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极地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光明,人性泯灭,不在有恨,亦不在有爱,冷心冷肺,毁灭一切的决心与坚韧,身心被束缚,永生不得挣脱,受尽剜心蚀骨之痛,挫骨扬灰的诅咒,生生世世……
这就是被关进黑屋中人的下场,帝国最残酷的刑罚,惩身虐心,求生不得,死亡都变成上帝仁慈的恩赐。
水溶等就被关押在这里!
逍遥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莫涵心头,心被一块块凌迟成碎片,化作肉沫,连带着腥臭的鲜血,四下飞溅。
天地变的晦暗,浑浊的老眼空荡荡的,心脏被抽空,残存的空气都化作乌有。
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他的逍遥还那么小,还没有结婚,还要掌管万里江山,笑看苍穹,他还有好多好多话对逍遥说,好多好多,多到不知道从何启齿。
烟灰色的瞳孔一点点放大,阴郁的眼神突然迸射出一股凛冽的光芒。莫涵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帝国最最穷凶极恶的牢房,浑身的血液叫嚣着,沸腾着。
哈!跟他莫涵做对的人,他会让那些人尝到背叛是何滋味,绝对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直到此刻,莫涵都不知道水溶造反的原因何在。
真的是为了这万里河山吗?真是可笑至极。
为了救心爱的女人,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成功,多年筹划付之一炬,十年辛苦不思量。外人眼中,皇权至高无上,炫彩纷呈的九州,蛊惑身心。水溶也是男人,他不是圣人,尘世中凡夫俗子一个。并不是不屑于名利,那些惨痛的经历让他害怕,让他胆怯,睡觉心都砰砰跳个不停,无法安睡。今生,他只希望可以陪在家人身边,共看晨曦,同赏落日。平淡却温馨,今生别无他求。肩上的责任,让他抛却黄金的枷锁,心底对亲情的渴望,让他遗弃万人瞩目的权利。
因为那些他爱的人,爱他的人,斩断最后的渴求,只想要一瞬的幸福。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黑屋中仍旧漆黑一片,无数双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寻闯进黑屋的人。水溶纹丝不动盘腿坐在地上,背脊挺的笔直,脸上静如春水,没有惊慌,没有害怕。能不声不响的进入这不为人知之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终于忍不住,要来了吗?
跟水溶一块关进来的士兵,听到开门声的时候,欣喜之情用上心头,长久处在极地边缘的心狂跳不止。他们是傻瓜吗?莫涵费尽心思把他们关在这里,又怎会轻易放他们出去,真是笑话。
“看来你在这还蛮享受的,我那些心肝宝贝把你照顾的不错。”
听到莫涵鬼魅的叫声,黑屋中的人全身打了个梁子。
心肝宝贝?亏他说的出口。
从火光明媚的九天之下,到这个黑不见底的牢房,双眼一时难以适应骤然而来的黑暗,方佛陷入无尽的暗河中,什么也看不到,忘记了世界,忘记了人群。
看着这些因为他而受苦的士兵,水溶沉默不语,只是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还有重见光明的时刻,他定要旧仇新恨,找莫涵算个清楚。今日所受之苦,加上他对玉儿惨绝人寰的手段,定当数倍奉还。
阴暗中鬼叫的声音尖刻刺耳,分不清是野兽还是人。如果是人,怎么会发出这中最原始的叫声,对食物的渴望。这撕心裂肺的叫声,在暗夜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还未站稳,感觉到瘦弱枯枝的爪子在自己身上摸索,散乱的毛发落在手指上。他的手像带着锯齿的树皮,摸过的地方,上好的衣料被撕烂,毛发带着股恶臭。
不知是人是物?
水溶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水溶满脸诧异,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了。
砰的一声,被踹飞的身体撞在墙壁上,咚一声落在地上。水溶倍感诧异,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脚掌触碰到那具身体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是人,活生生的人。
到底是什么让他这般狼狈,忘记说话,忘记行走。像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发出如同野兽鸣叫般,最原始的低吼。心,退化殆尽,人性泯灭,不带任何感情。
沉静的心突然就慌了,水溶不害怕自己会变成这样,他害怕那些被他连累的战友,在这种几近狂态的环境中,退化成一群群野兽。
地上虫蛇蚁兽慢悠悠的蠕动,爬过的时候,沙沙作响。恶心的臭气上涌,沉静的空气变的污浊,被恶臭占有。水溶等用袖子捂着鼻孔、嘴巴,不一会,一群大男人,脸胀的像煮熟的虾子,呼吸急促。
地上蠕动的精灵不知辛劳的爬着,寻求啃食的猎物。
不一会,水溶一行被顽固的虫子包围。隐藏在虫子中光滑、冰凉的尤物,爬行速度极快,顷刻间就爬上水溶的身,咬破他的衣衫,露出森然的牙齿,大口一张,猛的朝他身子就是一口。
或许是太久没有吃到鲜嫩的人肉,喝到温热的鲜血,尤物嘴啧啧直响,口中锋利的牙齿咬的更带劲了。
血、肉的味道真的是太美好了。
水溶五指成爪,听声辨位,狠准的捏住尤物的头,暗聚力气于掌心,砰的一下,甩了出去。回头间,水溶拳头骨节咔嚓作响。各种虫子层出不穷,多,实在是太多了。那些誓死相随的战士,个个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堪的声音,撕心裂肺般叫着。
他们是人不是神,可以征战沙场,面不改的制敌于死境,对这些非人力所及的东西却束手无策。
刹那间水溶眸子变的火红,浑身上下浓重的煞气,想要毁灭整个世界,令人胆寒。
他懂了,这就是莫涵折磨他的手段。看着这些生死相随的兄弟,在自己面前被活活咬死,看着他们血流而尽,浑身的肉被吃干抹尽,剩下一堆白骨。最后连骨头也被吞噬掉,彻底消失在三界之内,魂灵、肉体,全都遗留在这个魔窟中,被黑暗压制,永世不见光明。
凌厉的王者,怒吼一声,单手撑地,灵巧的双腿横扫而过,带起一阵飓风。毒虫漫天飞,四下乱溅,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坠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残骸下,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红色的肉末在空中恍如雨点,纷纷落地,黑牢底部盖上猩红的被子。
盯着狼籍不堪的一幕,父母被毒杀后,头一次这般恨。压抑在胸膛中的恨意,快把他逼疯了,啃食着他的心脏,吮吸他的鲜血。尝遍人间离愁疾苦的他,以为自己早就铁石心肠,可还是这般疼,像是在锋利的绞肉机上,被榨尽最后一滴血。
虽然水溶出手狠毒,那些手无寸铁的将士还是被毒虫叮咬的苦不堪言。细小的虫子,咬破精细的肌肉,穿透骨头,在血液中肆意游走。剜心的麻痒之感,勇猛的将士最终低头了。在野无法忍受着钻心的折磨,那些勇猛的士兵,抱着头,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撞击在冷冰冰的墙壁上,血迹涔涔。
咚!咚!一声连着一声,这些声音无一不在控诉水溶的罪行。是他,是他害那些手足遭受此番劫难。他就站在这些人面前,自己毫发未损,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的生命被一点一点啃食掉而无动于衷。是他亲手把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怎么可以这样!
终于雄狮发出最后的怒吼,脱下布满窟窿的外衫,对着兄弟们狂乱挥舞。毒虫冷不防遭到攻击,立马掉转矛头,对准水溶。一双双深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水溶,盯着这个屡屡破坏它们好事的邪佞之徒,对他发起猛烈的攻击。
黑屋到底有多大,这个屋子中到底有多少毒虫。杀掉一批又是一批,它们踩着同伴们粉碎的尸体,勇往直前,丝毫不因尸体的阻挡而停下脚步,反而扑的更块了。这样的车轮战连续攻击,是神也会疲劳过度,身衰体竭而亡。
索性不在挣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水溶到想看看,不过是群被人遗弃在角落中,安身立命的虫子,不相信一群乌合之众能玩出什么花样。
千算万算,就是漏掉了除了毒虫,这里还有不知什么年代被关进来,早已经失去人的本性,与野兽无差异的怪物。
那些人,四肢伸的老长,毛发垂在地上,所过之处,空无一无,地上刺目的猩红,被舔的干干净净,不经意间还会咬起一块尘土,那尘土中还残留着血肉的味道。他们匍匐前进,与毒虫为伍,攻击越发惨烈。
那些人腹中空空,胃酸不停的分泌,腐蚀内脏。看到鲜活的人,胃一阵痉挛,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了。
长长的指甲,刚一碰到水溶手臂,就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尖尖的指甲,比刀刃还锋利,血管破裂,血不停的冒。那个被毛发遮挡住面容的爬行动物,龇牙咧嘴,舔了舔手指,夹带这藏匿在指甲缝中的丁点红肉也不愿放过。捕捉到鲜嫩的肉,瞬间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这群被兽欲蒙蔽的人,水溶一阵心慌。如果一直被关在这里,有一天他跟战友也会变成这样吗?连人都不是。一股可悲从心底升起,那些人还真是可怜。
水溶一动不动的,盘腿坐在地上,任兽欲打发的人撕扯他的衣服,揪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吮吸,汲取血液。虫子钻进头发中,快速蠕动,破破烂烂的衣服很快也被毒虫占领。
就在冰凉的尤物爬上他的脸颊,恣意攻城略地,水溶刚想动手时,门就被打开,莫涵闪现在黑暗中。在他来之前,短暂的几个时辰,水溶过的就是这般生活,惩身虐心,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