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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沉重的爱(四)

钟子骋的步伐停在了半道上,“将军,我还是不去了,即刻离京天黑之前还能多赶一些路。”

容许停了停,不强求:“去吧,一路顺风。”

钟子骋淡淡地一笑,别过将军,别过大哥,转身回去了。

望着弟弟离去,钟子驰却对容许道:“将军,子骋本配不上四小姐的,这件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我不能让子骋给您添麻烦。”

容许笑道:“这个世上大概只有缘分是天定的,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毕竟我不只是爱惜子骋这个人才,也心疼我的妹妹,帝王家,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是。”子驰没有再强求什么,只说替弟弟打点行李,便没有再陪同出去。

容许迅速来到厅堂,母亲也适时带着弟弟出来,一家人恭敬地向太子行礼,允澄却爽朗地笑着:“总算将老夫人盼来了,您老一路辛苦了。”

冯梓君受宠若惊,谦谦而笑,请允澄升座。

允澄四处看了几眼,不见容雨卉,因问容许:“容小姐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以致身体不适?”

容许正不知如何作答,忽见妻子带着妹妹从后厅款款出来,因允澄自圣旨颁布后常来家里坐坐,佟未与这少年已算熟悉,故而温柔地笑着说:“民妇身子重,脚程慢,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海涵。”说罢带着雨卉福身下去,允澄迭声喊着“免礼”。

待雨卉起身,允澄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半晌才颇疼惜地说:“容小姐瘦多了,可见路上辛苦。”

雨卉欠一欠身,没有作答,又退了一步,立到了嫂子身后。

冯梓君乐呵呵笑着,请允澄升座,允澄也怕雨卉尴尬,遂客随主便在上首坐下,更邀众人一起坐下说话,将自己从宫内带来的大内御用茶点奉上,与众人同享。

冯梓君正笑:“老身也从杭城带了些薄礼,本想亲自送去太子府向您请安,既然殿下纡尊降贵地前来,老身此刻奉上,还望殿下笑纳。”

说罢就要喊云佩去拿,却听容许道:“让雨卉去吧。”又对允澄道,“内子今日有些劳累,臣想让她暂且休息,请殿下原谅。”

允澄欣然应允,心情愉悦地说:“今日是我来得唐突,且坐片刻便走,来日方长。”

“是。”容许应,转身来妻子与妹妹的面前,一边嘱咐妹妹好生送妻子回房并送来母亲准备的礼物,一边极快极低声地在妹妹身边说,“子骋要走了,去送送吧。”

雨卉闻言心里一阵乱跳,努力克制情绪扶着嫂子退出了厅堂,不久后,果见紫兰捧着冯梓君的礼物出来,而不见雨卉,紫兰只说是二奶奶觉得不舒服,四小姐留着陪护。众人也没做计较。

此刻容府后门的马房里,钟子驰正检查弟弟离京要用马匹的马掌马鞍,而弟弟则与四小姐单独在马房的最深处说话。

可从头至尾,雨卉只是垂泪相向,一句话也没有说,双手不停地缠绕那一方丝帕,将手指缠得发紫。

钟子骋再木讷,也该懂了,定一定心神,对雨卉道:“四小姐,子骋希望你将来能幸福。”

“嫁给他,我怎么能幸福?”雨卉猛然抬起头,抓着子骋道,“你带我走吧,我今天就跟着你走,你也不要去凌云书院了,天涯海角,总有我们能待的地方。子骋,除了跟你走,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不嫁给那个太子,子骋,你带我走吧。”

“四小姐,不是子骋放不下凌云书院求学在将来会给予我的一切,而是不得不告诉你,虽然带你离开这个家,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可随之而来的其他问题要如何解决?你的突然失踪,会给将军扣上欺君的罪名,容家更有可能因此遭难。你忍心看你的母亲和兄嫂因为你而受到罪责?而我们即便走了,又能心安几时?如果太子殿下派人上天入地地搜寻我们,难道我们一生要颠沛流离?那样你只会更辛苦更痛苦,子骋决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和私欲,铸成大错。”

雨卉明白,她不是不讲道理的糊涂人,可是能怎么办呢?

“我还能等到你回来吗?”雨卉哽噎,戚哀地看着子骋。

子骋第一次主动伸手去触及雨卉的身体,他扶着雨卉的肩膀说:“如果你不用嫁给太子,有一天孔明灯再升起时,就是我来接你的日子,到那一天我会向将军和老夫人提亲,让你做我的妻子。”

雨卉心内大痛,泪如雨下。此时青兰赶来,对雨卉道:“太子殿下走了,只怕老夫人一会儿要去看二奶奶,您不能不在跟前啊。”

“我不走,我不要走。”雨卉哭泣着央求青兰,希望能再多一刻与子骋在一起的时间,她实在害怕子骋这一走,自己便再也没机会看见他了。

“四小姐快回去吧,我们不能给将军和夫人添麻烦。”子骋抑制自己的不舍,冷静地说完,便将一边的包袱背到身上,“哥哥他应该弄好了马匹,我即刻要走了,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城镇,就要走夜路了。四小姐,你保重。”

说罢朝门外去,只听雨卉在身后大喊一声“钟子骋”,那声音里的痛苦和不舍,震得人心痛如绞,子骋咬了咬牙,继续跨步出去,继而从哥哥手里接过缰绳和马鞭,互相说了几句嘱托,便引马出了后门。

眼看着雨卉追出来,钟子骋奋力扬鞭,策马朝城门狂奔而去。

“钟子骋,你回来……”追至门外,除了扬起的尘土,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雨卉心痛至极抱着赶出来的青兰嚎啕大哭。

于是雨卉因过度伤心哭得眼睛红肿,加之水土不服,当夜便病倒了,如此急坏了冯梓君等人,周红绡更不安地说:“明日卉姐儿不跟着进宫,皇上贵妃会不会责怪啊!”

佟未好言劝慰众人,但不曾想周红绡竟然一语成谶,翌日容许带着母亲进宫谢恩时,瑜贵妃真的发了责难。

原来江玉娴本就恨半路杀出的容雨卉坏了自己欲让外甥女做儿媳的计划,偏巧昨日清明,皇室祭扫活动还未结束,儿子便匆忙离开,如今儿子已贵为太子,一举一动都会惹人话柄,得知儿子竟是去了容府,不仅有朝臣对此颇有微词,自己也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气不能冲着儿子去,自然就拿亲家开刀。

出得皇宫时,冯梓君长舒一口气,对儿子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可是我命中注定的?招惹了你岳丈岳母这样体面的贵人,如今又与贵妃攀了亲家,可我不管是做婆婆还是做岳母,都越发地低声下气了。实在好笑。”

容许没有对此做回复,其实母亲的话只对了一半,因为对于佟未一家人,她完全没必要低声下气,这一切怨气纯粹是自己找的。而面对瑜贵妃,又的确是为难了娘亲。

回家的路上,冯梓君半路让容许下马陪自己坐车,原是想趁这个机会将心里的话对儿子说了,她一改往日的强硬态度,很好脾气地与次子说:“府尹大人来告诉我你在京城失势时,我的心都凉了,那个时候你弟弟妹妹都不在跟前,于是我就盼着你们能回来,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要了。可我真准备一点一点打发家里人的时候,圣旨却到了,这里头几番滋味,真真叫人难以言喻。儿子啊,其实娘从来没奢望你如何权倾朝野、飞黄腾达,容家祖辈的功德已足够福荫我们,如果可以,娘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辛苦。”

第一次听母亲说这样的话,容许心里略有动容,颔首答应,只道:“儿子明白,我会有分寸。”

于是冯梓君进一步将愿望说出来:“如今我做主休了你那不成器的弟妹,我瞧你弟弟好像也因此更顾家了,脸上的淘气稚气都没了,不晓得那几个月的软禁对他有了什么影响,不过我们自然都盼他好。既然他已经有心上进,你这个哥哥,是不是该帮一帮他?京城那么大,你为他谋一个差事想来也不难,若如此娘便决定从此陪着你们在京城住下,如此也免了你媳妇想念家里人。若京城不行,回杭城也行,总之让你弟弟正经做件事如何?这是娘的心愿。”

容许心里苦笑,倒不是为母亲如此堂而皇之地偏爱弟弟,而是为母亲到如今都不明白何为对子女的教导,于是不得不冷漠地拒绝,虽然他极尽可能地将话说得婉转,可母亲还是冷下一张脸生气了。

回去将此事告知妻子听,佟未笑着说:“你呀,就是个大木头,就不能哄一哄你娘亲,先含含糊糊地答应,回头能拖是拖?非要这样直直地堵回去,是我也不乐意。”

容许笑而无语,自己实在不谙此道。

傍晚时分佟淮山与妻子带着儿子媳妇来了容府,这是佟容两家第一次正式地见面,冯梓君吩咐如惜带着下人好好地准备了一番,盛情款待了亲家一行。

席间,何美琦问起今日瑜贵妃与亲家说了什么,冯梓君笑得讪讪地,顾左右而言他地把话题转开,心里却一阵不自在,她怎么好告诉亲家,瑜贵妃对自己和庶女诸多挑剔,让自己好不尴尬呢?

又见佟淮山夫妇儿孙绕膝,孙女满儿娇俏可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楚楚,席散送客后,便对儿子道:“如今杭城那边有绿绫吴林看家就够了,也不要悦娘再回去了,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快着人去接她们母女上京来。”

对于婆婆才来两天就对丈夫提出诸多要求,佟未已经很不满意,心想她此刻口口声声要接回大儿媳妇,但是接来了一定又会对媳妇多方为难搞得家里鸡犬不宁,这又有什么意思?索性对丈夫道:“这件事咱们就拖着,拖一天是一天,嫂子在娘家一定比这里过得舒坦。何况家里也不大,我又要生了,再来几个人就住不下了,难道特地去另买一处宅子?”

容许亦道:“我也不打算将大嫂接来,京城太复杂,这里不适合她。”

佟未方才满意,可还是忍不住嘀咕几句,可心里又怕相公两边为难,发了一阵脾气后又哄相公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婆婆闹不愉快,我不想你难做,不过我偶尔发发脾气,你要包容我才行。”

“你是偶尔发发脾气?”容许很正经地样子,又说,“我娘问我怎么瘦了,我没好意思告诉她是被你气的。”

佟未见丈夫有心思玩笑,心里释然不少,撒娇半刻,认真来说:“卉儿好生可怜,怎么办?我见那允澄,恨不得即刻就娶雨卉回去。我实在不明白,雨卉也非什么惊世美人,何以如此动他的心。”

容许见妻子认真,也认真地与她说:“其实除了不让允澄娶雨卉,还有另一个法子。”

佟未睁大了眼睛,她如何能信丈夫是个会耍心机的人。忙得问:“如何?”

“瑜贵妃。”容许轻声说出这三个字,又细说,“我看这位贵妃娘娘对我们家,真是千百个不情愿。只是我有这样一想,却不知如何去做,毕竟懒得与她打交道,也不晓得如何去打交道。今日看卉儿的模样,我这个哥哥如何能不心疼。”

佟未脑筋儿一转,脱口而出一句:“如果我们成全她,她是不是能成全我们?”说完倏地捂嘴,大叹:“善哉,善哉。”

容许正要接话,外头幽幽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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