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加弥晓教会背后的山坡,是一片十分惬意的场所,在初春时期,漫山的初嫩新草会在山坡上盖上一层绿绒绒的被毯,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所有的疲倦都可以在这里被治愈。虽然现在不是春季,但也还没到下雪的时候,生命力强盛的草绿在地上顽强的挣开,将越来越冷的大地隔在身后。
伊蕾雅和琳达躺在草地上,就跟以前一样。
“没想到你真的兑现了诺言呢,伊蕾雅,我原本一直以为你离开的那些话是用来安慰我的。”琳达将手肘枕在背后,看着不远处生火烤着野鼠的黑发少年说。
“那的确是用来安慰你的啊,琳达。”伊蕾雅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真的能回来。”
“这一路,有很多危险吧,那种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遭遇。”
伊蕾娜的眼神放空望向远方,呢喃似的说:“是啊,想都不敢想呢。”
“呐,伊蕾雅,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在这段旅程中,遭受到的最大挫折和绝望,这样一来我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伊蕾雅脑海中一下子就跳到自己躺在碎玻璃地板上的画面,那个时候希斐尔被冰剑刺穿心脏,蕊莉莎被掳走,当时自己的心都已经死透。
“啊,如果不想说的话还是……”
“不,”伊蕾雅打断了她,“没关系的,琳达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说出来对我来说也好受一点。”
伊蕾娜简短讲述了那段经历。
琳达从开始的惊愕,到后面撑着手臂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伊蕾雅,最后听到平安无事之后才又躺了回去。
“真是……难以置信呢,感觉稍微走错一步,不对,是稍微晚上那么几秒,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只是旅程之中的一段啊,”伊蕾雅苦笑着说,“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空气开始变得沉默,两个人一时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有说话。
“伊蕾雅,你变了呢。”琳达突然说。
“诶?”
“不是指你的性格,”琳达侧过头看着伊蕾娜,这个曾经和自己共度童年的伙伴,在她的身上多了一份东西。“你变得坚强了。”
“你经历的这样,恐怕是以前的你听来也会跟我一样的反应,感觉那些东西,离我们都太远了啊,可是你却亲身经历了这一切,明明之前还是个看见别人流血就会哭的脆弱孩子呢。”
“是啊……”伊蕾雅有些释然地摊开手臂,平躺在地上,“是吧。”
“都是那个家伙害的吧。”琳达看着不远处的希斐尔,可能是火生得太久了,加了些不好燃烧的木料,突然蹿升的火焰和黑烟熏得少年措手不及,一副十分狼狈的样子。
伊蕾娜看着希斐尔的样子笑了,然后说:“怎么会,事实上很多事情都是他一人在承担呢。”
“是啊,他的改变更让我吃惊,原本就是个被不停数落,不起眼的倔强小屁孩,但是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我都已经认不出来他了。”
“他仍旧还是他,这点我很确定。”伊蕾雅注视着希斐尔说。
“老实说,我有点羡慕你们了。”
“嗯?琳达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原本以为待在弥加,也可以让你回来的时候对我刮目相看,不止是《灵素运用历史遗录》,我可是连教会圣典都背下来了。”
“这么厉害?那可是有好几十本呢!”
琳达躺在地上摇摇头。“可是看到你们我才发现,你们已经到一个我无法企及的世界里了,不管是灵法的高阶魔法,还是超人的剑术,都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
琳达神色认真的坐了起来。
“伊蕾雅,我想问问你,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你后悔吗?再继续那种铤而走险的生活,你不会犹豫吗?毕竟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即使停留下来也没什么关系吧。”
伊蕾雅也坐了起来,刚要回答,就看到希斐尔肩上拖着两个沉沉的布袋走了过来。
“喏,一共五十份,冷了也可以吃。”希斐尔将手中的布袋卸了下来,拉着角将布单平整张开,里面铺满了烤得通红的野鼠干,浓郁的香味一下子铺满了空气。
“谢谢希斐尔。”伊蕾雅笑着说。
“谢……谢谢。”琳达也凑合着说。
“我去练剑场了,你们再多聊会吧。”
“路上小心,记得回来告诉我情况哦。”
“好啦,我知道的啦,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
看着希斐尔远去的背影,琳达在心里不禁感叹,原来对于其他人看来的改变,在你们两人心里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你刚不是问我后不后悔吗?”耳边突然传来伊蕾雅的声音。
“我已经决定追随他到天涯海角,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伊蕾娜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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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斐尔走在弥加熟悉的大路上,过了快一年了,弥加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熟悉的人都稍稍长大了一些,原本就旧旧的环境看起来也没有变得更旧。
只不过走在路上,感受跟以前却是完全不同。
没有自己熟悉的数落或是无视,当他走过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这是一种奇怪的感受,明明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仅仅过了不到一年,就用一种截然不同的眼神看他了。
当然,那不是赞颂也不是贬低,而是一种远远看着,不敢接近的距离感。
在教会门口的战斗,肯定会有几个村民目睹,而一传十十传百,小小的弥加要不了多久肯定就人尽皆知了。
希斐尔朝着左右两边的人们看去,眼神中夹杂了难以置信、敬畏、略微的感激,还有不解。而从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练习剑术的人身上,甚至还看到了一丝按耐不住的憧憬。
希斐尔没有停下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只有个别几个热心的年长者主动挥了挥手,希斐尔才会停下回应,其中也包括之前在教会奋战到最后的卫士和卫士长。
就这样,希斐尔一路穿过了弥加的大街,来到了盖欧卡老师的练剑场。
熟悉的木栅栏门自己曾无数次地推开过,这次当然也没有犹豫,希斐尔走进练剑场,看来目前正在剑术的操练时间,场地上三十多个少年正在挥动手中的剑,做着统一的动作。
看到希斐尔走进来,站在场地前方台阶上的盖欧卡举起一只手,一时间所有人停了下来,然后顺着盖欧卡的眼神,纷纷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