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冷风入梦。
因为风煞洞的缘故,龙尾郡的天气一直不怎么好,一年下来基本上是见不到阳光,几乎都是阴沉沉湿乎乎的气候,这天气可谓是坏到极点。
这里的天气虽然坏到极点,但并不影响这里的繁荣,龙尾郡之繁荣,是为龙首郡之后,也就是说,龙尾郡是青龙城第二繁华之地。
龙尾郡之所以这般繁荣,同样是因为风煞洞的缘故,风煞洞的存在吸引了无数修者前来历练,使得龙尾郡的人流堪比最繁华的龙首郡。
各种丹药店、锻造店和酒楼客栈多不胜数。
“一百多年了,这里的天气还是一样,总是令人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长街上,一个负手而立的妖异中年男子遥望远处的龙尾郡,轻悠悠言道。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好听之极,但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面容,他的面容有一种女性般的柔美,俊美的不像话,即便是女子也是嫉妒不已。
天蓝色的长发,一身红袍,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在长街上如鹤立鸡群一般。外加成熟的气息,可谓是少妇之杀手。
这妖异中年男子站在那,如同一座巍峨大山,又似一潭深渊,双目扫动间,便令人感到一种极强的压力。
慢悠悠的,妖异中年男子带着缅怀的神情缓缓向前方走去,高高的城墙,带着淡淡的金光,有些陈旧,是千年时光的痕迹。
这是龙尾郡的内城墙,因为风煞洞的存在,龙尾郡的防护设置与其他郡不同,有内外两道防护城墙,而风煞洞便是位于外城,千年以来,内城墙从未经历任何战火硝烟。
这是因为龙尾郡里有郡守云琮的坐镇的缘故,因为他的存在,风煞洞任何一次的夺宝风波和龙尾郡内的任何一次内乱,都被云琮狠狠镇压。
云琮,是青龙城九大郡郡守的最强者!很多年前,他就已不再出手,因此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修为到底达到什么地步。
他这样的强势郡守,没有任何的背景,一切都是依靠自己强势崛起,不参与刀锋高层的任何明争暗斗,偏居一隅。
“云琮,百年不见了,不知你的修为进步到什么地步了?希望不要让本尊失望才好。”
妖异中年男子站在内城墙下,低声喃喃言道,那颀长的身躯,流淌下一股绝强的冲天战意,在妖异中年男子挥袖间又陡然消失不见。
举步间,妖异中年男子已缓缓朝内城行去。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的修为有多强,要进龙尾郡内城,你都不能从空中飞进去或者用地遁之术,你只能踏踏实实的走进去。
这条规矩是龙尾郡郡守云琮定下的,只要你认为你比云琮强,你就可以不遵守这个规矩。
妖异中年男子之所以步行,不是因为惧云琮,而是因为他喜欢。
前方,众修者排成一条长龙,缓缓而行,队伍安静无声,只是那些修者脸色都铁青无比,都带着淡淡而浓郁的不满。
妖异中年男子只淡然看了一眼排成长龙的修者,便缓缓从旁而行,这种行为自然显得怪异无比。众修者神情怪异,彼此低声相谈,居于妖异中年男子的孤傲,没有修者敢与之对视。
城门下,一队金甲战士冰冷立于两旁,一个队长模样的青年男子按剑立于一旁,身前是一张桌子,每一个进内城的修者都拿出一个储物戒指给那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懒懒接过,一一检查,储物戒指里面或者是兵器战甲之类,或者是丹药仙晶,或者妖兽内丹。
妖异中年男子哑然一笑,低声自语。
“云琮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自语间,妖异中年男子已缓步踏进城门,一队金甲战士轰然上前拦住,神情懒懒的青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妖异中年男子,有些讶异,尔后神情一变为冰冷,冷冷言道。
“阁下想必是第一次来龙尾郡吧,不知道龙尾郡的规矩。”
青年冷冷的指着城墙上写着的一行大字,冷声喝道。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玄仙以下者,请交进城费,阁下虽然长的挺女人,挺祸国殃民的,但也不会自认为是玄仙吧。”
后边的话已是戏弄之言,一群金甲战士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规矩想必不是云琮立下的吧,若是云琮立下的规矩,云琮就不是云琮了。”
妖异男子淡漠之极的笑了笑,缓缓言道,语调中似乎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漠视,淡淡的平静,就仿佛他面对的是一群蝼蚁。
“大胆狂徒!郡守之名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直呼的。”
青年一声断喝,那些金甲战士都刀剑出鞘,逼向妖异男子。
妖异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意的看向那青年,淡漠道。
“小子,你很幸运,本尊的性子比以前温和了许多,若是在以前,你现在已经死过很多回了,不过,你今天也是必死无疑了。”
“玄仙以下者,请交进城费。这规矩立的不错,本尊就拿你的脑袋来做进城费吧。”
妖异男子依旧是淡淡的语调,却已带着凛然的杀机,空气陡然间变得冰冷,排成长龙的修者都化为流光作鸟兽散,在百丈之外看着好戏。
这些修者心中也暗喜,他们早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了,只是碍于云琮的威名,不敢反抗而已,今日有人来闹事,他们心中欢喜的很。
青年男子的神情先是一愣,尔后铁青无比,狠声道。
“杀了这个狂徒!”
数十名金甲战士一哄而上,刀气剑气纵横。
“这里的天气,总是令人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妖异男子邪异笑言道,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淡淡扫过那些金甲战士,令他们不由的产生一丝颤栗般的冷意。那雪白的牙齿,仿佛野兽露出狰狞的爪牙一般,欲择人而噬。
“本尊已有好多年没杀人了。”
说话间,妖异男子轻轻的抬起手,一股血雾辐射开来,虚空中,一只血色大手狠狠压下,那空间都似被压碎掉了。
没有人看得清血雾中的情况,那血雾似乎有一种阻隔神念探视甚至破坏神念的效果,一些修者把神念探入其中,短短几息时间便感觉头痛如裂,神念似被什么狠狠吞噬,顿时惊骇的收回神念来。
虽然看不清血雾中的情况,却听得一连声的惨叫。
血雾散尽,一滩滩鲜血横流,连金甲和刀剑都在那血手之下化为飞灰,那妖异男子潇洒之极的立在正中,看向惟一的幸存者——那嚣张的青年。
那青年一张脸已变的惨白,双腿打颤,说话的声音也在打颤。
“你……你最……最好别杀我,否……否则你也活不了,你……你要是敢杀我,二公子不会放过你,他马上就要过来了。”
妖异男子淡淡一笑,正眼都没有看那青年,一伸手,没有人看得出其中玄妙,便见得妖异男子的手中已执着一个人头,正是那嚣张青年的人头。
无头的身躯惯性般的颤抖一下,诡异的化为一滩血水。
妖异男子把人头随意的一抛,人头稳稳当当的立在那张桌子上。
妖异男子邪异的舔了舔嘴唇,低声自语。
“一旦开杀,这点人只能算开胃菜。”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压的极低,一股股凶煞之气弥漫长街,妖异男子的前方,一队队血甲战士踏步而来。
虽只有几百血甲战士,却恍如千军万马一般。
在场的修者都面容一变,退避三舍,这血甲军是龙尾郡内的精锐之师,一个个都是金仙级巅峰中的精英,身上的血甲也是防御力极高的战甲,都是经过淬血打造而成。
当先的战将,一身紫甲,电光劈啪作响,这是紫光电甲,在龙尾郡内属于战将的装备。
几百战士立在妖异男子前方,军容高昂,当先战将信手一挥,战士两边分开,整齐划一,从中显现出一抬华丽的轿子。
轿子两旁是两个大罗金仙初期的中年男子,显然是那轿内之人的护卫,用大罗金仙初期来做护卫,在地狱门中也算是处于高层的存在了。
从轿子内缓缓的走出一个华贵青年,面容虽俊逸,却有一丝苍白,还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纨绔之色,下盘虚浮,显然是酒色过度。
那华贵青年先是看了一眼妖异男子,尔后又看向那张桌子上的人头,面容一下子就变了,怒目圆睁,仿佛发怒的小狮子一般。
“好啊!好啊!小子,在本大爷的地盘上撒野闹事,还敢把本大爷的人杀掉了,胆子不小啊!本大爷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
华贵青年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显然很熟稔,平时显然是高高在上惯了。
妖异男子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淡淡的看着那华贵青年,言道。
“你是云琮什么人?”
能有两个大罗金仙初期强者做护卫,身份自然绝对不会简单。联系那个嚣张小子临死前的说辞,妖异男子也大概猜得出这个男子的身份。
“你认识家父?”
那华贵青年有些警惕的言道。
他虽是纨绔子弟,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看对方那份气度与其话语,似乎来头不小,遂按捺下心中的杀意,开口询问。
那两个本来神情淡然的大罗金仙初期修者也目露精光,打量着妖异男子。
“云琮,青龙城最强郡守,天下谁人不识?”
妖异男子笑了,这一笑,如同绝世美女的回眸一笑般,倾城倾国。妖异男子的话语中明显带着淡淡的讽刺,淡淡的不屑。
“云鹏,云平,你们怎么看?”
华贵男子眉头一皱,有点摸不透妖异男子,低声问身旁的两位护卫。
身材较为魁梧的中年黑衣男子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妖异男子,神情凝重,轻声言道。
“二公子,这个人有些诡异,虽然气机波动只是金仙级巅峰,但却给我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想必不是简单人物,我建议二公子还是谨慎为上。”
华贵男子眉头皱的更深,并不喜中年黑衣男子之言。
另一身材消瘦的中年青衣男子淡淡的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言道。
“云鹏,你也太小心了吧,这个修者就算再厉害也顶多就是大罗金仙中期,绝不会超过大罗金仙中期,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轰杀掉。”
华贵男子的脸上已露出笑容,名为云鹏的中年男子却皱紧了眉头,那中年青衣男子接着言道。
“再说了,这样的家伙,残杀龙尾郡的守卫,又直呼郡守之名,出言讽刺,一个狂妄无知之徒而已,不杀不足以展现郡守与二公子之威名。”
这个身材消瘦的就是华贵男子口中的云平,这个云平也是目中无人之辈。
华贵青年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嘴角微微翘起,相当高傲。
“二公子?你真是云琮之子?”
妖异男子轻声问道,一双红宝石的眼睛审视般的看着华贵青年,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青年,仅仅因为对方是云琮之子而已。
华贵青年一惊,他竟然听得到他们的秘密交谈。
不等那华贵青年答话,妖异男子接着道。
“下盘虚浮,酒色过度,自大高傲,一介纨绔子弟而已,想不到,云琮竟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真是妙啊!太妙了!”
说着,妖异男子竟然大笑起来,一副相当高兴的样子,那些修者,脸色都变得古怪,有些眼光的修者都猜测起这个妖异男子的身份来,而一些修者则已认定妖异男子必死无疑。
妖异男子的这种态度在那华贵男子看来自然是侮辱,极大的侮辱,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继而涨的通红,指着妖异男子狠声言道。
“血甲军,给本少爷杀了这个狂妄之徒。”
那血甲战将皱眉一皱,杀意狂卷,一挥手,几百血甲兵刀剑齐出鞘,气势如虹,战意冲天,带着雷霆之势直向妖异男子冲过去。
这些精锐战士,以数十人为一队,相互间气息牵连,移动间随时变换战阵,还未冲到妖异男子身前,便有无数道强大的刀气剑气在虚空中凝聚成巨大的刀气剑气,闪电便的轰向妖异男子。
那些观战的修者,神情都变得凝重,这样干练默契的配合,堪称完美,他们心中都在暗暗估算着这群血甲兵的战力。
绝对有大罗金仙中期的战斗力!得出这样的结论,事实上是相当了不起的,原则上来讲,一个大罗金仙中期强者,金仙级巅峰强者就算再多也是不堪一击的,差距太大了。
但血甲军打破了这个惯例,几百血甲兵相互配合,绝对能与大罗金仙中期相对抗。这就是军队的战斗力和潜力。
如此也可见,云琮手底下的血甲军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此刻,没有修者看好那妖异男子。
妖异男子嗜血般的笑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数量再多也是枉然。
没有太多华丽的动作,妖异男子只是出了一只手,这只白皙修长的手仿佛带着一种妖魅的魔力一般,整个天地似乎在瞬间被鲜血淹没一般。
浓郁无比的血雾弥漫整条长街,并向外辐射,无数修者被那血雾沾上便惊骇无比的惨叫起来,身上燃起血色妖异火焰,惨叫着向外飞遁。
而在血雾当中的血甲军,刀气剑气纵横间,传来血甲军的凄厉惨叫声。
长街上空,一只巨大而无比凝实的血手如一座巍峨山岳一般狠狠向下压去,整条长街轰然一声,山摇地动,地面向外龟裂。
血雾缓缓散去,长街已被摧毁一空,变为一个巨大的坑,鲜血遍地流,巨坑中惟有两人颤巍巍而立,一个是龙尾郡的二公子,另一个人则是他的护卫云鹏。
云鹏脸色苍白,左臂已断,鲜血直流。
在云鹏的身旁,是一滩血水和一柄冒着青烟的断剑,这就是二公子另一个护卫云平。云鹏惊骇的看了一眼那滩血水和断剑,冷汗直流。
他心中知道,如果自己刚才也对那妖异男子言语中多有不敬的话,自己现在也应该与云平一个下场——化为一滩血水了。
他想过妖异男子会不简单,却想不到这样不简单。他实在已不敢想象妖异男子的修为到底达到什么样的地步,所以,就算对方斩了他一臂,他心中也不敢有丝毫怨恨,反而还庆幸不已。
相比于云平而言,云鹏至少还活着,那妖异男子竟然只是出手断臂,就绝不会再出手要了他的命。
远处观战的修者目瞪口呆,面容苍白,刚刚那股威势,那些血雾,仿佛毒蛇一般令人心悸,在心中挥之不去,两个大罗金仙初期,外加几百血甲兵,在短短几息时间里全军覆没。
妖异男子逆天手段令场面一时间安静无比!
没有人敢大声呼气,生怕招惹到那妖异男子,就在妖异男子刚刚随意的一击中,因此而死的又何止是那几百血甲兵,整条长街都毁灭了,死伤至少上千。
这至少说明眼前的妖异男子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
二公子颤抖着,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大小便失禁,空中传来一阵骚臭味。云鹏心中又是惊骇,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可怜,只有他看得明白,二公子已经废了,一身修为在妖异男子随手一掌下化为东流水。
妖异男子嗜血的舔了舔嘴唇,露出享受之极的神情,一边踏步向前,一边云淡风轻的对颤巍巍呆立的二公子轻悠悠言道。
“知道本尊为什么不杀你,而只是废了你的修为吗?”
不等二公子说话,二公子此刻也说不了话,妖异男子继续言道。
“因为你是废物,是杂碎,是垃圾中的垃圾,最重要的是,你还是云琮的儿子;你活着不但是你的耻辱,还是龙尾郡的耻辱,最重要的是,你还是云琮的耻辱。”
妖异男子慢慢的把话说完时,他的身影早已消逝无踪,长街上又是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那长街中央才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嘶喊。
这一件事在短短时间里轰动整个龙尾郡,妖异男子成为龙尾郡的头号通缉犯,赏金一千万极品仙晶,一时间,更多强者降临龙尾郡。
龙尾郡的郡府,是青龙城所有郡府中最富丽堂皇的郡府,平日里安静祥和的郡府突然间变得沉重而冰冷。一声声凄厉而充满厌恨的嘶喊叫骂声萦绕着郡府上空。
“啊……!王八蛋,死人妖,我云飞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报仇,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抽你的筋,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啊……!”
这声音源自一间华丽的房间,随着凄厉的叫骂声的,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里面的那些下人待立一旁,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下人之所以面容苍白,不是因为里面的二公子云飞,而是因为外屋里还静静站着一个面容阴沉,气质高贵的青年男子。
在外屋里,还有一个断臂的中年男子静静的跪在高贵青年的身前,正是云家二公子云飞的云鹏,从上往下看,可以清晰的看见冷汗湿透了云鹏的背。
而这个高贵青年就是云家大公子云铮。
近几百年来,云家家主云琮早已不理世事,一心闭关修炼,把龙尾郡交与自己的大儿子云铮管理,云铮是云琮一手调教出来的,本身天资聪慧,短短时日便已把龙尾郡管理的井井有条。
最重要的是,云铮有其父风,手段了得,心机深沉,比其父更心狠手辣,往往让人有一种不由自主的阴冷和畏惧,这也是云琮放心把龙尾郡交与他打理的缘故。
云铮天性薄凉,对谁都是不留情义,一心惟有自己,唯独对自己的弟弟宠溺无比,什么事都依着自己的弟弟,这也是云飞成为纨绔子弟的缘故。
云琮一生中惟有一妻,生下第二个儿子云飞后便因一场刺杀而亡。因此云飞从小就没母亲,父亲又时常闭关修炼,一年难得一见,因此视兄长如父,兄长也视他为子。
云铮静静的立在那,眼睛轻轻闭上,平静如水的面容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云鹏知道,大公子心中一定已是怒火腾飞了。
安安静静的云铮往往是最可怕的,云鹏绷紧了心神,屋里虽然温暖如春,他却感觉全身彻骨一般的寒冷。
良久,云铮缓缓睁开双目,没有看云鹏一眼,只淡淡言道。
“出了这样的事,你竟然没有逃。”
毫无情感的平淡语调,令人不知其喜怒,云鹏却是心神一冷,深吸一口气,竭力冷静下来,低声言道。
“属下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大公子给的,未曾保护好二公子是属下的过错,于情于理,属下都绝不敢生出逃遁之心。”
云铮轻轻笑了,带着优雅之极的味道轻缓言道。
“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为你要是逃了,你儿子就活不了,而且,你认为你不逃,表明了忠心,我就不会杀你,对不对?”
云鹏脸上已变得苍白,急急言道。
“大公子,属下不是不想保护二公子,但是那个妖异男子的修为实在……”
云铮挥手打断,平淡无比的笑着,慢悠悠言道。
“二公子的修为都被废了,云平也死了,你却还活着,很好很好。”
这平淡的话语,在云鹏听来却是充满着阴冷和杀机,云鹏的脸色已变得惨白,全身皆在颤抖,他突然有些后悔回来了,当初,他就想逃跑离开的。
“大公子,请给属下一个改过的机会,属下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大公子给属下一个机会吧,属下一定不会让大公子失望的。”
云鹏颤抖着身躯,神情惊恐无比,朝云铮大力的磕头,急急言道。
云铮轻轻的拍了拍云鹏的肩膀,低声温和道。
“不要怕,不要怕,死有什么好怕的,你既然回来了,你就要有死的准备,一个做好了死的准备的人,怎么能够怕死呢。”
这样的声音,温和无比,但听在云鹏耳中,却如遭雷击,全身颤栗。
突兀无比的,一道紫色电光从云铮身体内飙飞而出,那是一把长剑,长剑嗡鸣一声,直接从云鹏胸前穿过,紫光大胜,复归于云铮。
云鹏一声惨叫,痛苦的瘫在地上,一双眼睛带着莫可名状的意味看向云铮。
“你既然要肝脑涂地,我便成全你,放心吧,你不会寂寞的,不久之后我就会让你的儿子下去陪你。”
云铮弯下身,带着温和的笑容认真的看着云鹏的眼睛,温和言道。
云鹏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后悔和仇恨,这成为他在世间的最后一个表情,在下一瞬间,他的整个头颅猛然间爆开来,白色的脑浆与鲜血混在一起,涂在华丽的地板上,真可谓是肝脑涂地了。
一股血从脖颈出像喷泉一般喷出来,足足有两丈之高,一时间,整个外屋都涂满了鲜血。那无头的身躯惯性般的颤抖几下便不动了。
那些奴仆侍女一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仿佛雕塑一般。
一个身材颀长,双目冒着精光的中年男子从屋外缓缓走进,他的身后还有两个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两个青年男子进来之后,对云铮恭敬施礼,尔后动作利索无比的抬起那具无头尸体,悄然消逝。
“大总管,有没有那个修者的消息?”
云铮用白净的绸布一丝不苟的擦着刚刚碰过云鹏的右手,脸上带着嫌恶的神情,仿佛右手上有什么令人恶心的脏东西一般。
这个中年男子便是云家的大总管黄风,年轻时也是了不得的散修,后来跟了云琮。
黄风低着头,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啊,摇了摇头,言道。
“大公子,这个人就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影都找不到,而且,关于他的来历,暂时也是调查不不出。”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云铮的可怕,论到心狠手辣,绝对超过当年的云琮。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机深沉无比,面容从来都是保持沉静,没有谁知道他的心思。
“哦,”
云铮淡淡点点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接着温和笑道。
“黄叔,你来云家也有好几百年了吧。”
黄风顿了顿,似乎有些愣住了,尔后微微点头,恭敬言道。
“大公子,老奴来云家足足有五百三十年了。”
云铮温和的点点头,似喃喃言道。
“五百三十年,五百三十年,这该是多么长的一个岁月啊!……黄叔,是我们云家对不住你,你为我们云家不辞辛苦奉献自己的力量足足五百三十年,辛苦五百三十年,黄叔,是该让你享享清福了,这是我们云家欠你的。”
云铮的神情无比认真诚恳。
黄风的脸上带着感激,语声却是苦涩无比。
“老奴谢谢大公子了,大公子如此厚待,老奴感激不尽。”
云铮的话,黄风这个老江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事实上,这样的一天他早就知道会来的,整个云家,在换了一个家主的同时,整个云家也需要换一次血了。
黄风这个大总管就是云琮执掌云家的最后一个老人。
云铮满意的点点头,随意的把白色绸布扔在地上,优雅的转身,顿了顿又转过头对黄风言道。
“黄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云鹏吗?”
黄风神情一怔,尔后抬首言道。
“云鹏护主不力,当斩!”
云铮笑了,慢慢的转身而去,留下一句话。
“其实我不想杀他的。”
黄风低声叹息一声,大公子确实是不想杀云鹏的,云鹏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他估算到大公子不会杀他,但也正是因为他估算到了大公子的心思,大公子才杀他的。
为下者,若是太聪明了,就会遭到上位者的忌惮,便似三国时期的杨修。
最重要的是,一个被诡异血气弄的断臂不能重生的大罗金仙初期已没有多大的价值了。
微风起,帷帐轻掀,内室里,全身修为被废的云飞抱着云铮像孩子一般痛哭。
“呜呜……,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是废人,我不想成为废人,呜呜……还有,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一定要,呜呜……”
云铮怜惜的抱着自己的弟弟,柔和排着云飞的背,神情坚定道。
“放心,大哥一定会帮你。”
或许,只有在云飞面前,云铮才会流露出自己的真感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