侧,手轻柔的抚摸着苏黎的头发,脸庞,还有那白皙的皮肤,一点一点,就好像是在膜拜珍宝一样,“北归,你是幸福的,我也是!可是我们的妹妹不是!”
乔北归被大哥那悲伤欲绝的话语震住了,他的大哥从来都是肆意飞扬的,是英姿飒爽的,是骄傲无双的,何曾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我第一次去易家,是在我十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只是好奇,我的妹妹在易家过的怎么样?可是就是那一次偷溜进易家,我才看见了我亲爱的妹妹,她的真实生活。”乔南征几乎不敢去想象,在宽阔到接近荒凉的易家道场里,十几个易家的旁支孩子围攻着不足六岁的阿黎,当时她浑身是伤,而那个严苛的老太婆就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也许就是她授意那些半大的孩子做的。
“她身上的骨头断裂,没有一块好皮子,可是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清亮,透彻,就这样直直地盯着那个老太婆,嘴角微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不屈,是我们乔家人的风骨——不屈!”乔南征弯腰抱起阿黎,往楼上走去。
身后,苏美凤已经泪流满面,懊悔不及了。
“大哥,那个易家……”乔北归听闻过易家的名声,但是易家并不出名呀!乔家为什么要怕他们?
“易家不可怕,可怕的是易城。”乔南征顿了顿脚步,垂瞬,“他是我这辈子最忌惮的人,他心思深沉难测,做事缜密狠冽,城府极深……”
“那我们乔家也不用怕他!”乔北归意气的吼道,“难道阿黎受的苦就算了?我会要他们好看的!”
“你什么都做不了。”乔南征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他家的长子易峰因为妈妈身故,说到底是我们欠了易家的,但是阿黎没有欠易家的!要一个女孩去还债,我臊得慌。”
“南征……”苏美凤哭着扔了手上的醒酒汤,抢上前一步拉着乔南征的手,“你说,那个老太婆都对阿黎做了什么?啊?”
“很多!你确定想听?”乔南征冷漠的侧身躲过了苏美凤的拉扯,“比如,阿黎睡到半夜就会有人用枕头蒙住她的头,想闷死她。比如,几天没吃的阿黎偷偷摘了院内的樱桃,然后十几天就只能吃樱桃,吃到她看见樱桃就犯恶心。比如……”
苏美凤的眼睛越睁越大,仿佛是心痛又像是后悔。终于,她摇晃了几下之后,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别说了大哥!”乔北归眼见着妈妈倒下,赶紧呵斥住他,“妈妈?你怎么样?”
乔南征看见晕厥过去的妈妈,也有些后悔,但是说了就说了,他可不能再让一些无心之失伤害了阿黎。他一边抱着阿黎往楼上走,一边吩咐乔北归,“你把妈妈弄到沙发上,我立刻下来。”
两分钟后,乔南征安置好了苏黎,给她盖上了被子就下楼来了。苏美凤已经清醒了,她双眼无神的望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大儿子,悠悠的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乔北归微微驻足,“告诉你,你能怎么办?接回阿黎然后换一个孩子过去?人命债不是这么好还的。”
苏美凤咬住唇,是的,当初易家提出让乔家的长孙乔南征留下,她舍不得。思来想去,她就把年仅三岁的阿黎留下了,当时的阿黎名叫乔盼黎,为了掩人耳目才改成了苏黎。
“那个老太婆骗了我呀!她说膝下无欢,让我留一个孩子给她承欢膝下,她骗我呀!!”苏美凤哭嚎着……
膝下无欢?那易城是什么?易城虽然和易峰相差了十多岁,但是也是王琴的小儿子。这一听就是借口,偏偏苏美凤信了。
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苏美凤立刻擦拭了一下泪花,正色对乔南征说,“这件事不能给你爸爸知道,也不能告诉爷爷,他们知道会生气的。”
乔南征的脸色微沉,看吧!还想瞒着自己的老公和公爹,难道在他们面前,面子就这么重要?如果……如果能早一点让乔家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如果早一点告诉爸爸,阿黎也许就不需要受这么多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