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贺兰嫣之喃喃地说。
光是想一想，已经觉得惨绝人睘。
要将整张脸上的皮剥掉，再重新粘上另外一张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脸皮，多么恐怖，又多么痛苦啊！
贺兰嫣之倒吸着冷气，想象中的痛苦，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魏有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如果双羽衣真是换了一张脸皮，你有没有想过，被剥掉脸皮的那个人，最后会怎么样？”
贺兰嫣之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是说，双羽衣换来的脸皮，是从另一个活人身上，硬生生剥下来的？”
“自然，死人的脸皮，就是蒙在她的脸上，也会看起来有一股阴森之气，象僵尸。所以，必得用活人的脸皮才行。”魏有功不以为然地说。
“那么，这个活人被剥掉了脸皮，不就等于没有脸了吗？”贺兰嫣之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作呕。
“是的，没有了脸皮，只余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只是，这人是死是活，都和双羽衣没有关系了。”
贺兰嫣之听懂了魏有功隐晦的话，他的意思不过是：这个人多半是活不了的。
如果双羽衣真是是倪裳，她受了这样的罪，怎么可能不怨恨自己呢？
杀了自己都不解恨吧？贺兰嫣之默默地想。
怪不得双羽衣会千方百计要陷害自己。
“为什么魏御医对于换脸的事，会知道得这样清楚呢？”贺兰嫣之忍不住进一步追问。
她希望有更多的证据，能证明双羽衣就是倪裳。
这样的话，她才能更有理由去击败双羽衣。
当这个女人还是倪裳时，她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哪怕她换了一张脸，她仍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也许，双羽衣可以蒙庇自己一时，但是，她却没有办法永远蒙混过关！
魏有功摊了摊手说：“我告诉过你，穆清源的这门医术，是我师傅传给他的。如果我愿意学的话，我自然也能学到手。只是，这法子太过残忍，我不愿意学罢了。”
“符超也不愿意学是吗？”贺兰嫣之又想起了符超。
“应该是吧。”
魏有功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其实，这门医术不光是为了修复有伤痕的脸，主要还是为了让脸变得更加的完美。比如，塌鼻子变高，小眼睛变大，单眼皮变成双眼皮。”
贺兰嫣之如听神话故事，诧异地说：”什么？塌鼻子还能变高？小眼睛还能变大？单眼皮还能变双眼皮？怎么做到的？“
”可以做到。只要舍得花银子，不怕疼，就行。“魏有功很肯定地说。
”那万一没有成功怎么办？脸不是变美不成反遭毁容？“好奇心让贺兰嫣之不断深入这个话题。
她差点忘了，自己原本是在挖掘双羽衣的老底。
魏有功摇头：”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当初我没有跟师傅学习过这门医术。“
他不知道，穆清源不但将师傅的这门医术学得了十成，还自己不断钻研，不断创新，技艺更是突飞猛进，如今巳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也正是靠了这个技艺，穆清源游走在富贾豪门的女人中间，混得风生水起，捞足了银子。
试想一下，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子，谁不希望自己有张美貌如仙的脸呢？
银子算什么？疼痛又算什么？
只要能变漂亮，上刀山下火海，她们也是愿意的。
贺兰嫣之突然觉得好笑，她自己的生命，还有腹中胎儿的生命，都处于危险之中，倒还有闲心来管这些事，真是不现实。
魏有功不敢久呆，在帮贺兰嫣之把了脉，交待了几句之后，便行告辞。
贺兰嫣之恢复一贯的优雅：”魏御医，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你不用太为我担心。“
魏有功嗯了一声：”有需要我的地方，定妃只管开口就是。“
他觉得，贺兰嫣之只是在故作坚强。
就算知道了双羽衣的真实身份，她又能怎样？
去向徐太后揭露？
这又是桩口说无凭的事，因为穆清源不可能出来成为贺兰嫣之的证人。
双羽衣完全可以抵赖，再反咬贺兰嫣之是诬蔑。
而徐太后多半会站在双羽衣一边。
毕竟这种剥下脸皮，再重新换一张脸皮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更何况贺兰嫣之还被软禁在凌云殿中，寸步难行。
贺兰嫣之连双羽衣的面都见不着，能奈她何？
其实，弄清了双羽衣的真实身份，对于阻止贺兰嫣之生产时，接生婆动手脚的阴谋，根本毫无帮助！
不过，魏有功还是希望，贺兰嫣之能赶快想出对付双羽衣和接生婆的办法来。
贺兰嫣之静默地坐在几案前，定定地凝视着摇曳的烛光。
不久前知道的真相，还是让贺兰嫣之心情激荡。
没想到，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倪裳还是来到了卫国，并换了张脸进入王宫，一如前世那般，处处给她使绊子，挖陷阱，务必要害得她下场凄惨！
前世的倪裳，花言巧语地和她交好，背地里却屡出毒招。
这一世她换了张脸，更名为双羽衣，依然不惜一切手段来接近她，然后趁机百般陷害。
而且，这一世的双羽衣更厉害了，因为她还晓得要利用太后的力量，并与王后联合。
这么一来，太后和王后都等于是她的帮手，而自己却势单力薄。
贺兰嫣之冷笑：倪裳也好，双羽衣也好，尽管出招吧！我不光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还要先下手为强！
对付双羽衣，她已经理出点头绪来了。
是的，她在凌云殿出不去，可是，柳烟和柳絮，行动尚算自由。
毕竟她俩时不时地便要去寿仁宫向徐太后禀报情况。
在凌云殿去往寿仁宫的过程中，多绕几步路，或是同自己要好的宫女联络联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么，让柳烟和柳絮为自己做一些传递消息的事情，她俩断不会不肯的。
加上魏有功，自己这边的帮手，就等于有三个人了。
还有，李才人是那么憎恨双羽衣，俗话说的，敌人的敌人，就等于是自己的朋友。
利用李才人来对付双羽衣，相信她不但不会反对，相反，还会高高兴兴地接受。
理由很简单：李才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报复双羽衣呢！
不然的话，李才人上次何苦要来说上那么一篇话？
而利用李才人来对付双羽衣，还有一个便利，因为她们都住在昭阳宫。
但是，要让柳烟和柳絮不遗余力地为己所用，有些秘密，她是必须合盘托出的。
所以，贺兰嫣之找了个机会，开始把自己和双羽衣之间的恩怨，说给她们听。
当然，双羽衣的前身即是倪裳这一节，是可以忽略不提的。
只需要说出双羽衣自服落胎药，然后将谋害罪名转嫁到自己身上即可。
”什么，双才人竟然如此卑鄙？可是，她为什么要自己喝下落胎药呢？“柳烟和柳絮表示十二分地不解。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贺兰嫣之很平静地说。
”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孩子生下来也不可能存活了？“
”是这样的。你们应该也知道，帮双羽衣施行流产术的御医，正是魏御医。当时他已经发现，打下来的孩子，在母腹中已经死了二十天以上。“贺兰嫣之提示道。
”那，那魏御医为什么不早说呢？害得定妃娘娘你蒙受了这样大冤屈？“柳烟半信半疑地问。
”很简单，因为魏御医之前听信了别人的诬蔑，以为是我害死了他的师弟，所以对我心怀怨恨，巴不得我倒霉。“
柳絮哦了一声：”那后来，魏御医一定是发现自己怪错了娘娘，于是，就把真相告诉了您，对不对？“
贺兰嫣之点了点头：“是的。他发现我正在看的一本行医笔记，正是他师傅的笔迹。由此问了起来，才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
“那现在娘娘准备怎么办呢？可否需要我和柳烟俩个，去向太后娘娘禀明，再来个拔乱反正？”柳絮深深为贺兰嫣之蒙受的冤屈而感到不平。
她和柳烟与贺兰嫣之朝夕相处，越来越发现，贺兰嫣之绝不是太后和别的嫔妃口中的狐狸精，红颜祸水。
相反，这位定妃娘娘待人平等，没有丝毫架子；反正她没有见过烧菜做饭，都肯亲自动手的嫔妃。
“没有用的。”贺兰嫣之摇着头说：“王上出征去了。太后娘娘平时便看不惯我。就算我说出实情，怎架得住双羽衣在太后娘娘跟前大放厥词？”
柳絮和柳烟都知道：双才人嘴甜，会讨人欢心，把个太后娘娘笼络得牢牢的，所以，若是定妃和双才人对质，太后娘娘多半会相信双才人。
双才人只要想和人亲近，便可以使人如沐春风，浑身舒畅，产生一种和她在一起，特别愉快的感觉。
这一点，柳絮和柳烟都是见识过的。
当初她们在太后身边伺候，双才人为了讨好太后，对她们也是好得跟姐妹似的，好吃的好玩的，宁愿自己没有，也要送给她们。
可是，一旦她们被太后派遣到凌云殿来服侍定妃之后，双才人就爱理不理的了。可能觉得她们没了利用价值吧？
前恭后倨，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了。
因此，柳絮和柳烟觉得定妃说的话也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