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你有没有觉得,咱家今年地里的菜长得特别好、特别肯长么!今年好像就没断过顿,菜好像吃不完似的。”江郎才一进门,就听见自家老娘和老爹在那儿一边干活儿一边聊天,只是聊天内容让他忍不住心里一紧。
“是吗?不都是和往年一样,上的啥肥你不知道?可能今年雨水多,下得勤快,给劲儿它就肯长些。”江老爹倒是有点不在意,他一向对这种细节不是太关心,他只管大面上的东西,虽然家里的财政大权基本上握在老婆手里。家里的吃吃喝喝的,他一向不怎么操心,都是自家媳妇儿在操持,所以对于自己家的一些事,还真是不太清楚。
“就是上的肥和往年一样,我才觉得今年这菜好像总也吃不完,欸,他爸,你说也奇了怪了,一样的都是家里那点肥,我也舍不得使呢,今年早前队里就在闹嚷要把田分了,我也想着,家里肥都不动它,都攒着弄到田里去。也没施多少啊!”江妈还在疑惑中。
江郎才暗地里抹了把汗,按捺一下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赶紧进门,笑眯眯地问:“爸、妈,你们在说啥呢?”
“哟,小才回来了呀!”江妈看见儿子回来,立马转了注意力,眉花眼笑地看着儿子,然后想起什么似得不经意地撇了撇嘴,“又上那谁家里去了吧?你说你这娃儿就不会换个地方玩儿?这不死心眼儿么!那吕家有啥好耍的?也没见给你好吃的好喝的,见天的往人家家里跑的啥!”心里嘀咕着儿子莫不是看上吕家那丫头,但随即又在心里呸了几声,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儿子才多大的人儿。
江爸也笑吟吟地看着儿子,眼角的皱纹都堆积了几层,柔和地看了自家老婆一眼后,嘴里却道:“你管那么多呢,小娃子家,他想跟谁耍就跟耍,咱娃心里有数,你就甭操心了!”
“我不是说不叫他跟吕家那女子一起耍,只是他整天的……,他一男娃儿家的,应该和男娃儿耍么!”江妈嘀咕着。倒也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
江郎才暗中松口气,眯起笑眼,露出一口的小白牙:“妈,我也没整天往吕家跑,只是有时候才去的,想着茆茆她爷文化高,想跟他能学点啥,就算学不了,也能涨点见识不是?”
江妈紧皱了下眉又放开,琢磨琢磨,咂吧了一下嘴,终究还是舍不得责备儿子,有点赌气地说:“随你便吧!我不管你了。一天价的小屁娃儿家道理还挺长!总有你的理。”
江郎才虽然知道自家老妈的性子,但还是担心她某天突然心血来潮地去找吕家,说些有的没的,那就尴尬了,现在看她这样,想来是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也放下了心。
遂笑嘻嘻地几步上前,搂住了江妈有些发福的粗腰蹭蹭,笑道:“妈你放心,我就算去吕家也不完全去玩耍去了,吕茆她爷真的挺有文化,你也知道的么,咱村里谁不知道他文化高?我跟吕茆一起耍,就是为了多少能和他老人家亲近亲近,万一他哪天教我点东西,我不是就占大便宜了?”
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江妈没好气地拍开腰间儿子的小手,“一边儿去,还占大便宜了,有啥便宜可占啊!你个瓜娃子。”自己说着都喷笑出来,忍不住道:“看不出我们小才小心眼子还挺多么!哈哈。”
不过对于儿子的说法倒也没有反驳。
对于吕家老爷子的名声,她也是知道的,别说本村了,老爷子在方圆几十里都是个名人,当年她还未嫁到本村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听过吕家爷爷的大名。知道老爷子是个文化人,年轻时也跑过许多地方,是个有大见识的人。所以对于儿子的说法,她虽然嘴里没好话,实际上心里是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
在她心里,就算自家儿子在胡扯,那也是扯得有文化有根由不是?
江郎才也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笑道:“妈,其实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儿子我啊,可不是傻瓜!我这是随了你了哈。”小小的陪了马江妈一记马屁,说完想起自己老爹,又赶紧谄媚地冲着江爸笑笑。
江爸对着儿子好笑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江妈白了儿子一眼,“你还随了我,我可没那么多心眼子!我多老实一个人啊。”
江郎才/江爸:“……”
话说自家老娘有“老实”这种品德吗?江郎才在心里不客气地吐槽自己老娘。
果然自此之后,江妈没再对自家儿子三不五时从吕家回来说啥了。江郎才也算岔开了之前爹娘那危险的话题,心里抹了一把汗,觉得自己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些,别说自家老娘看起来粗拉拉一个人,但是该细心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含糊。
也是最近一切顺利,他一时有些忘形,忘了掩饰,这么快就被自己老妈发现了。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