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斐尔愣了一下,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随即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说道:“如果,如果哪一天我成长到也能够为狄纱依分担的地步,你会不会愿意让我分担你的重量呢?”
“不是说了,如果你正面赢过我,我才有可能讲我的事么。”狄纱依话一说完,心里就有点不好的感觉,毕竟如果现在希斐尔跟她说要发起决斗什么的,她可是一点都没有胜算,到时候不说也只能算是她耍赖了。
狄纱依的话一出口,希斐尔也立即想到了,但是他怎么忍心去和现在的狄纱依动手,随即摇摇头:“放心吧,我不会和现在的你动手的,等我的实力真正值得你认可,才有资格分担你都难以承受的东西。”
“嗯,”狄纱依浅浅地回应,“不过……你有些方面,已经获得我的认可了……”
狄纱依的声音越来越小,曾经发生的几件事情在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这也是她第一次,渐渐有了对一个人信任的感觉。
“你说什么?”希斐尔愣了一下,后面的声音太小,他没能听清。
“没什么……”狄纱依平静地回应,随后闭了闭眼睛,“我的手,有点托不住杯子了。”
听到狄纱依这么说,希斐尔连忙去接过狄纱依手中的杯子,狄纱依的双手软绵绵地垂下。
但是这一次,少女的头没有再偏过去,纯白光泽的侧脸上,显示出令人疼惜的脆弱模样。
希斐尔愣了一下,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这幅画面给戳穿了,顿时悔恨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人会被遭遇得要露出这种神色。
犹豫了半晌。手颤颤巍巍的,还冒着微微热气的水杯,一点点伸向少女的嘴唇。
……
狄纱依没有反抗,杯檐接触到少女的嘴唇之后,希斐尔慢慢将杯子倾斜,狄纱依也轻轻抿了起来。
希斐尔一眼不眨,生怕自己的手没有控制好让水洒出来,狄纱依喝了几口后,微微昂起头示意希斐尔可以了。
希斐尔慢慢将杯子撤开,随后收回自己手中,而此时,之前一直偏着头不远转过身来的狄纱依……
有明显的犹豫,但是她竟然……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正对着希斐尔的脸。
少女脸上的痛楚写满了脆弱,希斐尔看着狄纱依的样子,竟然不知不觉间,眼泪从两颊滑了下来。
希斐尔茫然地伸手摸向自己脸上滑落温热水珠的触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毫无察觉地流下眼泪。
此时狄纱依缓缓开口:
“如果你心中强大的剑士,也有着你眼前这般脆弱的模样,你还会依靠她吗?”
听到少女这样的话,少年的眼眶一下子全都湿了,盈满了温热的泪。
为什么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的希斐尔,用力地捂住了脸。但只要从指缝间一睁眼看见狄纱依脆弱的模样,就一股泪水直冲上来。
盯着眼前泪水泛滥的希斐尔,狄纱依心中也一阵心酸,脆弱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真是的,眼前的这个少年,简直就像弟弟一样,让人完全顾不得自己。
而她不知道,眼前少年眼中的神色,所流露出的,是满满的疼惜。
“作为自己的同伴,你所承受的东西,太多了。”希斐尔没有说出口,而是狠狠地抹了抹自己满脸的泪水,随即声音颤抖地开口:
“很疼吧。”
狄纱依的脸庞略微抽了抽,这句话直接触到了她从不对人敞开的心底,但她终究不可能在这个少年面前流下泪水,于是只是微弱但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希斐尔用力地闭了闭眼,随即轻轻靠上前,慢慢地抱住了少女脆弱的身躯。
感觉到身上传来的温暖,狄纱依闭上了眼睛,越来越强烈的触动逼迫她想要发泄出潜藏了十几年的情绪,仿佛现在的她不是杀人无数的杀影月,失去了实力的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女。这样拼命压制着的她,最后只得狠狠一口咬在少年的肩膀上。
肩膀上传来的痛觉死不松口,希斐尔只是轻轻拍了拍狄纱依的后背,任由她用力地咬住自己。
天上中的星星如沙般璀璨,流转着亘古不变的闪烁图景。寂静的夜里两人拥抱着,直到互相心里的慰藉融化到一起。
…………
狄纱依缓缓离开少年的身躯,低下的头恢复了一些平常冰冷的神色。
“我好了。”
“嗯。”希斐尔侧着头看向一边,缓缓说着:“快睡吧,不早了。”
“嗯。”狄纱依慢慢挪动身子,向着近处的马车上爬去,希斐尔站起来想要帮她,被她伸出一只手后回绝了。
希斐尔注视着少女坚强的背影,直到空气中传来微弱沉着的呼吸声,少年才回到篝火旁,慢慢地坐了下来。
抬头看向夜空的景色,群星之中仿佛有那么一颗,是在预示着他自身的命运。在那里,希斐尔默默许下诺言,自己绝不会再像以往那般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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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出亡灵之苑的黑色土地,原本阻拦在大路上的死之诅咒,也被蕊莉莎手中那颗神秘的法球给驱散了。这颗法球究竟是什么,就连蕊莉莎自己也不知道,但从与蕊莉莎相互感性的暗属性灵素上看,或许跟守在亡灵之苑一族的历史有关,但真相,或许已经随着风沙一起消逝在尘埃里了。
而狄纱依,也正如她所说一般,在第十天的早上,可以离开马车正常走路,只不过在希斐尔和蕊莉莎的强烈要求下,更多时间她还是会坐在马车上。
继续走在路上,一路向北,此时的他们已经离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很贴近了,就连希斐尔仿佛都能感觉到,不就之后就能与伊蕾雅再次相遇,然后,再只要找到厄里亚,他们五个人,才终于是真正团聚了。
但这一次,只要能再次团聚,一定不会再让什么东西给夺走!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还是多么巨大的障碍,就算是即将来临的战争,也要五个人一起去面对。
这就是同伴间的牵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