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天了。”沧澜雪并不畏惧这夜风,她心里只牵挂一件事。
衣祈风瞬间敛下了目色,道:“雪儿,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三年前欠他的,我想要归还,仅此而已。”沧澜雪说着,从衣祈风的身前走过。
衣祈风倏地抓住了沧澜雪的手臂,说道:“就算他已经遗忘了你,你还是要这么做?”
“就算他忘了我,我还是要那么做。”沧澜雪毫不停顿的接道。
衣祈风凝望着沧澜雪,他看不透这丫头,其实从第一次遇见她,就看不透,正因为看不透,所以才会去在意。只是未曾想到,三年后,他同样看不透,只觉得她更为的沉冷,而似谜了。
“要是你不方便,那我另谋他路。”沧澜雪心意已决。
衣祈风望着一脸决然的沧澜雪,一长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你了?没有我,你能靠近他么?”
沧澜雪抿唇,不语。
“你也清楚,现在想要靠近澈并不容易。”
“你真的肯帮我么?”沧澜雪抬眼,看向衣祈风。
“要不然,你觉得我现在说的都是屁话么?”衣祈风沉声说。
沧澜雪紧蹙地眉头渐渐地舒缓下来,她道:“祈风,我知道你还在生我不告而别的气。”
“你知道就好。”衣祈风也不掩饰自己内心那把未有消除的怒火。
“等澈平安后,我会像你道明一切真相。”沧澜雪语气以不似先前那般的生涩强硬。
衣祈风脸色也缓和了许多,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雪儿,我也不想再问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至少不要当成是个陌生人。”
“我没有那样想过。”
“你嘴上说没有,可你做出的行动,总是将我推得很远,你就算是要利用我,也应该给我张好脸色,不然我就算是想要帮你,也觉得自己很没趣。”衣祈风自嘲着,“我怎么觉得自己在作践自己?”
“祈风?”沧澜雪愕然地瞧着衣祈风。
“你还是叫我庸医吧,那会让我觉得比较顺耳。”衣祈风发现,自己果然很自虐。
沧澜雪望着衣祈风良久,那久违的笑幽幽浮上,闪亮的眸子迎着星月的光芒,轻轻地吐道:“庸医……”
“嗯,这就对了。”衣祈风频频点头,这一声庸医居然令他有种喜极而泣的心理。“谢谢你。”千言万语徘徊在嘴边良久,最后从沧澜雪口中逸出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我发现,你对我说得最多的也就是这三个字了,能换些别的么?新鲜点的,让我也开心开心。”衣祈风无奈的摇着头。
“我很笨。”沧澜雪暗叹。
“你不是笨,是懒,懒得不愿意去创新。”衣祈风也叹。
“你知道还强求?”
“好吧,暂时就放过你。”衣祈风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依照沧澜雪的性格,能给你那三个字已经很不错了,他也该知足了。瞧着沧澜雪那瘦小的身子,他又道:“这几****会弄些补品给你,这三年你光是长了个子,别的是一样都没见涨。”说着,目光瞧着沧澜雪那平平的胸口,又是一叹。
沧澜雪顺着衣祈风的目光看去,当她看上自己那平旦的胸口时,脸上竟是有些红晕浮上,低语道:“庸医……”
“嗯?怎么了?”衣祈风瞧着沧澜雪那微红的脸,有些不解,怎么突然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沧澜雪低头,搅着衣摆,犹豫了良久,问道:“男人是不是都在意这些?”
“在意什么?”衣祈风没能反应过来。
“你说呢?”沧澜雪脸色倏然转为白莹,发现自己居然会询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忙转过了身去。
衣祈风摸了摸额头,想了想,突然瞠大了双眼,看向沧澜雪,走上前,来至她的身前,低眼,望着她,问道:“难道你刚才是在说这个?”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沧澜雪的前胸。
沧澜雪狠瞪了一下衣祈风,“你想尝尝我的拳头么?”握紧的拳头挥舞在衣祈风的面前。
衣祈风黑了黑脸,又立刻笑了,“呵呵……原来你真的在问这个。”
“衣祈风!”沧澜雪勃然低喝。
“其实雪儿,你也已经十六了,这身板不是我说你,怎么感觉还是三年前那样……”
“衣祈风!”沧澜雪再次低喝。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我自然要好好的回答。”衣祈风双眼含笑的瞧着沧澜雪,让这小丫头露出窘迫的机会可不多。而且他发现,她实在是太过压抑自己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缓解那份压力,其实人有时候适当的需要发泄一下,不然,对身心都有坏处。这是他身为医者所能做的,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吧。
“不需要。”沧澜雪板着脸,打算离开。
“男人都希望看到自己所爱的人健健康康。”
衣祈风的声音从后传来,沧澜雪脚步微微一顿。
“这手感当然也要好,你说抱着一幅骨头,有什么情趣可言?当然没有了。”衣祈风自顾自地说着。
沧澜雪蓦地转过身,盯着衣祈风,脸色沉郁,半天没说一句话。
“小丫头,你就好好的把身子给养胖了,到时候保管那个男人,见了你,都会心动不已。什么失去记忆,让他再次爱上你不就好了。”
沧澜雪瞧着侃侃而谈的衣祈风,那份压抑似乎得到了一丝的缓解,她真的很感激衣祈风这份体贴与关怀,只是她不会再说那三个字,那三个字太过薄弱,只能将那份感激藏匿在心底。
“庸医,我想让你喜欢上的女子,一定会很幸福。”幽幽落眸间,沧澜雪那双清冷地双眼,似带上了浅酌的笑意。
衣祈风心尖微微跳动了下,随即摸摸鼻尖,叹道:“可惜没人欣赏,好歹我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怎么就没女人看上我呢?”
沧澜雪终是没能忍住,“扑哧”笑道:“真的很可惜。”
衣祈风愣愣地瞧着那张笑意绽放的脸蛋,突然一声长吟,“可惜啊可惜,真的很可惜。”扼腕啊扼腕,为什么好事都让那小子给占尽了呢?
“好了,站得也差不多了,也是该回去休息了。”衣祈风收回目光。
“嗯。”沧澜雪应了声,转身之际,迟疑了半晌,说道:“五日后……”
“我会安排,你就安心调养身子,你也知道,那天的澈是怎么样的。”衣祈风拍拍沧澜雪的肩头。
“我知道。”
衣祈风瞧着沧澜雪那一脸的莹洁,也只能暗暗地叹息了下,轻点了下头,道:“那就好。”
沧澜雪低应了下,便不再出声,与衣祈风缓步顺着小道走回。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衣祈风送沧澜雪回到居所,便离开了。
沧澜雪站在屋檐下,瞧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淡淡地一叹,转身,走入了房中……
四日后,绿荫拂柳庄轩辕墨澈寝室,“吱呀”一声,衣祈风推门入了房,谨慎向着四处望望,顺手掩上门。
“你来得迟了。”宁柳宿从床边走离,向着正在走入的衣祈风小声道。
衣祈风始终不待见宁柳宿,沉着脸走向床边,瞧了眼,转身,向宁柳宿使了眼色。
宁柳宿会意后,没说一个字,便先向外头走去。
衣祈风再次瞥了眼床上的轩辕墨澈,便也转身走离。
待两人离开寝室,本是躺在床榻上紧合着双眼的轩辕墨澈,蓦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炯炯的盯着床顶。
今夜是何夜,他竟恍惚期间。
只是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然,他未完成的事,还有许多许多。
怅然,不知何时起,他居然也滋生出了眷恋与畏惧。
脑中徘徊的那一抹身影,又是谁?
身体正在一点点走向败坏,明日他又将失去自我,成为一头行尸走肉,“呵呵……呵呵……”手搁在额前,低笑声自轩辕墨澈的嘴中逸出,那满是自嘲的笑,久久回荡不消。
南院一角。
“什么?”宁柳宿惊诧的望着衣祈风,有许不信他刚才说的。
“这事,我能瞎说吗?”衣祈风初闻此事时,同样有宁柳宿的惊愕,可那人的意志坚定,他无权去阻止。
“这件事为什么你早不告诉我?现在王妃在你府中?那个故人其实是王妃?”宁柳宿激怒中,揪住了衣祈风的衣襟,她其实应该猜测到了那个所谓的故人就是消失三年返回的沧澜雪,可是如今从衣祈风的口中听到这则消息,就另当别论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衣祈风望着宁柳宿那双充血的眼睛,又道:“雪儿的性子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么?要是能劝住,我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啪”一声重重地拍在身旁的石墩上,石墩应声裂成两半。
宁柳宿望着那裂成两半的石墩,半晌未出声。
沧澜雪居然要成为那个供血者,衣祈风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同时也为了明日的事寻求她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