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元大陆虽然没有蒲松龄,但是亦有破釜沉舟、卧薪尝胆的典故,只是项羽与勾践都是具有书心笔胆的读书人。
也因此,庄白能借用蒲松龄自勉的对联来抒发自己的至圣之道。
据传蒲松龄年幼有才,少年得意,十九岁科考,县、府、道三试第一,名震一时。然而蒲松龄的福缘仿佛就此耗尽,虽满怀雄心壮志,却是屡试不第,直到终老,都科场失意。
为了激励自己不断发愤读书和创作,蒲松龄在压纸用的铜尺上刻上了此联。最终他以《聊斋志异》青史留名。
这与庄白此时的心境是极为契合的,他一路走来历经坎坷,然而庄白越挫越勇,遇强则强,也因此当“先师问道”之时,脑海中便自然而然的出现了此对联。
当庄白答完后,浓雾就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围绕着庄白不断的旋转,时而有纯净的圣光从漩涡中射出,融进庄白的身体中,庄白只觉得自己书心通明。
庄白一震,这是要成圣赐儒者的征兆啊。
这是“先师问道”对于极优秀者的奖赏,作用如何庄白不知晓,但是却明白这是绝对让人眼红的身份。
因为圣赐儒者传说是获得先圣认可,具有莫大潜力,儒教规定,圣赐儒者可以直接面见辖区的儒教官员提出意见,而儒教官员还必须扫榻以待。
更何况庄白仅仅是一名儒生便获得圣赐资格,这足以让儒教发生不小的震动。
“何为圣人?”
庄白却是一愣,他真的不知道“先师问道”还有第二个问题,依据庄白所读之书,应该只有一个问题才对。
庄白心绪难平,他知道圣赐儒生的身份已经唾手可得,只要他四平八稳的把这个问题回答上,而且他脑海中已经转过了几个不错的答案。
但是——
庄白突然想到了薛二虎的死,想到了余猛的伤,想到了朱立元的无奈,庄白忍无可忍,他慷慨陈词:
“圣人不仁!”
四个字一出,整个圣光漩涡都停滞了,庄白感觉书心正在剧烈的震荡,好像要炸开一般。
就目前来看,庄白不仅圣赐儒生无望,就连本身的书心亦会严重受损。
但是,庄白无悔,这就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真正的仁义乃是无仁,无仁则无亲疏远近之分,无仁则无教官草民之别。如有所亲,必有所疏;如有所利,必有所害;如有所贵,必有所贱。
故而圣人无仁。
庄白扪心自问,如果今日在南城门掌军之人是他自己,无论达官贵人还是不明真相的群众,皆杀之。只为关闭城门,用少数人的死换得一城的安宁。
大义在上,一切平等,如果今日不是薛二虎的牺牲,结果如何还未为可知。更何况,薛二虎又为何必须牺牲?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那一个声音突然离庄白好近,仿佛触手可及。
庄白知道,这是至圣先师孔圣所说,意思是礼乐是外在的形式,内在的仁才是真正的人性标准。如果失去了仁,那么就会礼崩乐坏。
这却是在反问,如果不以仁为衡量人的标准,那该以什么作为圣道标准。
庄白不假思索答曰:
“但求问心无愧!”
轰隆一声,整个漩涡塌陷了,庄白第一次看清浓雾后的世界,他此刻就像站在九天之上,观日起日落,云卷云舒。
只是弹指一瞬间,庄白便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只见在他的身前悬浮着一本乳白色的小书,封面的左下角有一个鲜红的方形印痕,内有“圣赐”二字。
庄白完全愣住了,他未曾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成为圣赐儒生。
司徒杨不患老泪纵横的仰天大喊:“圣赐儒生,人族有望。”
紧接着,围在庄白身边的人又传出窃窃私语,很快整个祭祀广场都议论纷纷。
原来刚才众人被庄白圣赐儒生的印章所吸引,现在才发现庄白的乳白色小书封面右上角,竟然没有《圣贤书》三字,而是一些还未成形的线条。
如此前所未闻的古怪之处,让在场之人疑窦丛生。
只有杨不患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还只是一名儒生啊,怎么可能踏上至圣之……”
猛然一声巨响,庄白也瞬间失聪,直感觉心闷气堵。
杨不患再无法思索下去,临空向东城门方向疾驰。
很快,便有消息传回,原来东城门被妖族重兵进攻,差一点儿便被攻破了,最后司教儒士张柯自爆书心,才力挽狂澜的阻挡了妖族进城。
就算如此,东城门也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岌岌可危。
庄白打量四周惶惶不安的同届儒生,不言不语,将一张宣纸就地铺开,笔胆乍现,落笔成声,行云流水间所写之词正是他的那一首《虞美人》。
墨色莲花一朵朵绽开,融于庄白的书心。
只见白色小书中的人望书页赫然铭刻出这一首社稷词,字体之后的书页还出现神龙翱翔的纹理。
庄白用心感受,这首《虞美人》为庄白带来的属于他自己的第一个神技,乃是一种群体加持状态:【浴火重生】
庄白丈量自己的人望之力,仅仅能使用一次【浴火重生】的神技。现阶段神技的效果可以同时加持在千人身上,让他们越是受伤越是勇猛,是非常可贵的一个战争神技。
看见庄白的所作所为,在场的边防军战士最先反应过来,纷纷将人望书心加注诗词文章,其余的儒生们也回过神来,紧随其后的书写。
片刻后,便有边防军的将士前来传达命令,庄白等人立刻赶赴现在最危险的东城门增援。
战场可以快速的令人麻木,对于此刻城楼上的守军来说,什么圣赐儒生,什么社稷诗词,都远远比不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小面重要。
庄白在刚赶到东城门的时候便施展了一次【浴火重生】的神技,耗尽了全身人望之力,但是也在关键的时候辅助守军顶住了妖族第二次对东城门的冲击。
傍晚时分,进攻一天的妖族终于又退去了。
城楼上疲惫不堪的战士很多倒头就睡,他们太困了。
等面条做好,军官们又骂骂咧咧的把睡死的战士们叫醒,不补充足够的食物,他们有可能会睡死过去。
庄白、余猛也凑到了一块儿,两人都是伤痕遍体,朱立元不见踪影,显然还在巡视城防。
一个小丫头突然出现在余猛的背后,直嚷嚷:“大块头叔叔,大块头叔叔,你看我给你做了个面饼。”
“快给你庄白叔叔一个。”余猛亲热的将小丫头抱起,说。
“庄叔叔好。”小丫头甜甜的叫道。
庄白无语,我有这么老吗?
庄白一口咬下黑乎乎的面饼,牙齿都差点儿啃掉,却看见余猛好像在吃绝世美味一般。
“大块头叔叔,大块头叔叔,我爹多久回来啊?”
“这一次你爹去执行很重要很重要的任务了,等二妞子长大了就会回来。”
“二妞子多久才能长大啊。”
“快了快了。”
亲热了一会儿,余猛便把二妞子赶下了城楼。
余猛望向二妞子欢快奔跑的背影,轻声说:“二妞子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了,从那时起,二虎他又当爹又当娘。”
庄白默默的将黑饼吃完,小心的一个颗粒也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