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承武帝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他望着阶下立着的一干文武百官,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承武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开口道。
底下众人无一人出列,但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实际上百官把最近一段时间朝中所发生的大事皆写了折子,早就递上去了。现在虽说是太子监国,但那些折子必须经由承武帝御览,方可交由太子处理。不过,看今日这情形,那些折子恐怕在御书房都积了灰吧。
李霁站在下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早料到了今日。他微微转首与刘琚对视一眼,刘琚朝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李霁会意。
承武帝刚想示意钱公公退朝,便见李霁出列俯身垂首道:“臣有事启奏。”
“户部侍郎梁吾德卖官鬻爵,放纵私欲,贪腐成性,还望陛下明察。”
李霁站在大殿中央,声音朗朗,但却使殿中的一干臣子心生胆寒。别看李霁面容温润,但曾浴血过沙场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梁吾吓得瘫跪在地:“微臣,微臣冤枉啊。”梁吾的虽口中大呼冤枉,但额间冒出的冷汗早已股股成流。
冤枉?李霁冷哼一声,微微转眸扫了面色如常的何尚书一眼,旋即从袖中掏了份折子。他备了两份折子,对付的就是今日的这种状况。梁吾德一身大大小小的罪行皆列其中,详细全面地连梁夫人都没给落下。
钱公公会意,接过李霁手上的折子双手递给了承武帝,随即立在一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承武帝闻声竟有官员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贪腐之事,立马来了精神。那折子厚得很,承武帝一目十行地飞速浏览着,竟也看了几近一盏茶的功夫。
承武帝面上的怒气愈演愈烈,而殿中众人也是面色各异。
“来人,宣朕的旨意,把梁吾德押入死牢,明日午时处斩。”承武帝气得青筋直跳,看着底下众人怒吼道。如今国库空虚,他连建行宫的银子都没有,而底下的官员府里却堆得满是金山银山。承武帝如今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斩了抄家了得。
何尚书与他身边一官员对了个眼色,俩人随即不动声色地垂下了头,面色却有些阴沉。太子既然想拿梁吾德开刀,手中必握着充足的证据。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好,那也只能放弃梁吾德这颗棋子了。思及此,何尚书心中不禁暗恨。
承武帝平息了心中的怒气,望着底下众人复又开口道:“还有什么要事要禀告?”最好是关于贪墨的。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有人心中畅快,有人心底却在不住地冒着丝丝寒气。
承武帝见无人出列,转首朝钱公公示意。钱公公见状忙上前唱念道:“退朝。”
何尚书经过李霁身边时冷哼一声,继而拂袖走开了。
李霁嘴角噙着笑,也不甚在意。老狐狸,尾巴快保不住了吧。对于何尚书来说,这梁吾德可是颗很重要的棋子。
李霁转首快步走到刘琚身边,拱了拱手开口道:“微臣恭贺殿下。”承武帝赐了婚,钦天监也择了良辰吉日。刘琚与那蒋家小姐将于下个月初六完婚,说起来,皇室都有好几年未办喜事了呢。
刘琚的神色有些淡淡,看不出有丝毫的喜意。不过,太子殿下的面色一向如此,倒也没甚可奇怪的。
“阿霁,这次多亏了你。”刘琚望着李霁开口道。
“臣可不敢当,一切功劳当归太子府的人。”这次他还真没做什么。
刘琚不置可否,在官员面前,很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那份名单倒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李霁望了望不远处候着的李胜转首朝刘琚道:“臣要先行一步了。”
刘琚微微颔首。
李霁与刘琚虽是表兄弟,但俩人之间的感情,却胜似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李霁下了马车,便见府门口停了顶极其眼熟的轿子。全京都城最喜乘轿之人,宜康长公主当属第一。
将军府的书房中坐着位华裳美貌妇人。丹凤眼,细长眉,容色美艳无双。但眼神却有些凌厉,全身透着一股子英气。
醉清快步走至宜康长公主身前福了福身道:“公主,公子回府了。”
宜康长公主翘起二郎腿,手指敲着桌子,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醉清见状嘴角偷偷扯出一丝笑意,乖乖地立在了宜康长公主身后。
李霁走进书房看到宜康长公主这副架势,连忙上前开口道:“儿子见过母亲。几日未见,儿子是愈发想念母亲了。”跟在李霁身后的李胜闻言,身子抖了抖。
宜康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霁开口道:“你父亲如今身在边疆,手没那么长,本公主可是要好好地替你父亲管教管教你。”李霁可是被宜康长公主手持刀枪棍棒给训练大的,如若不然,这大齐可要少了位将军呢。
李霁闻言立马正色道:“敢问母亲,儿子犯了何事?”
醉清和李胜俩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装俩木头人,努力地减消自己的存在感。
宜康长公主闻言道:“听李胜说,你瞧中了一位姑娘,还收了人家姑娘的信物,可有这事?都不带过来给娘亲瞧瞧,怎么,怕我吃了人家不成。”
李胜闻言双腿一软:完了,完了,可他不是这样说的呀。
李霁转眸朝李胜凉凉的斜睨了一眼笑道:“母亲还信不过您亲儿子么,儿子真要是瞧中了哪家的姑娘,必定会先带她来拜见母亲,儿子哪敢藏着掖着不是。”
宜康长公主开口道:“最好是这样。罢了,我今日只不过是顺道来瞧瞧你,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赶紧歇着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给我寻个儿媳妇要紧。”
李霁闻言心下一松,忙拱手道:“是,是,儿子去送送母亲。”
宜康长公主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了,醉清,我们走。”
醉清闻言朝李霁福了福身,快步跟上了宜康长公主。
宜康长公主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并未回首,正色道:“如若有姓单的人寻上门来,直接打出去便是。”说完便缓步走了出去。
李胜见宜康长公主走了,忙上前开口道:“爷,您听我说……”
“府里的马厩许久未除了。”
“爷,爷,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