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这下总算是看明白了--这鬼魂之所以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答非所问,原正来是其魂魄并不完整的缘故。
这一类型的鬼魂较为危险,也比较难对付。因为它们听不懂外人的话,亦无法正常与人沟通。
苏幕遮也放弃与这只鬼魂交谈的打算。他悄无声息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镇邪符纸,而后将手别在背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赵悦丹”,边走边道:“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也不知“赵悦丹”究竟听没有听进去苏幕遮的话,她依然在那里用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嘴中喃喃道:“孩子,别怕,待在妈妈的肚子里,这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妈妈护着,谁也伤害不了你。”
见这只鬼魂这般作态,苏幕遮只当当初它只是和自己腹中的孩子一起被杀死的,所以在心里对于那杀人凶手更加厌恶与痛恨了--究竟是怎么丧心病狂的人,居然能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孕妇下狠手,还用了这么下作的手法。此种人渣,当真该被施以五雷轰顶之刑,身死魂灭才好!
当他距离“赵悦丹”仅有半米远,眼见着手一伸便能将手中的符纸贴到她身上的时候。“赵悦丹”却猛地反应了过来,迅速地抬头,对着苏幕遮凶狠地怒吼了一声,一股极为腥臭难闻,就如同腐尸一般的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苏幕遮不得已偏头避过,却也给了“赵悦丹”可趁之机。那鬼魂借着这个疏漏,飞快地先后退去,快速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而因为这一下,“赵悦丹”的情绪也愈发地激动了过来。它抬头严密地监控着苏幕遮的动作,一旦他有任何可疑的行动,“赵悦丹”便会警惕地迅速躲开。
就这样你追我躲,忙碌了好一会儿后,苏幕遮竟是连那鬼魂(赵悦丹)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兼之投鼠忌器,害怕因为自己的行为会伤到赵悦丹,所以符纸和法器都不能使用,可谓是万分憋屈。最后,倒是那鬼魂先觉得厌烦了,竟是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病房冷然的灯光下,刀刃散发出刺眼的亮光。
苏幕遮大概猜出了这鬼魂的意思,又恼怒又着急地对着它吼道:“快住手,不要害人!”同时脚下加速,飞快地向鬼魂那边扑了过去!
而那鬼魂拿到手术刀之后,竟是反手一别,将手术刀的刀尖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肚子,准备将肚皮划开--那鬼魂方才才意识道,自己的孩子竟然被关在了这女人的身体里出不来,就想着用这一招来将自己的孩子放出来。
--反正,在她还活着的的时候,那人,那个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锋利的刀尖,划开腹部的痛楚,她就算是死了也无法忘记!
苏幕遮见这鬼魂压根不停,恨得咬牙。他猛地伸长胳膊,一把握住了“赵悦丹”拿着手术刀的手--那鬼魂的力量竟然大的出奇,见自己被桎梏住了,便疯狂地扭动挣扎了起来。在此期间,由于角度的问题,那手术刀在苏幕遮的手上划出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皮肤被割裂的感觉十分痛苦,但苏幕遮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而苏幕遮血液的味道对于鬼怪的诱惑力是极其巨大的,嗅到那种甜香的味道,“赵悦丹”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要从苏幕遮手下逃脱。她忍不住低头凑了上去,垂涎地嗅着苏幕遮的血肉。而苏幕遮瞅准了时机,一把将手中握着的符纸贴到了“赵悦丹”的额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赵悦丹”惊恐万分地尖叫了起来,周身不断地向外冒着一股一股的黑气,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墨汁里面捞出来的一般!
紧接着,赵悦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身上所贴的符纸也开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光芒明灭之间,依稀可以看到赵悦丹的身体里,映出了一个模模糊糊地,面貌虽然不甚分明,但绝对不是赵悦丹本人的人影来。
随着金色光芒愈闪愈烈,那团人影也愈发明显。苏幕遮见时机差不多了,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玉瓷瓶来,然后用右手的中指,蘸了些许手上伤口冒出来的血液,点在了赵悦丹眉心中央处,“给我出来!”
而伴着他这一系列动作,那鬼魂又发出了一声怪叫,它本想死赖在赵悦丹的身体里不出来,但奈何苏幕遮使出的法术的力量太过强大。鬼魂最终反抗无能,被生生地从赵悦丹的身体中,给弹了出来。被弹出来之后,黑影直奔墙壁而去,想继续遁入墙壁里,结果被识破它意图的苏幕遮眼疾手快地一掌给拍了回来。
在同一时间,苏幕遮又将手中的玉瓷瓶往上一抛,那瓶子稳稳地浮在了空中,瓶口处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将那鬼魂强行给吸了进去!
在鬼魂身上最后一点鬼气也被吸进去之后,玉瓷瓶蓦地闪烁了几下,然后从空中落下来,落在了苏幕遮的手里。
苏幕遮赶紧合上了瓶塞,又掏出符纸将玉瓷瓶细细密密地缠绕好。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小心地将瓷瓶放回到了书包中--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帮这只鬼魂找到丢失的魂魄,让她能够尽快地清醒过来,早日说出伤害她的人究竟是谁。
苏幕遮转头看向了赵悦丹,没有了鬼怪的作孽,赵悦丹的样貌总算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仿佛之前所发生的恐怖异变是一场梦罢了。只是双目紧闭着,依然昏迷不醒。
苏幕遮蹲下了身来,捉着赵悦丹的手腕,给她的身体里输入了一些灵气,清楚残余鬼气的干扰。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赵悦丹总算是睁开了眼睛。苏幕遮站起身,然后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后低声问道:“感觉怎么往了,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赵悦丹茫茫然地盯着她,半晌之后才道,“苏先生,我这是怎么了?”她最后的记忆就是擦过耳侧的那把长剑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感觉,其余却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你是被那只鬼给附身了。”苏幕遮直言不讳道,“因为你体质的缘故,比较适合做‘附身’的容器,再加上方才你离墙壁挨得实在太近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啊?”赵悦丹一副“明明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被天上炸出的一道雷劈到了自己的身上”的表情(别问我明明是谁),没办法,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恐怕没有不懵逼的。等终于反应过来苏幕遮话中的意思之后,赵悦丹这个心中悲愤挠墙,泪流满面--什么叫“你体质的缘故”?难道我的体质很容易招鬼么?呜呜呜,求别闹,求拯救………
苏幕遮见她半天都不说话,以为她是被吓呆了(实际上还真的是被吓呆了),想着赵悦丹毕竟是个女孩子,便安慰她道:“赵小姐可不必担心,那只鬼已经被我给收了,往后它不会再出来作祟了。”
实际上,应该是两只鬼,只是或许是怕自己的孩子被苏幕遮伤害了,那女鬼一直让小鬼待在自己的腹中,没有出现。
赵悦丹一听,立马精神了,“苏先生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苏幕遮点点头,“自然。若是赵小姐信不过打话,我可以将它再放出来让你看看。”
赵悦丹连忙干笑着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当然是信得过苏先生的。只是,我这体质的问题,有没有改变的方法,我实在不想……不想在今后的生活中,还遇到这样的事情。”
闻言,苏幕遮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出声来,让赵悦丹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必担心,对于你们来说,这种事情,最多只会碰上一两次,这次你既然遇到了,那么今后,再次遇上的几率就会变得十分小。”
--若是每个人都能经常撞鬼,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
赵悦丹松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苏幕遮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到十二点半了,他将背包背好,然后跟赵悦丹告辞,“赵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苏某就先行离开了。”
“啊?哦哦哦,请苏先生稍微等一下,”赵悦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那个报酬的问题,苏先生请开个价吧。”虽然没有见过苏幕遮亲手抓过鬼,但是赵悦丹对于苏幕遮还是相当信任的--既然人家给你帮忙了,你肯定得付报酬不是?
“今天你请我的那顿饭,就算是报酬了,”苏幕遮粲然一笑,“我还没有被女孩子请过吃饭。”
说罢,他也不管赵悦丹的反应如何,直接转身上前,打开了病房的窗户,然后足下一瞪,便从病房里跳了出去。
“苏先生!”赵悦丹震惊得无以复加,赶紧跑上前,趴在窗沿边向下张望,却见那只奇怪的黑色大鸟不知从什么地方迅速飞了出来,稳稳地接住了苏幕遮,然后载着他一齐向远方飞去。
赵悦丹:“…………”这,真是一个相当神奇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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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却并不算真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