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浮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但地上却一滴血迹也无。
“大人,活捉了一个。”黑色夜幕中,有人禀告道。
“带回去,本大人要亲自审讯。”
阴暗的石室中摆满了各色刑具,灯火重重中,这石室愈加显得阴森可怖。
景崇钧和李霁俩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捧茶啜饮,耳边闻的是一声比一声高的惨叫声。
李霁放下手中的盖碗,睨着景崇钧开口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招。看来你这手下还欠些火候。”
景崇钧闻言敛眉道:“要不,李将军您亲自出马?”世人都称他为“景阎王”,不过,他的确是手辣心狠,但再狠也狠不过眼前的这位。和李霁比心狠,他甘拜下风。
李霁虽是宜康长公主的独子,天生的贵胄公子哥。但他身上的爵位,皆是他真刀真剑拼杀出来的。李霁平日里面色虽温润,可惜旁人未见过他杀人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胆寒。
李霁闻言直接起身道:“你先在这候着,我去去就来。”
景崇钧微微颔首。不多时,石室那方传来声声尖锐凄厉的求饶声,过了片刻,石室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招了,是何贵妃派来的死士。”李霁从石室那方走出来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景崇钧抬首望向李霁道:“是么,用的哪种刑,哪天来教教我那两个手软心慈的手下。”
李霁闻言扬起手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个划开的姿势:“他们瞧见了,哪还用得着我亲自来教。”
“人死了么?”景崇钧开口问道。
李霁走到椅子旁回道:“我不让他死,他自然就死不了。”
景崇钧冷哼一声:“要不要今晚就去禀告殿下?”
“殿下早就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只不过是见咱们俩总是闲着无事,想给咱们找点儿事做而已。”太子殿下那种恨闲的心情,他自然懂。
景崇钧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并未接着开口讲话。
李霁最终还是去了太子府,不过他没急着去找刘琚,而是提着一盏金元宝花灯先潜去了太子府的西面,这才去找刘琚。
李霁走进太子府书房径直开口道:“人是何贵妃派来的,你早就知晓了对不对?”
刘琚抬首朝李霁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阿霁,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往云州走一趟。”
李霁闻言不禁皱眉道:“云州?云州的灾粮不是早就运过去了么。”
云州几个月前发生水患,百姓田里的稻禾尽数淹尽,可赈灾的粮食早就运往云州。那批灾粮足以使云州的百姓支撑到秋收,难道途中出了些事故?李霁有些不解。
刘琚冷哼一声道:“据探子来报,其他几州皆出现来自云州的灾民。灾粮虽已运往云州,保不齐有些人阴奉阳违。”
李霁了然,灾粮虽充足,但真正分到每个灾民手中,并没有多少。军粮灾粮都敢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霁闻言正色道:“臣愿前往云州查明灾粮的去向。”
“阿霁,这是父皇御赐的金牌,如若有什么情况,直接斩了便是。”刘琚拿出那金牌道。
李霁也不推辞,径直接住金牌觑着刘琚道:“我想向殿下借一人。”
“哦,阿霁想借谁?这太子府中的一干侍卫任你挑选。”
“我想借的是江瑟,江护卫。”
江瑟推开房门,蓦然看见门口竟放着个极其眼熟的花灯。她愣了愣神,方想起原来是花灯节那晚买的金元宝花灯,可它怎么会在这儿。
江瑟敛目,思忖了片刻,随即提起那盏花灯把它放进了内室。
“阿婴,你的伤好些了么?”江瑟推开元婴的房门开口问道。元婴的伤已有好些个日子了,想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元婴抬首望向江瑟道:“已经好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江瑟蹲下身子掀起元婴的裤脚,伤好是好了,但留了条几寸来长的疤痕。
“我带了除疤的药膏。”江瑟拿出身上的瓷瓶,说着就要往元婴腿上抹。
元婴见状不禁皱起眉头冷声道:“瑟瑟,你快放手。”腿上留了条疤,又有什么干系。
江瑟拽住元婴的腿随口道:“腿上要是留了疤痕,你夫君会嫌弃你的。”府里的暗卫功夫一流,杀人干脆利落,但自小与俗世隔绝,又怎么会懂得了世事人伦。说到底,元婴是个极单纯的人。
元婴闻言停止了挣扎,任由江瑟肆意涂抹。
江瑟心中微微有些讶异,旋即抬首径直开口道:“阿婴,你想嫁人,你有了喜欢的人。”
元婴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有妻子么?”江瑟复又开口道。
“没有。”元婴答道。
江瑟闻言嘴角不禁漾起一丝笑意,这事点到为止,至于那男子到底是何人,那是元婴自己的事。
江瑟把瓷瓶放在小几上开口道:“殿下派我护送一位大人去云州,今日就得出城。”俩人出府时皆会告知对方自己的大致去向,如果遭遇不测,也有个收尸的人不是。
“我送你出城。”
时值夏日,正是万蝉嘶鸣的季节。头上顶着烈日,路上一丝风也无,实在是令人心烦意燥得紧。
江瑟看着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元婴,眼中闪过一丝艳羡。江瑟最是怕热畏寒,这夏日和寒冬极是难熬。
两人到达京郊城外的驿站时,那柳姓大人的小厮已等候多时了。
那小厮看见江瑟和元婴忙上前问道:“请问哪位是江公子?”
江瑟下马把缰绳直接扔给那小厮道:“我是,柳大人现在在何处?”
那小厮牵着马,忙开口回道:“我家大人就在驿站内,公子请进。”
江瑟和元婴一前一后入了驿站的一间屋子内,待她看清那柳大人的模样时,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李霁,原来是你!
李霁对面坐着一男子,那男子正一脸惊诧地望着江瑟的身后。江瑟顺着那男子的视线朝自己身后望去,待她看到面色微动的元婴时,心中不禁大骇:她家姿色无双功夫卓绝的阿婴,莫非看上的就是大齐到处拈花惹草府中姬妾无数的风流皇子——安王刘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