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邺柏寒的脸色,一下从南极转换到了北极,刚刚柔和的眼神,此刻却透着冷冽的寒光。
就是那一天,若不是面前的人儿,他的母亲就葬身于火海了。
发现小雨的惶恐不安,邺柏寒急忙收起寒光,询问她的声音,尽量保持柔和:“那天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他的眼前,立刻闪现出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这女孩浑身脏兮兮的,泪水灰尘混合着,涂满了整张小脸。但,她那双惊恐万状的大眼睛,却是如此干净、如此明亮。
“没印象。我记忆力特差,小时候的事,全都不记得了。”说着,冲他不好意思笑了下,接着又了补充一句:“那天,大家找到我的时候,我在草坪上睡着了。”
不是睡着,是惊吓过度,昏迷了!这话,邺柏寒险些脱口喊出。当时,他根本无暇顾及,抱着奄奄一息的母亲,抛下昏迷的她,迅速逃离了火海。
想到这些,他如雕刻般冷硬的面颊,不禁,变得万分狞厉。哼,妍丽那****,他迟早会收拾!
他的狞厉,将小雨吓了一跳,浑身不自觉地又开始紧绷:“你……”
他不答话,冷眼瞧了她一下,随即站起身,一声不吭朝房门那边走去。手触着门把,背着身子冷冷扔了一句:“你放心,我从不伤害我的家人!”
他的家人?我也算是?
随着嘭的一声门响,他魁梧的身躯消失不见。小雨愣了一秒,赶紧跳下床,蹭蹭蹭跑过去,把门反锁上了。
下次,一定要记得反锁门!
他一离开,小雨便彻底放松下来。她先去浴室,查看了一下还隐隐作痛的鼻子,然后,拿出白色小碎花睡衣,快速将其穿上。
反常,一切太反常了,今天反常的不仅是他,还有她自己!妈呀,她居然跟这人渣,讲了这么多的话!
俩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处在针锋相对中,从没拿好眼看待过对方。此时,却心平气和聊了这么多。
小雨躺在床上,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呵呵,他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嘛。
第二天,她被一阵重重的锤门声震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
晕死!暗咒一句,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昨天说好,她带上早点,七点前赶到医院换贵婶,可现在,只怕八点都过了。
“贵叔,对……”猛地拉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并非贵叔,而是阴着脸的邺柏寒。
邺柏寒早等得不耐烦了,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将她往旁边一掀,径直往里走。他,还穿着昨晚的睡袍。
“对……对不起,我睡忘了,我去找贵叔。”说罢,撒腿就想跑。
“回来!”
“……”目光透着不解,望着他。尽管他阴冷的样子,跟以前一样吓人,经过了昨晚,她对他的恐惧,不再那么浓了。
“我妈的早餐,贵叔负责处理了。”
小雨红着脸,哦了声。
“快去准备我的早餐,十分钟内,我要吃!”为了让这死女人多睡会,他已经迟到了。
这何止是吩咐,简直就是命令。小雨不服气,冲着他的背影皱了下鼻头,孰料,却痛的她一呲牙。
邺柏寒刚走,倩倩的电话就打了来。倩倩下午就要随父母一起,乘飞机去国外看欣豪比赛了,就算她不打过来,小雨也要跟她联系。
于是,俩人相约着,在医院附近的“妞儿甜饼店”见了面。
“你鼻子怎么了?”一见面,眼精的倩倩就发现了小雨鼻子上的淤青。
“被……呵呵,不小心撞门上了。”昨晚的事,小雨不好意思说,红着脸胡乱编了个谎。
“我汗,还以为是被他打了的呢。”倩倩轻笑起来。鼻子撞门这种糗事,她也遭遇过,所以,对小雨的话深信不疑。
“老太太怎么样?还没好些吗?”
“已经痊愈了,等会儿我就去办出院手续。”答话的功夫,小雨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给,麻烦帮我转交一下。”
“噗,什么时代了,还兴写信?不转!”倩倩嗤了下鼻,一脸坏笑,不接。“嘿嘿,给我看了还差不多。”
“你!”小雨扬起信封,做了个蛮横要打的动作,随后笑着,把信封往倩倩面前一搁。“欣怡姐也是这趟飞机?”
“嗯,还有我伯伯一家。”
接下来,倩倩把表姐昨晚找她的事,一字不漏告诉了小雨。
“欣怡姐说,他的手术还是她给做的?”
“嗯,是的。”
小雨张着嘴,说不出话了。他是太监的事,不再是谣传加猜测,可得到万分肯定后,她没有丝毫欢呼雀跃的感觉,反而,心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她觉得老人太可怜了,年轻时遭丈夫抛弃,到了老年,相依为命的儿子,却又成了废人。
一个大男人,突然间变成了太监,他应该很痛苦吧?当时,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莫名其妙,她对他,不仅充满了同情与怜悯,还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去感受。
“我表姐还说,要你倍加小心,说他曾欺负过别的女人。”
“欺负过别的女人?”小雨没听明白。
“这个,我表姐也没讲清楚,好像是说……说他用工具什么的。”
什么?小雨的眼,瞪得更大了。对男女间的事,虽说是一知半解,但报纸、杂志及网络,对性 虐待的事,该有多少报道,就算她再懵懂,也能知道一些。
假若想对她下手,他多的是机会,就好比昨晚。难道真像他所说,她是他的家人,他不会伤害?!
太多的不解,太多的惶惑,小雨一整天,都处在恍恍惚惚中。随着黑夜的来临,她恍惚的神经,才逐渐恢复到紧张状态。
因为,她又要面临睡觉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