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亚明即时回神,急刹车,然而,车子却像失控的直冲向大卡车,萧亚明脸色刷白,猛的一转方向盘,向安全岛撞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现场只剩下蒙蒙烟尘……
再醒来,已是白花花一片。
原来是躺在病房里。
想到自己是要去见蓝雨馨,而出了车祸,萧亚明心有余悸。
而助手告诉他的话,更是让他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
“警方那边已调查到,你的车子给人动了手脚,煞车油管线被割开了个缺口。”萧亚明的助手激动地说。
“方警官说并不是意外,而且你的车开得太猛,分泵漏油,所以,车子才会失控。也许对方早就布局好一切。”助手说出目前警方告诉他修车场的检查报告。
萧亚明双拳紧握,神情已恢复冷静,沉着声音问,自他出车祸后,心中早已猜出这次的车祸并不是件简单的意外,那辆大卡车只怕也是有心人故意安排。
萧亚明神情绷紧,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宛若一潭扬不起波澜的水,让人猜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良久,召唤助手进入病房,耳语几句,助手匆匆离开。
因为车祸的缘故,萧亚明在医院多躺了几天。
度过了自父母出事那天以来最为放松惬意的时光。
也许自己真是老了吧,怎么总是回忆起童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没有刻意的去记,记忆却如此深刻。
那个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吹过,雨却下得异常地大。
爸爸开车带着他和妈妈来到一个废弃仓库门口的树林里,让他和妈妈在车里等着,说自己十分钟后回来。并且告诉他们,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年幼的萧亚明,不,其实应该是叫鹿俊楠,抱着刚出世的儿子,爸爸非常高兴,取名俊楠是希望他长得英俊而健康。
记忆中的父母,十分地恩爱。妈妈身体不好,非常虚弱,经常需要住院,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这时候爸爸总是去医院陪着妈妈,细心照料。
妈妈出院后在家休养的日子,爸爸总会失踪几天再回来。他说是帮亲戚做一些事情,以挣得妈妈的医药费和家中的生活费。
对于爸爸的说法,母亲和小俊楠从未有任何怀疑。
因为家庭的特殊性,普通的公司容纳不了一个经常随时请假的员工,因此,爸爸不可能找到固定的工作。
每当爸爸出门几天再回来时,显得异常地疲惫。但每次看到妈妈和他时,又显得异常兴奋。抱起他,高高地举在头顶,用胡子拉碴的脸不停地来扎小俊楠稚嫩的面颊,直惹得小俊楠不停躲闪,咯咯直笑。
这时候的妈妈,斜倚在床头,瘦削微黄的脸上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鹿俊楠的脑海中,又被他沉沉地压在心底。
童年的时光是在一个小镇上度过。
小镇里的人善良而淳朴。没有人会问他们一家三口是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的。只是在他们到来时,纷纷过来帮忙收拾,并从自己家中拿来了一些新鲜的蔬菜送给他们。
热情的大人不停地忙着,唠着家常。人群中一个小女孩睁着黝黑的大眼睛,睫毛扑闪,拿着一只刚摘下的桃子送到他的面前:“哥哥,给你吃。”
就这样,他认识了这个小女孩,大人们都亲昵地叫她“妮妮”。
妮妮就住在他们家的隔壁,家中只有母女两个人,鹿俊楠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爸爸。
在妈妈住院的时候,爸爸去医院陪护,小俊楠就是由隔壁的阿姨照顾。阿姨待他极好,就像是自己的妈妈一样。
妮妮也把他当作亲哥哥一样,把好吃的堆到他面前,把自己很宝贝的小娃娃小玩偶都拿出来,让小俊楠和她一起玩过家家。一刻不停地缠着他。
他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其实,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的日子他也觉得孤单。小镇上的小伙伴虽然很热情,可都感觉他太孤傲,让他很难融进他们中间。
因此,他也很乐于和妮妮玩那些对他来说略显幼稚的游戏。
本以为就这样可以简单快乐地生活,一直到他长大,结婚,生子,过着像爸爸妈妈和他那样的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那个黄昏,和往常一样,鹿俊楠和妮妮在她家里玩过家家。
爸爸替亲戚做事走了几天,应该快回来了。
忽然毫无征兆地天色变得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小俊楠赶快跑回家,免得妈妈担心。
这里,一辆小汽车停在他家的院子外,爸爸冒着雨冲了进来。顾不得换掉身上的湿衣服,急忙地妈妈说:“赶快收拾一下,等下和我走。”
“为什么?在这过得不是很好吗?”妈妈不解地问道。
是啊,搬到这里来已经住习惯了,无论气候和环境也都适合妈妈身体的调养。现在外面下着大雨,又要到哪里去呢?
小鹿楠也是不解。和妈妈一样,疑惑地望着爸爸。
“时间快来不及了,快点收拾。”爸爸一改往日的耐心和温柔,粗暴地对妈妈说。
边说,边找出一个包,简单地放了几件换洗衣服,拉着妈妈和小鹿楠的手,顶着大雨跑到了车里。
让妈妈和小鹿楠擦干淋湿的头发,旋即发动车子,箭一般向前方射去。
顾不得问爸爸现在要去哪里,也没有想到问爸爸从哪里借了一辆车子回来,小鹿楠只是担心,刚才走得太急,都没有去向妮妮和阿姨道别,万一明天妮妮来找自己,发现他们都不在了,怎么办?
雨下得越来越大,雪白的车灯在雨夜显得昏黄,只能照亮前方一点点路。
幸好这不是一条主干道,而且又是这样的天气,路上几乎看不到一辆车子,只有他们这辆。
鹿俊楠感觉自己是在一艘小船里,小船飘在茫茫的大海上。但是他并没感觉到害怕。
看着斜躺在座椅上的妈妈,因为淋了雨,显得愈发虚弱。
从一上车,妈妈什么话都没有问过爸爸。
这么多年过来,妈妈已经了解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心中,爸爸有责任和担当。爱她爱这个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这个家好,她没理由不相信爸爸。
车子停在一个废弃仓库门口的树林里,爸爸走到后备箱里拎出一个袋子就进了仓库,小俊楠和妈妈开始焦急而漫长的等待。
说好的十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
雨一直下个不停,打在车窗上“啪啪”作响。鹿俊楠感觉有些害怕,悄悄地靠近了妈妈。
妈妈发觉出儿子的害怕,伸手揽过他的肩头,让儿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轻轻地拍着。
在妈妈的怀里,是那样温暖。
只是,鹿俊楠绝对想像不到的是,这竟是妈妈留给他的最后印象。
就在鹿俊楠靠在妈妈怀里快要睡着的时候。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即响起一阵枪声,在雨夜里听来是那样沉闷。
本来闭上眼睛休息的妈妈突然被惊醒,孱弱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捷,打开车门,拉着小俊楠的手向仓库冲去。
废弃的大仓库里一片凌乱,破旧报废没来得及处理的机器散落其中,一盏发出昏黄灯光的吊灯高高悬挂在那里。
地上横七竖八八地躺着几个人,有暗红的血流出。
妈妈发疯般地扑上前去,每一具尸体都扒过来辨认一下,终于扑到了一具上面,放声痛哭。
一双温暖却布满汗渍的大手捂住了小俊楠的眼睛,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忽然,只听得一声沉闷的“砰”一声,伴随着几声惊呼。
捂住小俊楠眼睛的双手也松开了,那个人也跑了过去。
睁开眼睛,小俊楠看到身穿警服的人围在妈妈身旁。原来,妈妈承受不了失去爸爸的打击,以头撞机床,也离去了。
就是那个雨夜,小俊楠被指挥并参加这次抓捕行动的萧至孝带回了家,改名萧亚明,做了他的养子,也做了萧文雯的哥哥。
时隔多年之后,萧亚明在偶然翻阅以前一个案子的卷宗时发现了关于这次抓捕的记录。
原来,他的父亲竟是当时有名的大毒枭。
不过看样子,他还没有完全吸收消化,现在力量,充其量,也就只能够发挥三成。
只不过因为隐藏极深,且一向独行,做事干脆利落,没留下什么尾巴,一直没被怀疑。
身上被刚才那一下撞击,给撞的七荤八素,嘴巴里面的阴气,都差不多将要散尽了,这种感觉,可是坏人将平生第一次碰见,他那一刻易怒的心,立即之间,就已经躁动起来,如癫如狂的高声大叫起来,撇下苏寒不管,直接就冲击向了砍刀兵!
只是因为当时警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买家,让他感觉到了什么风声。
因此,决定铤而走险,做一单大的买卖,做完带着老婆儿子远走高飞,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没想到他的买家已被控制,招出了这次接头的时间地点,所以警察早早埋伏在这里,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而母亲,也亦紧随父亲而去。
看到这里,萧亚明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