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准几乎是落荒而逃,根本连看一眼贺兰嫣之她们的心思都没有。
他心里嘀咕着:这可怪不得我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慧妃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地将眼光从唐宝琳的身上移到水莲身上,最后落在了贺兰嫣之的脸上。
就算你长得如天香国色的牡丹花儿,我却有本事让你自开自败,君王的眼睛根本瞧不见你!
所以,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作梦!
“来人啊!”
慧妃一出声,立刻有两名太监出现在她面前垂手侍立。
“把这三个人,带到冷宫去。别忘了叮嘱冷宫的魏总管,要严加看管,不许她们四处乱蹿。听明白了吗?”慧妃冷冷地说。
两名太监齐声应了个是字,一个领头,一个押尾,夹着贺兰嫣之和水莲、唐宝琳往冷宫的方向去。
水莲和唐宝莲都有些垂头丧气的,她们实在是没想到,满怀豪情地进宫,连卫王的面还没见着呢,却落了个打入冷宫的下场!
惟有贺兰嫣之若无其事,神色平静。
宫外夜凉如水,一轮圆月静静悬在墨蓝的苍穹上,有不知名的花香弥漫,贺兰嫣之忍不住在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活着还是好的!哪怕要经历一些挫折和磨难,总好过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推开冷宫油漆斑驳的大门,领头的太监扬声嚷道:“魏总管,魏总管在哪儿呢?”
一个太监很快出现,贺兰嫣之见他长了个长条脸,一双细长的眼睛就象用裁纸刀轻轻划出来似的,透着一股子奸滑,晓得这人不好相与。
也不知送她们来的太监与这魏总管嘀咕了些什么,反正魏总管才把三个人给安顿在一间屋子之后,就有宫女在门外喊:“魏总管,王婕妤忽然不见了!”
魏总管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这个疯女人,三五不时的就得给我添点儿麻烦。”
他一边抱怨,一边加快脚步走了。
此时正是夏季,成群结队的蚊子嗡嗡嗡地飞来飞去,一霎时就将贺兰嫣之她们包围了起来。
屋子长久没住人,一股无法形容的霉腐之气,让唐宝琳忍不住掩住口鼻报怨:“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贺兰嫣之不答话,啪啪地扑打着不顾一切扑上来的蚊子们。
水莲则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惟独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唐宝琳耷拉着嘴,有气无力地说:“打入冷宫,连卫王的面都没见着,难道咱们三个人从此就在这里默默无闻的终老?”
多么可怕的未来啊!她只是这么一想,已经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转头看着若无其事的贺兰嫣之,唐宝琳忍不住出言讽刺:“还是贺兰姐姐淡定,跟没事人似的。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啊?”
贺兰嫣之摇摇头:“除非让卫王看到我们三个,不然人生地不熟的,我能有什么应对之策?”
水莲插嘴说:“慧妃说卫王摔折了腿骨。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连床都没方法下,更别说跑到冷宫里来了!”
唐宝琳抢道:“而那个慧妃禁止我们离开冷宫。你们也看见了,魏总管一定收到了命令。”
“嗯。颜准那只老狐狸,会帮我们才怪!我敢断定,这家伙见了卫王,关于我们三人,他半个字也不会提到,怕得罪了慧妃去。”
三个人都垂着头陷入了沉默,嗡嗡嘤嘤的蚊子们,却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还是贺兰嫣之先振作起来,她立起身说:“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有静待时机了。”
唐宝琳冷笑出声:“说得好象还有时机似的!”
“如果你觉得我们三个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那么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还能一头撞死不成?”贺兰嫣之一双秋水明眸带着冷冽的光芒,从唐宝琳面上掠过。
不等唐宝琳答话,贺兰嫣之已经向屋外走去。
她进来的时候,瞧见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井轱辘上挂着吊桶。
贺兰嫣之摇动井轱辘的把手,好不容易打上来一桶井水,赶紧提着这桶水进了屋。
屋里只有一张床,只能三个挤着睡了。
她拿自己擦汗的帕子当抹布,开始擦洗床铺,桌椅。
到处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和污渍,贺兰嫣之实在看不下去。
水莲叹了口气,也开始帮忙。
只有唐宝琳,哭丧着脸一动不动。
贺兰嫣之换了好几次水,总算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坐下来歇息。只对那顶灰扑扑的蚊帐没辙。
如果她不是经历了前生,现在或许不会这样安之若素吧?
所以唐宝琳的绝望,她也能理解。
但理解不表示自己就要惯着她,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娘?
又提了桶水来,贺兰嫣之随便擦洗了一下身体,自顾自地放下蚊帐,拿自己进宫时带来的包袱垫着当枕头,在没铺没盖的硬板床上阖眼而睡。
蚊帐一股呛鼻的味道,让贺兰嫣之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想着:明儿得把这蚊帐洗一洗才好!
唐宝琳哀鸣一声:“肚子在唱空城计了,怎么睡得着?”
贺兰嫣之懒得搭理她,转了个身,拿脊背对着她。
水莲也嫌唐宝琳聒嗓,不冷不热地说:“如果你觉得坐着肚子比较舒服点,那尽管坐着好了。”
贺兰嫣之睡在硬板床的左侧,水莲选了另一头躺下。
唐宝琳想了想,连蜡烛都懒得吹灭,便走了过来,撩开蚊帐,推了推水莲的肩膀说:“你往里边靠靠,也让点儿位置给我呀!”
水莲闷声不响地往贺兰嫣之身边挪了挪,唐宝琳和水莲头并头地睡了下来。
硬硬的木板床硌得人骨头疼,加上连盖的也没有,虽说夏季了,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
加上不时从蚊帐破洞里钻进来捣乱的蚊子们,三个人哪儿睡得着?只是都闭着眼睛假寐。
等三个人终于进入了梦乡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忽然从床底下钻出来。
她慢慢走到蜡烛跟前,将蜡烛拿在手里,转身向着硬板床靠近。
借着烛光,可以看到贺兰嫣之玉如云的长发,乌云托月般地衬出她白玉般的面颊,长长的眼睫毛,犹如展开的黑色折扇,精致的鼻梁,花瓣似的红唇,无一不美。
睡在另一头的两名女子,即使随便瞄一眼,也能看出是难得的美人儿。
那女人忽然面色狰狞扭曲,眼神疯狂吓人,她蹲下身子,不停将烛火凑到蚊帐的边缘,让火舌蔓延开来。
然后,她一溜烟的来到门边,伸手拔闩,蹿了出去,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古怪而尖利的笑声。
“一群妖精,烧死了好,嘿嘿,烧死了好……”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边嘀咕,一边不辨东西地胡乱走着。
贺兰嫣之被这声古怪而尖利的笑声给吓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见蚊帐上火苗四起,一星火即将蔓延到她的小衣上,不由得大声喝道:“着火了,快起来!”
与此同时,她大力扯开蚊帐,往地上一扑,就地几个翻滚,才算是没有引火上身。
那边厢,水莲和唐宝琳也手忙脚乱地从蚊帐里逃出来,唐宝琳的一缕头发被烫焦了,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贺兰嫣之一起身,便动作敏捷地打开门,跑出去打了进水来熄灭还在烧着的火焰。
看着烧得七零八落,黑一块、黄一块的破蚊帐,还有满是水渍的硬板床,三个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好在三个人都没有受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贺兰嫣之先开口:“门是我闩的,放火之人怎么进来的?”
水莲想了想说:“有人打算置我们三个于死地,所以拔闩而入?”
唐宝琳惊叫一声:“我们三个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我们死?”
贺兰嫣之猜测说:“要是这个人事先藏在这间屋子里呢?你们忘了,有宫女向魏总管禀报,说是王婕妤不见了……”
水莲立刻接了一句:“魏总管还说了,这是个疯女人……”
唐宝琳又是一声尖叫:“我的娘哎,咱们险些被事先藏在屋子里的疯女人给烧死了!”
贺兰嫣之反而镇静下来:“既然不是慧妃派人干的,我就放心了。”
若是慧妃要下毒手,她们真还没处躲没处藏!
她还要报仇呢,她还有那样多的计划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远在宋国的慕容毅,此时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当然希望贺兰嫣之能一举夺得卫王的欢心,以便将来可以让卫王言听计从。
可一想到贺兰嫣之美仑美奂的玉体,被卫王那个肥胖如猪的身躯压在身底下时,却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想拿刀砍人!
他郁闷地将手伸向身边沉睡美人的山峰,发泄似的揉捏着。
美人轻轻握住他的手,侧身偎紧慕容毅,娇慵地说:“公子,还要么?”
她在为自己的魅力而自豪。
慕容毅闷声不响地翻身而起,动作极其粗暴,毫不怜香惜玉,只管闭着眼睛,任由身体起起伏伏。
身下的美人相当配合地搂住慕容毅的腰,装出一付陶醉至极的模样。
慕容毅攀到极乐巅峰的那一瞬,口中却恶狠狠地唤出了一个名字:“嫣之,嫣之……”
美人原本沉醉的脸一下就僵住了,但她很快掩饰住自己,继续配合着慕容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