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过午,来看病的患者依然络绎不绝。白小百受了常振国一番点拨,认识到自己在医院推销扎纸的想法非常幼稚,便断了这个念头。
他与常振国又聊了一会,常振国分析说像扎纸、冥币这类商品去火葬场兜售的话可能还有点生意,毕竟家里死人总要烧点什么。
“那我去火葬场看一下,等赚到钱到地请常哥喝酒。”白小百知道常振国来医院也是跑业务的哪有这么多时间陪他唠嗑,于是便识趣的先告辞离开。
经过门诊部的时候,白小百不经意的转头,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候诊大厅的角落里,柳月红独自一人神情落寞地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白小百看到人才想起早上胡胖子说过柳月红身体不舒服上医院检查的事,既然在此碰见了总得打声招呼。回来这些天胡胖子两口子对他还是不错的,炒菜时总会给他加点份量。
他正想抬脚上前,忽然坐在柳朋红旁边的一名小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二十出头,相貌平平,穿着也很普通,手里抱着个大大的病例袋正襟危坐地靠在凳子上,看着就像是等待就诊的病人。
小青年旁边的凳子是空着的,可他偏要挨着柳月红坐得很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俩是认识的。这让白小百心生疑窦,因为他知道柳月红和胡胖子在本地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尤其小青年那双轱辘乱转的眼睛更引起了白小百的警觉,他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蹊跷。
小青年左手拿着病例袋竖起立在腿上,硕大的袋子将他腹部完全遮挡住。右胳膊藏在袋子后面不时轻微地动一下。
随着小青年微不可察的动作,一根细长的镊子从病例袋后边伸出来探进柳月红放在身侧的女式坤包里,不多时便夹出一个红色的钱包。
原来是个摸哥儿!
白小百微微眯起眼睛,笑了。他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他朋友身上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快走几步挡在正欲起身离开的小青年面前,低声说:“哥们,把我朋友的东西交出来,你走人。”
白小百并不想把事情做绝,只要小青年交出钱包他便不打算继续追究。
小青年没想到刚得手就被抓个现行,眼中闪过一丝心慌。待他看到白小百样子不像是便衣时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说:“你是谁啊?谁拿你东西了。赶紧给老子滚开,不然弄死你。”
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三名年轻男子,像是在看热闹的样子把白小百围住。其中一名留着寸头的高个青年低声说:“哥们招子放亮点,别管闲事。”
寸头说完故意拉了一下衣领,露出胸口的纹身。
柳月红察觉到身边的动静终于回过神来,她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白小百,惊讶道:“小白,你怎么在这儿,出啥事了?”
白小百对寸头的威胁视若无睹,点头说:“嫂子你看一下包里少什么东西没有。”
柳月红脑子不笨,看到眼前的情形很快就明白白小百话里的意思。她急忙翻看身旁的坤包,失声道:“哎呀!我的钱包不见了,刚才还在里面呢。”
她一声惊呼立即引起附近其它人的注意,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人们停住脚步静静地望向这边。
许多人急忙翻看自己的随身物品,发现没有少东西后都松了一口气。有的人悄悄拿出手机拍照,有的则在小声议论,却没有一个人走过来,离得近的反倒向后退了几步。
白小百将周围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对这种场面并不感到惊讶。这年头做好人的或许很多,但是敢当英雄的已经没有几个了。这也是他只要小青年交出钱包就打算放过对方的原因。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青年不禁恼羞成怒,也生怕有人报警。便伸手推开白小百,道:“我又没拿你东西,别挡我的道,我要去看病。”
白小百岿然不动,一抬左手抓住小青年的手腕,道:“把钱包交出来再走!”
小青年目露凶光,另一只手便去抽夹包的镊子。白小百眼明手快趁镊子刚抽出一半时就右手急伸紧紧抓住对方腕子,然后猛的一拽把小青年拽得原地转了半圈挡在他身前。
白小百左手扼住小青年脖子,右手把对方手臂折起将镊子顶在小青年喉咙上,对其余三人说:“如果不想让他脖子上开个洞就都别乱动。”
寸头没料到白小百身手如此敏捷,一招就把自己的人制住了。他说:“小子,你有种。把人放了我们把东西还给你。”
见真动起手了,大厅里一阵骚动。终于有人想起来要打电话报警,有的则直接跑出去叫保安。
大厅里头装有监控,门卫室那边或许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白小百还没开口李叔的大嗓门就已经到了门口:“让开,让开,小偷在哪儿呢?”
白小百冲寸头咧嘴笑道:“现在才交出来,晚了!”
李大爷带着一名体型魁梧的中年保安扒开人群挤了进来,一看见白小百就嚷道:“果然是你小子,看你小子长得贼眉鼠眼的就不是好东西,打你一进医院我就盯你好久了。”
中年保安掏出副手铐,劝道:“赶快把人放了,别给自己再加一条劫持人质的罪名。”
白小百心里那个憋屈呀,自个小时候是不是拿弹弓射李老头家窗玻璃了,怎么总是都把他贼看。
“慢着,慢着,我不是小偷,他才是。”白小百特无辜地喊道。
柳月红见李叔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白小百的罪名也是急了,说:“你们搞错了,小白是帮我抓小偷的。”
围观的人也随声附和称是!
李大爷老脸微红,心说谁让你小子长得一付贼象看着都不是好人。他干咳一声,指着小青年说:“敢在我的地盘上找事你小子胆够肥的,小周把他铐起来,等会我儿子来了再收拾他。”
白小百等保安给小青年戴上手铐才松手,顺便把镊子夺过来交到保安手里以防意外。
柳月红指着寸头三人说:“还有他们,他们和小偷是一伙的。”
寸头后退两步,阴冷地笑了几声,说:“美女你别乱冤枉好人,我根本不认识他。”
俗话说捉奸拿双,捉贼捉脏。只要寸头和小青年一口咬定不认识对方,光凭柳月红的话民警来了也不能把他怎样。
白小百从小青年口袋里掏出钱包递给柳月红,说:“月红姐算了,你看少什么东西没有。”
柳月红接过钱包查看了一下,说:“钱和证件都在呢,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连在哪被偷的都不知道。钱是小事,证件掉了补办起来特麻烦。”
几人把小青年押到门卫室里,白小百说:“李大爷,人就交给你了,我先送朋友回家。”
李大爷一把拉住白小百,说:“小伙子先别急着走,你今天立了大功了。我儿子是派出所的,等会他来了我帮你说说话,给你弄个见义勇为奖啥的。”
白小百以前因为打架没少进派出所喝茶,现在一见穿制服的就心虚。他说:“大爷您甭客气,论功劳还是您最大。正因为有您在这里坐阵,那些小偷才会心虚露出马脚,我也是凑巧碰见罢了。就算没我在,这小子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不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白小百一通乱捧李大爷心里别提多舒适,看白小百也顺眼了许多,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以后有空多来医院转转。虽说你那保健酒不是治病的药,但还是可以当补品喝的嘛。上回小常送我的那瓶鹿茸酒就很不错,下次你过来的时候再给我带一瓶。”
白小百说:“李大爷,我不是卖保健酒的。其实我和常哥也是才认识,刚才那会他是在帮我解围呢。”
李大爷愣了一下,道:“那你是卖什么的?我看你小子人不错,以后要是遇见合适的客人我可以帮你牵牵线。”
这事搁别的业务员身上早乐得屁癫屁癫地递上自己名片了,可白小百不敢啊。只怪他卖的东西太特殊,真说出来李大爷指不定以为是在拿他开涮呢。
“您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从小老师就教我们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就不麻烦您了。”
“跟大爷见外了不是?我是看你小子人不错,又不居功才想帮你一把,换别人求我都懒得理。”李大爷有点不高兴了。
白小百为什么百般推托只有柳月红知道内情,看到白小百一脸尴尬的模样她忍不住笑道:“李大爷您别怪他,不是他不领您的情,而是他做的东西一般人用不上,他是做扎纸的。”
像李大爷这岁数的老人自然知道什么是扎纸,他愕然地看着白小百。
从白小百脸上的神情李大爷确定柳月红没有说假话,他挥挥手道:“你不是要送朋友回家吗,赶紧走吧,不然等下天就黑了。”
明亮如火的太阳还斜挂在天上呢,这老头怎么睁着眼说瞎话。白小百郁闷道:“那…大爷您刚才说帮我牵线的事?”
李大爷一指门口,没好气地说:“麻溜滚蛋!要不然等会我儿子来了连你一块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