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柏寒按了门铃,等了很久,才听到院落里有了动静。
听到门铃声,吴欣怡猜测,可能是邺柏寒来了。她下了床,慢慢腾腾的,先把客厅门打开了,然后,小心翼翼朝院门走过去。等用捧住肚子的手,将院门打开,她的嘴里,发出一声虚弱的轻唤,轻绵绵的身子,便倒向了站在院门外的邺柏寒:“柏寒……”
“欣怡!”面对倒向自己的身体,邺柏寒透着焦急和担心,大声喊着,双臂本能一揽,就将她抱住:“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
邺柏寒透着焦急的连声询问,温暖了吴欣怡的心。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关心她了,没有想到,他对她还是这么的很在意。
“你……你先把我抱……抱到车上去……”吐出的声音,轻如游丝。先兆流产当然没有这么严重,吴欣怡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邺柏寒知道,她很严重。真真假假,外加紧张以及害怕造成的一身虚汗,成功地令邺柏寒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你……你哪儿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邺柏寒托起虚汗淋淋的她,边发着焦急的询问,边将她轻轻放入后座。碰上这种情况,就算一般关系,也会焦急,何况俩人有过一段情,且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邺柏寒真的有些心急了。再说,只是他利用了她,她又没有做出过份的举动,也没有说出过分的话语。
“我……我肚子好痛……”
“急性阑尾炎?”
“别……别问……我说话就……就好痛……”一切,还是到了医院再揭晓吧。反正,是人都知道,女人流产会很痛的。
“嗯嗯,好,你不说话,有我在,你放心好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邺柏寒又是点头,又是安慰,旋即关上后车门,便急匆匆绕过车头,随后一屁股坐进了驾驶室。
二十分钟之后,邺柏寒的小车,停到医院门诊部的大门外。等车一停稳,邺柏寒连忙推开车门绕过来。他弯下腰,一把将躺在后座上的吴欣怡托起,正来开口询问,吴欣怡却透着虚弱开了口。
“柏寒……你……你把我抱……抱到妇产科……”
妇产科?邺柏寒一怔,但这个紧急的时候,哪里容得他多想,抱着虚弱至极的吴欣怡,就往妇产科疾步走去。毕竟有流产先兆,吴欣怡白净的脸颊,看上去的的确确有些苍白。
因为是夜间,所有病人都看急诊,而各科室的急诊,则都设在一楼。邺柏寒将吴欣怡抱进妇产科的急诊室,就被那位板着脸,五十岁上下的女医生赶了出来。
奇怪,怎么看妇科?邺柏寒在心头嘀咕起来。刚才,他开车的时候还在猜想,吴欣怡肚子疼痛,极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可她却……
肚子痛看妇科,除了流产,还有什么原因可以引起肚子痛的?邺柏寒一个大男人,这方面的知识懂得极少,但是,就像吴欣怡所说,是人就知道,流产肚子会痛。所以,邺柏寒首先想到的,就是流产。再说妇产科,不就是跟怀孕生孩子或者流产有关系。
既然是流产,那么,她应该是怀了孕!想到这儿,邺柏寒渗出一头的虚汗。该死的,别是那晚……
邺柏寒心头一沉,面色也变得阴沉、可怕起来。记得跟她第一次发生关系,他就警告过她,她怀孕的那一天,就是彼此分手的那一刻。现在,她居然用这一招,想来抓住他。
想归这么想,但他知道,那晚错的人是他,并不是吴欣怡。只是,她不该事后不采取措施,而让她自己怀了孕。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另外,有没有可能这孩子是别人的?邺柏寒不知道,因为他从不介入她的私.生活。不过这想法一产生,他马上便排除掉了,以吴欣怡的性格,这种可能性不大,而她出了状况后,是给他打的电话。
现在,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一切等吴欣怡出来了再说。邺柏寒心情焦躁,在走廊里不停地来回走动。此时此刻,他既有些担心吴欣怡,也有些恼火她,在事情未得到肯定前,他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这一切,都和怀孕无关。
时间,在邺柏寒的焦躁中,悄无声息过去了十几分钟,但这十几分钟,对于邺柏寒来说,仿佛像一个世纪那么一样的漫长。从未有烟瘾的他,突然间想抽只烟,来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但是,这儿是医院,他仅只动了一下这个念头,便马上打消了。好在这时候,那位年轻一些,像助手模样的女医生,出现在了急诊室的门口。
“同志,麻烦你进来了一下。”这位年轻的女医生,一脸醉人的甜笑,对邺柏寒客客气气说着,心里却在发着感叹。这男人,长得可真有型啊。
邺柏寒道了声谢,连忙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此刻,吴欣怡还躺在床上,邺柏寒朝她瞧了一眼,便坐到了那位年长的医生面前。
邺柏寒的屁股刚一挨上凳子,那位年长的医生,就将手中的病历以及入院证明卡,往邺柏寒面前一递:“给,快去给你老婆办住院手续吧。”
我老婆?听到这话,邺柏寒浑身不舒坦,蹙了下眉头,便将堵在喉头的问题,问了出来:“请问一下,她是什么原因?”
“先兆性流产,需要住院保胎。”
该死,果然是怀孕!邺柏寒嘴唇微张,懵怔在那儿,不动了。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令人分不清是担忧,还是气愤。
“放心吧,你老婆问题不大,经过住院治疗,胎儿不会有问题的。”年长的医生,其实是个面恶心善的人,见邺柏寒吓成了这个样子,禁不住安慰了一句。之后,接着又交待说,“但是,你老婆的子宫非常簿,加上年龄偏大,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今后再怀孕,恐怕有难度,所以,你们要千万注意。”
子宫簿,年龄大,今后再怀孕恐怕有难度?邺柏寒的眼神,傻傻的,盯着女医生一张一闭的嘴唇,脑子,懵成了一片浆糊。面对女医生这番话,远比面对死亡要恐怕得多。当年,死亡摆在他面前,他都不曾像现在这样,感觉惧怕。
小雨知道了,她会是什么反应!
见他还站着不动,女医生用奇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后,便有些不耐地催促说:“你快去办手续吧,你老婆先躺在这儿,等你办完了手续了,再来推她。”
出于本能,邺柏寒道了声谢,浑浑噩噩的,走出了急诊室。
办好所有的手续,邺柏寒再次走进了急诊室,此时,他的脸色虽阴沉,但两眸射出的冷光,不再像刚才那样懵懵然。他一声不吭,连招呼也懒得跟那两女医生打,便将躺在活动病床上的吴欣怡,推出了急诊室。
一路上,邺柏寒寒气袭人,一句话也没有跟吴欣怡讲,而吴欣怡,则双眉紧蹙,好像忍着剧烈疼痛一样,紧闭双目静静的躺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被洁白的枕头一衬,看上去比刚才更加苍白。
刚才,那位女医生的一番话,吴欣怡自然听到了,她暗自高兴的同时,心头对那位女医生充满了感激。有了女医生的这番话,等会儿她解释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邺柏寒推着她,来到住院部的病房,住院部的医生又作了一番检查,才开输液的处方。
此时,夜更深、更静,而静静的病房里,刚被一团高压的气流笼罩着。吴欣怡的吊针已经挂上,帮她挂上吊针的护士,只怕已离开了十几分钟,但是,两人的嘴巴,却一直紧闭着。
许久、许久,寂静的病房里,响起了鬼魅般冷冷的问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邺柏寒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股,透着一股浓浓的寒森之气,吴欣怡听了,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但,她并没有被这声音所吓倒,既然当初敢怀,她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她吸了一口长气,才细着声音开口说道:“如果不是出了这种状况,我不会让你知道。”
“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邺柏寒愤怒至极,不知不觉,音调上扬了不少。
“你以为,我就想这么做?”吴欣怡反问的声音,同样冰冷,之后,继续冷冷地说:“得知怀了孕,我没加丝毫考虑,就准备打掉。因为我生的孩子,必需是他(她)父亲的最爱,像这种不受欢迎的孩子,我坚决不会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