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命令一下,自有人想法设法捉了蜂王,诱得一群又一群的野蜂拿来进献。
于是,凌云殿的后院多了许多的蜂箱,不时有嘤嘤嗡嗡的野蜂们飞进飞出。
再看那魏有功,每天象个没事人似的,光顾着吃好菜品好酒。
徐达亲自去询问:“大师,野蜂已经捉了不少,不知道大师要怎么利用这些野蜂呢?”
魏有功说:“定妃不是中了五彩麒麟鱼的毒吗?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这些毒散出来。药物是没有办法的,惟有用野蜂以毒攻毒。”
徐达不明白怎么个以毒攻毒法。
魏有功告诉徐达:“其实,野蜂蛰人,也有着细微的毒性,如果大量的野蜂同时蛰在身上,这种毒性恰好可以克制住五彩麒麟鱼的毒。”
徐达听得大惊失色:“原来大师要用大量的野蜂同时来蛰定妃吗?”
魏有功眼睛一翻说:“不然呢?你还有别的好办法去毒吗?如果有,那我们也可以照你的法子来啊!”
一句话,堵得徐达是哑口无言。
这魏有功说话直接,且没有什么上下尊卑的概念,自然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半晌徐达才说:“这么多野蜂的蜂针同时刺在身上,该有多痛啊!”
“痛嘛,那是一定的。不过,你觉得定妃是痛上几次好,还是象个活死人似的躺一辈子好?”魏有功毫不犹豫地接道。
“什么?还要痛上几次?”徐达的心都要滴血了。
痛在贺兰嫣之的身上,那就是痛在他的心上啊!
“自然。这样的剧毒,怎么可能一次就全部肃清呢?”魏有功又翻了个白眼。
徐达迟疑了一下才问:“那大师觉得,这样做一定有效果吗?”
别是人痛也痛了,全身上下扎得都是伤,却半分用处也没有,那不是去了多的吗?
魏有功不高兴了,一甩手说:“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可以不用我呀!你觉得谁能治好,就找谁去吧!”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徐达还没有遇过这样的主儿,当下是哭笑不得。
身边的侍卫见魏有功自顾自地行动,立刻拔出剑挡在了他身前,沉声喝道:“大胆!王上没命令你离开,竟敢自说自话!”
魏有功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侍卫,不晓得怎么应答才好。
徐达连忙上前说:“大师,孤王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心疼定妃而已。所以,大师觉得这法子好,自然还是遵照你的法子来!”
魏有功听了徐达这话,脸色好转,嘀嘀咕咕地说:“自然是遵照我的法子好呀!不然的话,照别人的法子,为啥定妃还躺着一动不动呢?”
徐达再不多加干涉,只让下边人服从魏有功的吩咐。
魏有功在外间大大咧咧地指派别人这样那样,很快将贺兰嫣之的寝室变成了一个大蜂箱一般,里面全是野蜂,有的振翅而飞,有的静静趴着,有的则爬来爬去。
宫女事先将贺兰嫣之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赤身露体地躺在床上,只有关键部位稍做遮挡。
有宫女按照魏有功的授意,除了露出两只眼睛,全身上下都做了必要的防护,然后开始挥舞着手上扫把,对那些野蜂不停地进行攻击。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往贺兰嫣之身边一趴,装死。
被激怒的野蜂疯狂了,成群结队地扑上来,对着贺兰嫣之一通猛蛰。
因为那宫女防护紧密,身上穿着油布制成的衣裳,蜂针根本蛰不进去,只有对付她身边的贺兰嫣之了。
在屋子外头的徐达是心急如焚,担心不巳,为了掩饰自己,只好不停地踱着步。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魏有功,不时地问:“大师,现在好了么?”
“大师,不会出事吧?”
“大师,那么多野蜂同时蛰人,会不会毒性太大啊?”
魏有功气定神闲地说:“毒性大才好呢!不然怎么对抗五彩麒麟鱼的毒呀?”
“再说了,野蜂蛰过一次人之后,它就等于报废了!”
徐达是恨不能冲进屋子里,将贺兰嫣之救出来才好!
可看着魏有功的样子,他还是选择了相信魏有功。
终于,魏有功大声说:“你们派两个人进去,拿这种药水喷洒,野蜂就都安静了。”
“快快快!”徐达焦急地催促道,立刻有宫女们照着吩咐行事。
魏有功接着说着:“再来两个人,用这镊子,仔仔细细将定妃身中的蜂刺给夹出来,然后涂上这种药液,稍干后,再搽上这种药膏。”
徐达接过镊子,不管不顾地进入屋内。
瞧见躺在床上的贺兰嫣之身上一片红肿,他的心跟针扎似的疼。
“嫣之,很痛吧?你要坚强一点!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徐达也不管贺兰嫣之听不听得见,声音温柔地说。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寻找伤口,将里头的蜂针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来。
徐达不肯让别人动手,怕弄疼了贺兰嫣之。
一个人埋头苦干,直用了半个时辰,徐达才将所有的蜂针给清除掉了。
边上有个宫女,配合着徐达,他拔出一根蜂针,她立刻抹上一点药液,再搽上一点药膏。
徐达抬起头时,这才觉得脖子酸胀,头晕眼花。
实在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些。
这时候,魏有功让人照着他开的方子煎的汤药也好了,宫女送进来,徐达用他独创的喂药法,给贺兰嫣之喂了下去。
直等到第二天,贺兰嫣之身上被野蜂蛰出来的红肿才慢慢消褪了下去,只是,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无知无觉,一动不动。
徐达虽然有些失望,却仍然象在安慰自己,又象在安慰贺兰嫣之地说:“才一次而已,哪有那么快见效的?大师不是说了,要好几次才能肃清毒素呢!”
让贺兰嫣之将养了好几天,魏有功才开始第二个疗程。
还是之前那一套,反正贺兰嫣之必须经受野蜂千针万刺的痛苦。
看着贺兰嫣之凝脂般的雪肤玉肌上,又是蜂针又是红肿,徐达心疼死了,他宁愿这些蜂针刺在自己的身上。
一丝不苟地拔除蜂针,他忽然发现贺兰嫣之的身体动了一下,很轻微的那种动,待他仔细看时,贺兰嫣之又恢复成了那种无知无觉的状态。
徐达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无声地叹了口气。
边上的宫女却惊喜地说:“王上,定妃娘娘动弹了一下。”
“真的吗?她真的动了?”
“是啊!奴婢确实看见定妃娘娘动了呢!”
徐达从心里由衷地笑了起来:“那就好。定妃会动了,就证明这蜂针蛰人法,对付五彩麒麟鱼的剧毒,确实是有效果的!”
只是,蛰了两次,嫣之受了这么多痛苦,才轻微地动了那么一下,等到全部愈合,还需要多久,还需要受多少苦痛啊?徐达很是焦心。
他忍不住去问了魏有功。
魏有功不以为然地说:“到底几次,我也没法确定啊!主要是看定妃的恢复情况。”
好在,贺兰嫣之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强。
等第四个疗程的时候,贺兰嫣之已经会皱眉头了,似乎昏迷中的她,也能表达出自己对于疼痛的感觉了。
徐达欣喜若狂地拥着贺兰嫣之:“快些好起来!快些睁开眼睛!嫣之,你实在折磨我太久了!再不醒来,我要打你的屁股了!我真的会揍你的!听话,好不好?”
最后一句,徐达是凑在贺兰嫣之耳朵边说的。
贺兰嫣之的眼皮,清晰地跳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如徐达所愿睁开来。
但徐达知道,离贺兰嫣之醒来的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再一次的野蜂针蛰后,徐达还在帮贺兰嫣之用镊子拔蜂针呢,贺兰嫣之嘤咛一声,小小声地说:“哎哟,好痛啊!”
徐达握着手上镊子,怔怔地看着贺兰嫣之的脸。
贺兰嫣之睁开迷迷蒙蒙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徐达。
两个人就这样傻傻的,象是从来没有见过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徐达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一抹笑容,迅速从他嘴边扩大:“嫣之,你终于醒了……”
他的喉咙哽噎,没法再说下去。
终于知道什么叫喜极而泣!
贺兰嫣之用撒娇的声音说:“好疼!”
她看看了自己裸露着的,红肿的身体,委屈地说:“你这个坏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边上宫女忍不住插嘴说:“定妃娘娘,您中了五彩麒麟鱼的剧毒,足足昏迷了三个月呢!”
贺兰嫣之半张嘴,诧异到极点:“三个月?”
徐达长吁了一口气,接道:“实际上是三个月零五天。”
贺兰嫣之忆起来了:她被五彩麒麟鱼嘴边的针刺了一下,手立刻肿成了红萝卜一般,而她一开始还将这手指放到口中吮去血珠。
天啊!这五彩麒麟鱼真的好毒,竟然让她昏迷了足足三个月零五天!
“如果不是遇见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师,你或许会一辈子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徐达表情严肃地说。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徐达真的是后怕不巳!
贺兰嫣之这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她转侧了一下身体,情不自禁又哎哟了一声。
徐达用命令的口吻说:“别动!我还要继续将你身体里的蜂针夹出来呢!”
说完,他不再看贺兰嫣之,只顾着埋头工作。
贺兰嫣之躺着,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
浓浓的眉,直挺的鼻,还有刚毅的下巴,真的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