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妃娘娘请安。”冯梓君迎上前去,含笑施礼。
恒嫦瞥见她手臂上的伤,却只做看不见,且不必说明真正的来意,只客气地笑道:“来府上小住歇脚,却给老夫人带了好些麻烦,听闻四夫人贵体欠安,本宫这里带着王爷的意思一起过来问候一声,也算尽客人的本分。”
冯梓君满面堆笑,抬手引座,说道:“家中琐事怎敢劳动您,我家四姨太犯的只是老毛病。”
恒嫦幽幽地一笑,也不坐,只管问:“老夫人,不知本宫可否去探视一番四夫人?”
“这……娘娘请吧。”冯梓君推诿不得讪讪地应了,跟着恒嫦一起上楼去。
来至胡白舞的卧室,便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沁入脾肺,恒嫦有些厌恶地掩了口鼻,立刻有她的侍女上前去打开门窗,随即一阵凉凉的秋风拂入,屋子里顿生凄凉。
“下去吧。”恒嫦挥了挥手,便有侍女陆续离开。
冯梓君道:“她多半时间昏睡着。”
恒嫦笑眼看她,目光顺着又落到那受伤的胳膊上,“昨日也不见您有伤,可是新添的?”
“是……”冯梓君黯然别过头去,口中答,“民妇不小心磕绊了。”
恒嫦哂然,信步款款到那床边,对于胡白舞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想那寡居的容家大奶奶颇算清丽却也只引得允湛几分青睐,这胡姨娘究竟什么天仙模样儿,竟叫那允湛糊涂至此。
挑开床幔,映入眼帘,却只是一个形容憔悴、狼狈不堪的病人,那苍白干燥的脸上,还赫然印了五道指印。
“啧啧……”恒嫦冷冷地一笑,“竟是这等货色。”
闻声的胡白舞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这个容颜端庄富丽华贵的女子,竟是完全陌生的。但尚清醒的脑子稍稍一想,她便猜出了妇人的身份。
然这一睁眼,却叫恒嫦蹙眉。她万想不到,这胡白舞只是一睁眼,竟将一张死寂的面容骤时添出神采,虽然那眸子里的光彩已所剩无几,却也有另一番我见犹怜的动人。
“难怪!”她喃喃一语,素手伸向胡白舞脸上的巴掌印,幽幽讥讽,“好一个国色天香,好一个花容月貌,啧啧……可惜你命不久矣,不然王府里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还等你去受用。不过也好,安安静静去那极乐世界,要比和本宫斗,和王府里那些侧妃斗,快活得多了。何况你一个青楼女子、一个残花败柳,怎能误了王爷的前程。”言至此,或感唐突,顿时住了口。
“她是病人,娘娘还是看看就罢。”冯梓君客气一句,却好似逐客令。
恒嫦起身来对她笑,“没什么,我听闻只是哮症,亦非什么肺痨,本宫不怕。”
“民妇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不敢劳动娘娘。”冯梓君摸不透恒嫦,又不敢冒犯于她。
恒嫦拉着冯梓君往露台上走,一边夸赞这一幢小楼的别致,一边玩笑般说道:“本宫和夫人一样,都是一家之女主人,没有一个女人乐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更何况你我作为丈夫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
她说着,徐徐在栏榻上落座,理着臂弯上的披帛,抬手请冯梓君也坐,继而道:“来了杭城,也风闻一些大宅门的琐事,知道老夫人素昔是容不下这位姨娘的,旁人冷眼看着只当您心胸狭隘,但在本宫,却是能体谅您的。”
“民妇惶恐。”冯梓君额头上凉汗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