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向上方跃去。
希斐尔看了一眼身旁的狄纱依,这是自己第一次看清狄纱依在战斗时的模样,神色淡然的黑发少女静静凝视着上方,无声地在残垣间跳跃着。
突然,狄纱依的身影化作了数条带着青绿色荧光的黑色光线,直直地朝着黑影而去。
巨大的黑色魔影早就发现二人了,而他们原本也没有打算隐藏起来。此时黑影早已举起两只本体的巨手,如同水中捞月一般朝着下方的区域横扫,攻击涉及到的面积可以说是相当之大。
不过希斐尔并不担心狄纱依,黑色的线条在一瞬间全部消失,等黑影扫过之后又凭空出现,汇聚成手持鸬择熙微的黑衣少女,拖曳的线条如同鬼魅一般,制造出的斩击疯狂地在黑影手臂上不停地跳跃。
来不及对狄纱依的剑技发出赞叹,希斐尔深知这样完全吸引了黑影的注意力,自己也必须做点什么。被频繁划破的魔力组织露出不稳的流动,黑影看起来变得有些狂躁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闷吼声。
很大的破绽,但不能轻敌。
希斐尔在内心这么想着,左手勾着已经斜立的柱子之后,凝视黑影的动作,同时脚下猛然荡开一圈冰流,朝着黑影肚子的位置跳去。
果不其然,黑影明显有意识地在提防着希斐尔这边,肚子的正中心生成漆黑的铁拳,用于应对希斐尔的攻击。
“极。”
漆黑的铁拳,堪堪擦过在空中突然变换姿态扭转身形的希斐尔。凝视着眼前挥过去的铁拳,少年的眼神重新望向那似乎毫无防备的薄弱点。
然后……
“返。”
避开攻击,然后朝着对方毫无防备的弱点处,进行致命的还击。
反击挥出去的剑,那种无比流畅的感觉,就连希斐尔自己都无法控制。
从下而上的猛烈斩击。
冰冻的长剑刺进漆黑魔力的体内,剑伴随着少年向上挥舞的凶猛力道在向上滑行着。
从腹部至胸口,切开一道漆黑的巨大伤痕。
如果这要是真的某种正常的生物,应该必死无疑了,但希斐尔这么做,也是希望能找到蕊莉莎在哪里。
黑影抬头尖啸起来,似乎这样的伤痕让它痛苦万分,眼中不详的红色光芒迷失般闪动着。
“轰!!!!!!”
黑影的周身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暗紫色光芒,一瞬间仿佛将夜空全部都照亮,沸腾翻涌的魔力如同炸裂一般充盈在空间里。
希斐尔和狄纱依猛然受到庞大魔力的冲击而被震开,危急间希斐尔生成的圆形冰盾如同秋千一般被甩开。
……
两人从墙边的废墟间翻开脆弱的木板,探出头的两人神色都显得十分疲倦。也是啊,从白天的竞技场十强决赛一直战斗到现在,都没有喘息的时间。更何况……
在充盈着魔力的空间里,黑影周身的伤口正在缓速的痊愈。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哎呀呀,没想到竟然战斗到了这个地步。”
望向已成残垣的窗棂,穿着白色魔术师衣服的男人正一手搭在墙缘上,一手扶着因为塔外高空的伤风而不住摇晃想要挣脱的高帽子。
“不负我一直在这边观战呢。”
希斐尔满脸灰渍,皱了皱眉头,看向说着风凉话的詹德理。
正欲开口,却又被詹德理的话打断了。
“要不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制造这一切的真相。”
希斐尔愣了一下,随即咬紧了牙。
这家伙说的,难道是在竞技场制造黄昏现象的“真相”么。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组织啊,是可以制造出黄昏现象的。”
詹德理在一侧悠悠然地说着,希斐尔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漆黑魔影,似乎离痊愈还有一段时间,此刻应该是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了。
但詹德理说的真相……确实让人十分在意。
希斐尔咬了咬牙,想要从废墟间站起,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少年抬头一看,一块木刺牢牢地扎进了自己的左肩。
再回头看狄纱依,也是神情痛苦地捂住了腰侧,一时间难以作战。
“如果有什么想说明的话,就长话短说!!”
希斐尔咆哮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但对真相的渴求已经快掩盖他剑士的直觉了。
“呵呵,很好。”詹德理压低头上的高帽子,好让它不那么容易被夜风吹走。
“是这样的,你们知道,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吗?”
希斐尔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这个时候竟然还要让他猜谜语吗?
看着希斐尔的样子,詹德理似乎也只是有意地调侃他一下,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古兰多斗竞场,从昔日阿卡狄亚范围,现已经拓展到了三块大陆集体的角逐地。”
“所以呢,现如今,盖斯王塔在某种层面,已经实际成为其他两国的大使馆了。”
“那又怎么样!?”希斐尔大声回应着,同时眼神焦急地盯着伤口渐渐痊愈的黑影。如果詹德理还不肯讲到重点部分,恐怕自己不能再顾那么多了。
“呵呵……所以,你们知道这次的黄昏现象之中,死了多少其他两国的高官和重臣吗?其中甚至还有皇族哦!”
“你们的目的,是除掉两国的上层领袖吗!?”越来越亮的暗紫色魔力发出一阵阵的冲击,希斐尔用手挡在眼前,额前黑发也仍旧在气流中飞舞。
“不对。”一个冷漠的声音从身后发出,希斐尔向后看去,狄纱依笔直地站在气流之中,脸色看起来十分冰冷。
“他们的目的,是挑起战争。”
听到东国少女的回答,詹德理略微低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詹德理不紧不慢地说,“会来古兰多的两国政要,多半是希望能够和阿卡狄亚和平共处的保守派呢。”
……
希斐尔震惊在原地。
政治这种东西他完全不懂,但是从詹德理的话里来看,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既然有渴求和平的保守派,自然就有主张战争的激进派吧。
然而死在古兰多的这些保守派,一方面不能再制衡激进派的主张,一方面……
其中还有位高权重的皇族,他们的死亡,不就是最好的侵略理由吗?
想到这里,希斐尔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战争……这个概念突然在希斐尔的头脑里无限放大。
詹德理的声音打断了他。
“呵呵呵,情报大放送今天就到这里了,祝你们接下来的战斗也能武运昌隆。”
白色的魔术师摘下帽子,对着场下的两人鞠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贵族礼。这个动作在希斐尔看来,十分地讽刺。
詹德理的身影转眼消失在墙边。
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把目的告诉敌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希斐尔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詹德理是否真的把他当做“敌人”这个概念?还是说,只是当做用来戏耍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