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楼下爸爸和马向川交谈的声音,我从窗户探出头去,看见站在天井的马向川和罗可洛,收了收桌上的作业,下楼去。
“琴。”
看见她那么笑着望向我,即使是浅淡的,我也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拉过她的手,问道:“吃饭了么?怎么这么早。”
“川说,今天我们去七星桥去玩。”
这样啊,可是明明我住得离他那么近,却是先去找了你来叫上我,不应该是我们俩一起找你才对吗?
“嗯,好,我去换双鞋子。”
风铃的声音从堂屋穿过走廊传来,我偏头去看那只该死的偷食的懒猫又在屋顶打量我家,随手将手里的拖鞋扔了上去,然后是鞋子掉落和猫尖锐叫着逃窜的声音,一片瓦被打落,掉在天井里,啪的一声。
希望没有人被打中。呵呵。
“良琴!你这个死丫头!你是在干嘛!找死吗!”
说实话,能听见老头子生气的吼声,我真的很高兴,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可是后来我听见老头上楼的声音,马向川说叔叔没关系的,我们都没有事。罗可洛叫道,良琴快跑啊。
我转身进了屋里,从窗口望下去,二楼也并不是很高,特别是在老头子撞门而入的时候,我眼一闭心一横,越过窗户跳了下去。
躺在草地里看见还在窗户叫骂的老头,真真觉得很好笑,脚踝有些痛,我并不想知道怎么了,罗可洛急匆匆的跑过来把我拖起来,急着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我哈哈一笑说,还不走就会有事了。
然后拐出去,遇到找来的马向川,一起往小溪走去。
从罗可洛家屋后准备淌过小溪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小姑凉,小姑凉,等一下,诶!”
我们都回头去看,一个男子站在二楼的地方,朝着这边挥手。
“是半个月前住到我们家的游客。”罗可洛对我们解释完,并不回答他,静静的站着。
马向川问道:“你想干嘛?”
“你们去玩么,带上我啊,我可是来这里旅游的呢!连个向导都找不到。小孩儿等我啊。”他拿起手中的相机,对着我们的方向拍了一张。后来我看见他拍的照片,两个站在溪水里的小姑娘,卷到小腿肚的裤子下,是两双皙白却冻得微红的脚,马向川还傻呵呵的冲他笑,另一边,太阳刚升,穿过竹林投射过来的微光在我们年轻的脸上闪耀着,身体另一半在阴影里,都是很年轻的样子。
大家并没有觉得不可以,就慢慢淌到小溪另一边等他们。半天他才来了,带着女朋友,还带着那个支教的梁老师。
于是我看见马向川脸上明显的不高兴和罗可洛脸上明显的尴尬,当然我肯定他们如果注意我,就会看见我脸上难以掩饰的高兴。
他们淌了过来,罗可洛和马向川已经先上了小坡,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几个。
“那么,我叫林川,是个个体商,卖古董的,嗯,喜欢旅游,喜欢听音乐以及各种玩,曾经留学英国,在重南市里有两套房子,还有一辆小宝马,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吧。”他一边爬坡一边说着,看起来他背的包是很重的。
他的女朋友揪住他的一撮头发,说:“你丫怎么这么啰嗦,牛逼吹不够噢!”转过来对我们说:“我叫凌湘乔。”
“良琴。”
“马向川。”
“罗可洛。”
“梁晨。”
“哦,哦,好的好的,简单明了直接粗暴的介绍了自己,你们都,嗯,不错,我喜欢,我想我记住你们了、、、额,那个谁,我们今天是去哪里呢?”
于是他走在最后追问了很久,也没有人想要回答他。
爬到山顶的时候正好中午,七星桥就在两山之间,是一座天然石桥,不过不知道哪一辈的祖先把这桥修整了一下,由于本来就很宽阔,在两边种上枫树当护栏。
枫叶红了,随风零落,飘散在桥下桥头,石板上的青苔被红红的叶子盖住,踏上去那不忍的心又被一声声悉邃击中,多可爱的味道。
山下的河边,那些夏枯草,踩上去也是沙沙响,可叹老得太早,它们春天的时候真漂亮,远远看上去,就像一片紫色的毯子,风吹来的时候,摇摇晃晃,像在飞。
林川第一个奔到桥上,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直都在赞叹,我承认祖宗在树上雕的花纹很漂亮,但是他不至于这么惊讶才对,难道是我从小看习惯了?可是梁晨脸上也并没有太多表情啊。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那个洞里。”马向川拽住林川的衣服,林川无奈的看向我,我点点头,附和着说不要去。
桥的那头连着一个山洞,因为老一辈说是邦普德?罗和晴轮?马家族练习巫术和法术的地方。不过这些东西早就失传了,特别在解放后。只是这个洞听说是被诅咒了,所有人不能进去,也有小孩好奇进去过,不过没有好下场——被他们爸妈揍得好惨。
于是在梁晨的建议下,我们坐下来午餐。当然我们几个是不会带那么多东西爬山,毕竟山里孩子体力好,实在不支了,现在是秋天诶,哪里找不到点吃的。
不过林川这个自称旅行专家的人倒是带了不少东西。在我们大家恳求、鄙夷、冷漠、讨好的各种眼光里,他只好屈服了。
只是这个家伙,真的不会放过任何制造麻烦的机会,在大家主宾俱欢相亲相爱的时候,他却消失了。
“林川!”
“林川!”
“林川!、、、、、、”
还是他的相好凌湘乔比较了解他,她眉毛一竖,冷冷的说,“那家伙已经去洞里了。”然后急急忙忙的往洞里跑,我们大家拦住她,罗可洛和马向川都劝她三思而后行,再等等林川或许他就会出来的,进了洞虽然都会受到诅咒的,但一定不会这么快的,他一定会出来的,不用太担心。
她更冷的说了句:“******死林川,这么好的事都不叫上我!”说完就挣开了我们冲进洞里了。
就在大家震惊一片无暇顾及的时候,梁晨也点起了打火机进了洞,罗可洛喊着不行,不可以,似乎进洞就是占她便宜一样,在梁晨全然置若罔闻的情况下,心一横也跟着进去了。
这样一来,马向川和我都接连进了洞里。
我们贴着石壁摸索着前行了大概有两百多米,才看到一丝亮光,模糊的光晕里看清这是一个较为宽阔的洞厅,洞厅又分别接了两个去路,我们向着亮光靠近,在亮光里只看到了梁晨和罗可洛。
“怎么办呢?”我问道,“我们该往哪条路去找他们呢?”
梁晨和马向川一个要向左,一个要向右,因此大家决定分路走,马向川为了罗可洛要跟梁晨一起郁闷了一会儿,但是在我们没有灯光火光以及各种光的状况下连摔了几跤的他也顾不得郁闷了,一心一意的摸索起路来。
“啊,快看!”我指着前面的亮光说,“不会又遇到可可他们了吧。”
于是马向川迅疾的抬头看过去,悠然的声音却从亮光处传过来,“怎么,你们不怕诅咒了啊?难道是因为我?啊,果然患难见真情,我好感动、、、”
马向川一拳打停了林川的下半句话。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大家都进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洞是真的很邪门的!大家都被你害死了!”马向川揪着林川的衣领,但是一米八的大汉只是挪了挪脚跟。
“你是说乔也进来了?”林川终于恢复一些正经,脸上有了些许惶恐,“那她人呢?该不会、、、”
“我们也不知道,去找他们吧!”我说着往回走,他却拿着手电要继续往深处走,然后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哎吓死我了,她命很硬的,既然你们并不知道,那她一定就还好好的,我们继续往前面走走吧!”
“什么时候轮到你安排我们了!”我与马向川同时说出口来,这句话包含了无数气愤和幽怨,可是他只轻巧的一句我有手电就征服了我们俩,因为大家都不想再跌跌撞撞摔倒在洞里了。
又继续在洞里走了好久,空气开始越来越滞闷,气氛也越来越坏,就在我跟马向川商量好抢过他的手电往回走,他就一定会跟着我们一起走的时候,前方又出现了那朦胧昏黄的光。
“是他们!”我说着,马向川跑上前去,冲着梁晨吼道:“你在干什么!”
大家都很奇怪,梁晨也惊讶的看着他,罗可洛从石缝里扣出来一个薄薄的东西,拿到马向川面前说:“我们发现了这个!”
一瞬之间,洞里的石壁都开始发出幽蓝的光,犹如置身于幽蓝苍空一般,我为这些令人惊艳的光晕开始眩晕,而面前的一壁幽蓝又可以看见许多如同罗可洛手里拿着的薄片,仔细看不难发现是一本本书籍。
“并不是这样!我是问你!你在干什么!”马向川咄咄逼人的问着梁晨,我为他的情绪讶异,再次回头去看梁晨。
在幽蓝的光晕映照下,我看见一双交握的手,分别属于梁晨和罗可洛。
罗可洛慌忙甩开手,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那个、、、刚刚路、、、路、、、路不好走、、、所以、、、所以、、、”
“所以我牵着她,你别误会。”
我觉得很舒心,内心有个小黑人哈哈哈大笑,可是马向川依旧泼了我一瓢冷水,他恶声道:“我跟良琴走那么久都没有牵着手,而且我们连打火机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是我们就是正正经经大大方方走出来了!你说!你说你是不是想占可可便宜!你这个色狼!”
罗可洛又羞又急,气得跺脚,只丢下了一句“马向川你这头猪!”就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我这是为你好!你还骂我!”马向川边说边追出去,回头对梁晨骂道:“色狼!”
林川收拾了不少书在口袋里,临走拍了拍尴尬的梁晨,说:“色狼。”凌湘乔自然会跟着补上一刀,“变态,这么小的小姑凉都不放过!”
望着梁晨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刚想安慰安慰他,就被折返的凌湘乔拉走,“快走快走小琴琴,离这个变态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