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暗道不好,宋容的话显然触及了女鬼的逆鳞。转身一把拿起桌上的罗盘,举起后照向失去理智意图扑过来的女鬼:“破!”女鬼被罗盘散发的金黄一照,身形一滞,面容这才恢复如常。
女鬼眨了眨眼,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苏幕遮却知道,这些鬼在死后心智愈发薄弱,一旦触及他们的伤心事便会立即爆发,长此以往就会化为恶鬼,肆意伤害人类,再不得超生,只能被道士斩杀,或者被地府的牛头马面强行拘走。
看来要想渡引这女鬼的魂魄,显得了解她到底在执着与什么。咬破指尖,苏幕遮上前一步,将指尖血按在女鬼的眉心,苏幕遮紧盯着女鬼的双眼,默念咒语,这时,一段场景便出现在一人一鬼眼前:
清秀的女儿与英俊的男孩是邻居,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人一起游玩,一起干活,欢笑声充满整个童年,此刻的时光仿佛都带上了一层甜蜜的暖意。
稍长一点,男孩进了私塾读书,女孩则每天在家一边学习女红一边等待男孩回家,听他给自己讲今天私塾里发生的有趣的事,然后羞红着脸将自己新绣的荷包偷偷塞给男孩,男孩也红着脸收下,悄悄戴在身上,爱的萌芽在两人心中一点一点长大。
两个孩子年纪越来越大,变成了英武的男子与美丽的女子。男人家向女子提亲,女子欣然答应,男人告诉女子,自己将要进京考取功名,等自己回来时一定会八抬大轿迎娶女子,并将一块玉佩送给女子作为定情信物。女子连夜给男人收拾好行囊,满怀甜蜜的希冀的看着心上人踏上了赶考的路途。
女子在家日夜等待,为男人做了很多衣物和新鞋,等待心上人的归来,却不知男子在赶考途中,在一荒郊僻野遇到了强盗,被残忍的杀害。
后来强盗们被官府所抓,处以问斩,女子缺并不知道男人已经遇害,仍在日日等待。这时村里的人传言说男子高中状元,在京城娶了公主为妻,女子起初并不相信,只是又等待了几年,男子仍旧没有返乡,女子相信了村民的话,伤心欲绝,思念成疾,最终香消玉殒。
苏幕遮注意到那男子长的几乎与宋容一样,想必就是女鬼口中的“吴郎”了。而女子死亡的时刻应该就是那个月二号的晚上十一点,而原来女子生前居住的屋子在这千年里不断翻修,又被宋容所买,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出现,又因宋容与女子的心上人生的一样,所以女子才会不断纠缠宋容。
苏幕遮收了场景,女鬼早在看到男子被强盗杀害时就已泪流满面。她以为是吴郎辜负了他,等了千百年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回答,却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原来吴郎早已死去,甚至是曝尸荒野,女鬼的双眼发红,周身的气息鼓涨,又是要发狂的前兆。
“你冷静一点!”苏幕遮大吼,“杀你吴郎的凶手早在那时就被绳之于法,你如果化为恶鬼,就再也不能入轮回,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女鬼这才冷静下来,又朝苏幕遮拜了一拜,哽咽道:“是我魔障了,敢问大人可知吴郎如今在何处?”
苏幕遮看了眼女鬼,取出一张符,念了咒后以掌中火将其点燃,渐渐的女鬼看到,在地府的奈何桥边,有一个男子正在苦苦等待,每当孟婆问起他是否要喝孟婆汤,男子都会摇头,继续等在桥边,似是再说自己在等待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来,他是不会过奈何桥的。
女鬼一时看痴了,这,可不就是吴郎?!原来她在等待吴郎之时,吴郎也在奈何桥边苦苦等她,是她的错,她被不甘与痛苦蒙蔽了心智,才导致他们错过了千年。
女鬼的执念渐渐消失,身体也慢慢变淡,化作飞灰慢慢消失。她盈盈拜倒:“是我让大人还有这位公子困扰了,抱歉。大人的恩德,小女子永世不忘。”说完女鬼已经完全消失了,想必是去奈何桥找她的吴郎了。
宋容已经傻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人一鬼对视了一会,然后苏幕遮吼了那女鬼几句,那女鬼就消失了,看来这位苏道士年纪虽轻但本事真的不小。
苏幕遮送走了女鬼,感叹一声“情字不不止误人也误鬼”,就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宋容走了过来,看着苏幕遮,眼含敬佩,问道:“不知苏道士要多少报酬?”
苏幕遮递给他一张黑色的名片,指着上面的帐号道:“五万,就打在这个帐号上。”
宋容点头:“好,明早就会到账,现在已经是一点了,苏道士是否今晚先住在我这里,等明早再回家?”
苏幕遮摇了摇头:“不了,家中有事,请问宋先生可以让人送我回家么?”
宋容将名片放入口袋,点头:“好,我来宋苏道士吧。”
苏幕遮并不拒绝,背起自己的背包与宋容一起出了门。
二人上车后,苏幕遮看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人,淡淡的说:“宋先生请放心,那只鬼已经了了心愿,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宋容点头:“我相信苏道士。”
苏幕遮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宋先生,我想纠正一下。”
“嗯?”
“我并不是道士,我是渡灵师。”
“…………”
车子到了巷口,苏幕遮下车与宋容道别,转身走入巷中,直至他的身影完全被黑暗淹没。
宋容在车中目送他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又想起车中的对话,不由笑出了声,那孩子当时的表情真有趣,这才拿起手机,给手下打了电话:“给苏先生的账户打去十万。”停了一会,也调转车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并不知道,在手下将钱打过去之后,他口袋中的黑色名片倏然腾起青灰色的火焰,没有温度,也并不伤及衣物,转瞬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