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征和苏黎上了楼,苏黎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才推着大哥先进去,她竟然有些惧怕妈妈的冷脸和阴阳怪气。
乔南征若有所思的望了眼阿黎,才换了张笑脸走进去,“妈, 我来了!”
“嗯。”苏美凤头也没抬,她还在生气。
怎么了?乔南征用眼神询问爸爸。而乔方略则是摇摇头,没说话。
“几点了?”苏美凤忽然问。
“快十一点。”
“十一点阿黎还没回来?她要是不想来医院就说嘛!”苏美凤猛一下坐起身,却看见小老鼠一样跟在乔南征身后的苏黎,她愣了下才继续说,“舍得回来了?你说帮我买豆浆的呢?”
苏黎咬着唇悄悄用手指推推大哥,示意他去顶雷。
“咳咳!”乔南征轻咳了一声,“这个,妈,我要批评你了,你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刚才阿黎是买回了豆浆,正巧给我看见了,我就去问了医生能不能吃。你猜医生怎么说?”
苏美凤来了兴味,还没听说谁心脏不好就不能吃豆浆的呢!我倒要看看这老大怎么编瞎话!
“医生说这豆浆要慎吃。”乔南征本身对这些医学方面的事情就不太懂,只好说些一般人不懂的名词来唬唬他妈妈,“豆浆里的嘌呤成分过高,而你现在体虚,精神疲倦,医生说这豆浆还是过一阵子再喝!”
“真的?”苏美凤跟本不相信他的话,赶巧一个护士过来给她换吊瓶,她就问了一声,“我能喝豆浆吗?”
“不能。”那护士没有一点点犹豫的就回答,“豆浆里的成分对药物会有影响,等停药了再喝吧!”
难道真是医生说的?苏美凤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哦?”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呼呼!过关了!乔南征悄悄的和苏黎对视一眼,两人都抿唇一笑。乔方略心里有数,赶紧圆场,“南征,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
“我来带我妹妹吃饭呀!”乔南征搂着苏黎就像以前一样亲热,“我怕苏黎吃不好……”
“怎么没看你心疼你妈?”苏美凤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颇有点吃醋的意思。
“妈!”苏黎立刻紧张的解释,“我不去,我就在医院吃,刚才顾阿姨说已经在路上了。”
乔南征按住苏黎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行,你过两天就要……磨皮了,得吃点好的。”语气不容拒绝。
“去吧去吧!我看是这兄妹俩想要甩开我们,出去玩!”苏美凤不耐烦的挥挥手,也不管苏黎的脸色有多尴尬,“还不快去?”
乔南征坚定的拉着苏黎的手往外走,苏黎偷偷瞄着妈妈的脸色,怎么看着就这么不高兴呢?“大哥,我还是不去了,你不是说下午还有会要开,仔细一会跟我去吃饭迟了。”
“阿黎!”乔南征微恼的叫了一声,却不能当着苏美凤的面说透,这过两天就要动手术了,苏黎的基本检查都还没做,手术方案还没有讨论,难道等到开刀那天先切开了肉再做打算?他已经约好了几个专家,准备吃了饭就坐下来详谈的。
“大哥!”苏黎娇嗔的笑着,只是这笑太勉强,就连乔南征都看出来了,阿黎不开心了!连带着他也不开心了,谁都不能让他的宝贝妹妹受委屈,就算是妈妈也不行!他刚要再说话,门口传来一声敲门,“夫人?我是顾阿姨。”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解围了!苏黎一把拉开门,“顾阿姨,今天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苏黎的热情差点吓到顾阿姨,她眼看着的苏黎抢走了那个巨大的食盒,才讷讷的说,“天麻老鸭汤,四季豆干煸笋,蒜蓉西兰花,水煮牛肉,盐水大虾……”
“这么多?”苏黎像是馋的不行,迫不及待的就把吃饭的小桌子推了过来,“那妈,我们吃饭?”说着朝着乔南征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偏偏乔南征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也一屁股坐下来,“那我也不出去吃了,我来尝尝顾阿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说笑了,大少爷。”就连顾阿姨就感觉到了这屋里的气氛有点异样,她躬身为他们摆好碗筷,“你们吃,我到楼下等着,一会上来收碗筷。”
乔方略喟叹一口气,也坐了下来,“那我也在这儿吃。”说着接过苏黎递过来的碗,示意了一下,“开饭吧!”
怎么着?感情说半天就我变成恶人了?苏美凤脸色阴沉,不太高兴的望着苏黎递过来的一碗饭,皱眉,“我吃不了这么多。”
“给我。”乔南征接过来,示意苏黎重新装饭。苏黎有些委屈,她垂下有些酸涩的眼眸,重新为苏美凤装了比刚才少一点的饭,“妈,这样可以吗?”
苏美凤挑不出刺儿,就点点头,“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说着慢吞吞地方挑着米粒,偶尔送一颗到嘴里咀嚼。
这顿饭吃的是备受煎熬,苏黎食不下咽还是逼着自己吃了半碗饭,然后看大家都吃完了,就把碗筷收拾了一下,“我拎下去给顾阿姨。”
乔南征没有阻止,事实上,他也想和妈妈谈谈。目送着苏黎下了楼,他回头极其认真的看着苏美凤,“妈,你不想阿黎过来照顾你?”
苏美凤不语。
“如果不想,我会让阿黎在家休息,这几个月她在国外很辛苦。”
“不是……”苏美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潜意识的觉得阿黎对自己生分了,她越是觉得心里害怕就越是想要确定,所以这话一出口就成了刀子了,伤人伤己。
“既然不是,那就对阿黎好点。”乔南征很不客气的说,“阿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该心里有数。这些苦,这些罪都是为了你而吃的!你不能这样对她,她会伤心的!”
“我没有……我没有……”苏美凤嗫嚅着却觉得如鲠在喉,她看了眼乔方略,莫名觉得心虚,那一句“我没有针对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南征。”乔方略警告似得摇摇头,示意乔南征不要说了,可是乔南征想说,从苏黎被打之后就想说了,从苏美凤变得偏激就想说了。“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如果这个家容不下阿黎,我会带着她在外面住,我绝对不允许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南征!”乔方略儒雅的面容沾染了薄怒,“你妈妈这几天是病了,她心情不好所以口气难免差了些,我自然会劝她,你不需要说的这样绝情。”
绝情?难道他们做的就不绝情?乔南征似笑非笑的靠在窗口朝下看,看着苏黎把食盒递还给顾阿姨,一时半会还上不来,他才放心说,“妈,也许我的话不中听,但是我有眼睛会看,今天因为一杯豆浆,你说了多少难听话?”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去买了?一去不回头,这不明摆着不想照顾我吗?”苏美凤越说越觉得委屈了,“我知道,她记仇了,她恨我打了她,可是当时你也看见了,易家老太太说的多难听呀……”
“妈妈,我太失望了。”乔南征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压抑,“一顿饭的功夫,你都没看出来,阿黎的胳膊不方便?她是你的女儿呀!你怎么能一点也不关心?”
什么意思?这又关阿黎的胳膊什么事?苏美凤和乔方略对望一眼,都有点一头雾水的样子。
“刚才在下面,老二和阿黎打起来了。”乔南征想了想还是更正了一下,“说错了,是乔北归这个混蛋打了苏黎,把她的胳膊打脱臼了。”
什么?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乔南征一字一句的说,“阿黎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你们想打,想骂就骂的可怜虫了?这样的她和在易家有什么区别吗?长此以往,你以为阿黎不会心痛吗?她不会绝望吗?你们这是把她往易城怀里推!”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苏美凤急促的嗫嚅道,“我就是觉得阿黎迟迟不表明态度,不和易家那个小子划清界限,我不安心……”
“安心?”乔南征冷笑出声,“你怎样才能安心?易家是你招惹的,阿黎用了十五年去帮你还债,你不会觉得不安吗?”
“南征,闭嘴!”乔方略呵斥道,“你在和谁说话?这是你妈妈!”他指着垂泪欲滴的苏美凤说,“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妈?她这些年有多愧疚你不知道吗?”
愧疚管屁用!乔南征愤恨的闭上了嘴,为着阿黎抱不平。
曾经,他以为乔家是阿黎永远的避风港,可是易城的话惊醒了他,在阿黎被打断肋骨的时候,他们在哪?在阿黎跪在雪地的时候他们在哪?在阿黎饿肚子的时候他们又在哪?他们都在B市过着舒适的生活,偶尔想起阿黎的时候唏嘘感叹一番,却没有勇气把她接回来。
“好了,南征,你先去上班,一会阿黎该上来了,给她听见就不好了。”乔方略抬腕看了眼时间,劝乔南征先走。
乔南征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