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波澜壮阔的历史,最先其实也仅仅是一只蝴蝶小小的扇动了一下翅膀。
“白”字营在庄白轻描淡写的述说中正式成立,此时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也没有天降祥瑞或者鲜花掌声。
有的只是在密州主战场被打残的老兵,有的只是被生拉硬拽带入军营的菜鸟,还有一个拄着拐杖无法再战斗在第一线的前营军最高主将。
庄白的声音平淡,但是意志却是如同大山般坚定不移。
刚才庄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展现出强悍的单打独斗能力,老兵们都上过战场,自然也知晓庄白的强大远胜同阶儒秀,甚至堪比儒秀大成期的儒者了。
新兵们不懂这些,不过能一个人就将欺负他们的老兵们打败,这便足够说明庄白的实力了。
也许在场除了唐炜没有几人看出了庄白在刚才的打斗中蕴含的更深的东西,比如惊人的洞察力,精确的控制力,临场的应变力以及卓越的大局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唐炜管中窥豹,更是难以置信,庄白这才多大的年纪啊,他简直就是天生为战争而生。
当唐炜步履蹒跚的走到庄白身旁,庄白才发现唐炜的拐杖已经被唐炜自己给捏碎了。
唐炜的状态就像喝醉了酒,他扯着嗓子狂呼:“兔崽子们,看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将官大人。”
同样的一句话,在庄白打斗前与打斗后,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待遇。
新兵阵列中的年轻人们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本就正处于热血沸腾的年纪,他们大声的欢呼起来。
老兵们满脸尴尬,却也都零零碎碎响起了掌声。
庄白终于强势的入主了营军,至少现在是没有任何的反对之声了。
但是在接下来的欢迎宴会上,庄白却是遇到了“**烦”,至少老兵们是这样窃笑着认为的。
老兵们被庄白狠狠的教训了,内心自然会有一股怨气,于是在欢迎宴会前便密谋起来,要给新来的营将大人一个大惊喜。
于是在众位老兵的商议下,一个壮得如同一头牛的憨厚小伙被推举出来,准备在宴会上与庄白比试——
吃饭!
“大牛,你是我们营最能吃的了,这次一定要给哥哥们争气。”
“对,咱们老兵的面子就要靠你了大牛,否则被营将大人看扁了。”
“我在这里放出话来,这次大牛你只要赢了,我就将我的远房表妹介绍给你。”
于是,薛大牛斗志高昂的在宴会上正面向庄白提出了挑战。
一桶又一桶的红烧肉饭被搬到了场中,仅仅是看一眼就要让人的内心一紧,胃中痉挛。
庄白却是摸摸鼻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比“吃”中。
火热的比拼后,围观的将士们则大跌眼镜。
薛大牛已经直接吃晕了过去,还在下意识的呕吐未完全咀嚼的食物。
而瘦弱的庄白却是拍拍肚子,好似还没有吃够一般。
其实倒是众人冤枉庄白了,庄白真的吃得有九分饱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得如此饱过,为了不显示出异于常人的骇人食量,庄白可谓是日日“忍饥挨饿”。
庄白在心中打着小算盘,作为白字营的主将,他是不是应该多组织全营开展激情四溢的吃饭比赛呢。
老兵们这下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唐炜在一旁暗中点头。他入伍多年,自然是知晓军中吃饭的规矩由来。
民以食为天,军中也是如此。其实从吃饭看出的,是主将能否融入军士们的生活,或者说患难与共。
军中的宴会自然不能没有烈酒,庄白完全没有架子,来者不拒,碗碗都是一饮而尽。
庄白的豪迈显然再次征服了众人,现在无论新兵或老兵看向庄白的眼神都闪过一丝信赖,主将的威信便是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中逐渐培养起来的。
酒足饭饱,唐炜将庄白带入了主将的营帐,营帐的布置非常简单,甚至有些陈旧和寒酸。
唐炜从怀中取出一枚朱红色的令牌,他就像在抚摸最亲爱的人,他的眼中此时没有一丝的疯狂,而是一种宁静的神圣。
庄白强烈的感受到唐炜对这一个营的痴情。
其实庄白已经从打成一片的军士们的口中得知了关于唐炜的零碎的往事,这些也是唐炜从来都直言不讳的。
唐炜本是汴州青山府人,在府城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不仅因为他不错的家世,而且他还是当年府试圣举的青山府探花郎。
就在唐炜春风得意迎娶青山府第一美人的洞房花烛夜,一队腾蛇王族的掠夺队,突破了汴州与妖族交界的防线,攻进了青山府中烧杀抢掠。
唐炜的妻子的美色为她招来了祸事,她被年轻的腾蛇将领玩弄致死,而唐炜本人则是想要自爆书心与年轻的腾蛇同归于尽,却没有想到年轻的腾蛇拥有护身的秘法。
唐炜连求死都不可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的腾蛇在玩弄美丽的妻子后,还当着唐炜的面给吃掉了,悲痛欲绝的唐炜气晕过去。
等唐炜再次醒来,他的眼前只有妻子血肉模糊的骨头。
从此唐炜便弃笔从军,加入了西南兵马司,在边界的战场上疯狂的屠杀妖族,并且努力寻找着那一个年轻的腾蛇。
寄托他全部希望的‘炜’字营,是他亲手的缔造,又是他亲手的葬送,他再锲而不舍的重建,又再次在与妖族的血战中被打残。
现在,唐炜的眼瞎了,腿断了,过多的使用激发书心潜能的“血龙舞”,让他的书心境界从儒士神会期跌落到儒秀心领期。
唐炜最终还是松手了。
庄白接过轻盈的营将令,却直感到一种沉甸甸的重,但是庄白仍然义无反顾的将人望之力注入了手中的令牌。
庄白用神念查探令牌的内部,其中记载着本营的诸多信息,比如说本营现在有五百六十名在册将士,以及每位将士身份信息与境界修为。
庄白认真浏览了每一位将士的信息,深感白字营的任重道远,因为其中的老兵仅仅余下不到五十人,显然上一次唐炜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战。
等庄白查看完令牌的各项信息,立即向唐炜咨询关于汴州的战况。
唐炜也没有隐藏,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庄白,包括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
庄白的内心也掀起了惊涛骇浪,汴州的司马儒君竟然叛族了!
全州的守军在汴州司马儒君的一条条调令下,全部落入了妖族的大网,现在是生死不明,这也导致汴州竟然毫无抵抗便迅速的陷落。
这可是人族的儒君啊!
哪怕西南兵马司也立即出兵,还是丧失了先机与地利,同妖族陷入了苦战。
妖族的决心也让参战的将士们都有些胆寒。从不愿与人族拼命的妖族们,这一次可谓是悍不畏死的与人族拼命。
而更让人族恐惧的却是,现在仍然不明白妖族的目的,如果要进攻人族的大本营,攻破汴州后就应该东进扬州。
然而妖族却是转向了最偏远的锦州,这简直毫无道理可言,也让西南兵马司在扬州前设下的重重防御全部沦为了摆设。
庄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禁不住想到了西川府外的妖族大军,听说的颍州外的三位妖圣,还有便是被狐仙劫持的锦州的年轻一辈。
庄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就在这时,一位头插血羽的传令兵疾步而入,打断了庄白的思考,他言简意赅的说道:“主将接令!”
看着异常年轻的庄白严肃的抱拳接令,传令兵明显的一愣神。
紧接着传令兵才命令道:
“西南兵马司军师部有令,明日巳时开拔汴州青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