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斐尔怔在原地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一道青玉色的剑影带着黑色的风闪过,狄纱依站在希斐尔身边,手中的剑架在了蕊莉莎的脖子上。再往前一寸,锐利的剑锋就会撕裂少女脆弱的皮肤。
面对狄纱依突如其来的举动,希斐尔连忙想要大喊住手,可是狄纱依却提前一步举起了左手,示意他不要拦她。
“做好觉悟了吗。”狄纱依语气冰冷地看着蕊莉莎。
蕊莉莎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谢谢你,狄纱依……”
希斐尔哥哥下不了手的话,曾经斩杀过数千人的狄纱依一定可以,现在想来,她真是个温柔的人呢……一定是因为考虑到希斐尔哥哥的感受,所以才决定这样做的。
少女平静地扬起头,准备好接受死神的制裁。
脖间触碰到剑刃带来丝丝的寒意,割开血肉流下一缕血丝的微微痛楚,可是那剑刃,竟然没有再往前更近分毫。
惊讶地睁开眼,狄纱依正冷冷注视着自己。
“不觉得可笑吗。”
冷冷的话语传来,蕊莉莎情绪崩溃地大喊起来:“快点了结我的生命啊!我已经没脸活下去了!”
同时,朝前一扑就往那锋利的剑刃上撞去。
但狄纱依的剑术岂会比蕊莉莎更慢,平静而又迅速地将剑收回剑鞘,同时稳稳接住因为扑过来而站立不稳的少女身躯,将她抱在了怀中。
蕊莉莎微微一愣,随即从上方传来狄纱依平和的声音。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就连我也是,都有过无法弥补的过错。”
蕊莉莎在狄纱依怀中迷茫地睁着眼,希斐尔在一边看着,他之所以没有阻止狄纱依,是因为自己也曾经是被她这样的方式劝醒过。
“因为童年不懂事造成的过错,盲目选择付出生命的代价,值得吗?”狄纱依继续说,但是声音开始变得轻柔起来。
“……可是是我害死了大家。”蕊莉莎颤抖着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抗拒,自己怎么还配让别人来给予温暖。
“没错,事实就是你害死了你故乡的所有人。”狄纱依的语气又重新变得冰冷,这让怀中的蕊莉莎的身躯猛的一抽。
“可是你难道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如果你也死了,你们这一族不都要断绝了?在你的父母临死之前,明知亡灵之苑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去,难道不希望唯一逃出去的你好好活着吗?”
“……”蕊莉莎在狄纱依的怀中沉默起来。
“更何况,你竟然让别人答应你这么无理的要求,杀了你?你知道那个人这一路为了救你遭遇了多少挫难吗?你所害怕的他灵魂中的寒冷,有多少是因为要救你才造成的?”
狄纱依的话语中,虽然只是用了“他”,但是希斐尔没想到的是,狄纱依竟然会说起自己的事情。
“对已经救过你两次的人,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如果说你现在选择去死是为了赎罪,那你死了之后要怎么填补希斐尔、伊蕾雅、厄里亚他们几个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竟然还说要他答应亲手杀了你,你真的好意思说出口。”
狄纱依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原本都已经接受死亡命运的蕊莉莎因为这席话,委屈得说不出话来。明明不是那样的,明明自己心里只是想为自己造成的罪孽付出代价,并没有想要伤害希斐尔他们,也没有想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因为每一次看到他们来救自己的身影都会觉得,这么长时间作为实验体受到的折磨,都是值得的。虽然两次都没能亲眼看见,但心中感觉到他们闯进来的那一刻,无疑是最令人感到幸福的。
“而且就连我,你是不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杀过那么多人,就一定下得了手?哼,多谢你把我看得如此毫无人性。”狄纱依的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呜……”蕊莉莎在狄纱依怀里被压得说不出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开来。
“不是这样的!!!!!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小的心灵无法承受的巨大痛楚,终于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与奔涌而出的泪水,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看到蕊莉莎哭了出来,狄纱依把她的脸藏在自己怀里,用手轻抚少女的头,同时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希斐尔。
接触到狄纱依眼神,希斐尔恍过神来,对着狄纱依闭上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
哭到疲乏的蕊莉莎不知不觉带着泪痕睡在了狄纱依的怀里,平日里冷酷如冰的她此刻却温柔得让人不敢相信,轻轻地安抚着蕊莉莎的痛楚。
“今天才真的感觉到,狄纱依真的很厉害呢,那个时候对伊蕾雅也是一样吧。”希斐尔坐在一侧的地砖上,怕吵到蕊莉莎而轻声地说。
在自己被比迦尔带走之后的事情,伊蕾雅都有些避而不谈,似乎一想起那时的感觉就会心如刀绞,而那时出现并拯救了她的人,正是狄纱依。希斐尔一直奇怪狄纱依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看来,她确实有这样强大的能力。
“唉,”狄纱依轻轻叹了口气,“伊蕾雅、你、这小女孩,一共三个了,只希望那个叫厄里亚的家伙能稍微坚强点。”
想到厄里亚平时的轻浮模样,希斐尔不禁联想了一下,笑着说:“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恬不知耻死皮赖脸地来找你倾诉的。”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会劝他早死早超生的。”
…………
片刻的沉默后,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心头的阴霾也解除了大半。此时的蕊莉莎恐怕会睡很久,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坐着,一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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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亡灵之苑距离极远,阿卡狄亚中部的某处丛林之中,一个带着火红色发色的青年,突然在夜色中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喂,你没事吧?”与红发青年同行的男子说。
红发的青年带着残念的表情抹了抹鼻子,随即有些苦丧地说道:“鬼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肯定有几个人正在拿我打趣。”
同行的人带着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了红发青年一眼,随即又正视向前方茂密的丛林,说道:“走吧。”
红发的青年从紧裹的布条中抽出血红色的锐利长枪,重新紧了紧头上绑着的红色头带,随即也认真起来,眼神锐利地看向前方。
“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