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是我读研二的最后一个学期。
这一天,我结束了一场在研究室的模拟手术,为即将赴实习岗位的大三学生们做观摩演习,得到了学弟学妹和导师的一致好评。
我和另一位搭档从教学楼走出来,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站在榕树下。
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七,六月的艳阳天里,她躲在树荫底下,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招来了不少过路男生的目光。
看到我从教学楼出来,她挥着手大喊了一声:“玟轩,这里。”
我愣了好半天,听到同伴在一旁打趣我:“咦?又是追求者?这次的很特别啊,看上去还像个高中生。”
我答:“是我妹妹。”然后跟同伴道了别,慢慢朝她走过去。
见我走近,她笑着往我身边跳了一步,说:“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说你今天在这有一场重要的演习手术,所以也没给你打电话,就在这等你出来了。”
我问:“你一个人来的?”
“嗯。”她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脸颊红扑扑的,漾着笑容问,“高考已经结束了,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见你了?”
她还记得那件事。
我记得高考是前天才结束的,她今天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真拿她没办法。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扫了一眼她脚边的大行李箱:“阿姨知不知道你来这儿吗?”
“知道,我跟她报备过了的。”她一本正经地答。
我点点头,带她去了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
公寓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我一个人住,刚好有一间房间空出来安顿她。
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害羞得不敢进来。
我把她的行李箱停放在床边,回头看她:“怎么?怕我吃了你?”
“才不是呢。”她壮着胆子走进来,打量一眼房间,才发现床铺是空的,摆设更是一穷二白。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指了指对门的房间,说:“那才是我的房间。”
“啊……原来是这样啊。”她喃喃了一句,表情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高三的假期要比我们早一些,所以这些天,她只能自己找活动打发时间。
等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我还有一些事宜需要处理,所以不得不暂时留在学校。
这期间,我带她回过两次家。看得出,父母都很喜欢她,似乎在她们眼里也认定了,她将来会是我们赵家的准儿媳。
可是我们至今还没确立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拖拖拉拉,可能还是年龄差的问题吧,对着她。我总有一种自己染指未成年少女的感觉。
高考放榜,她的分数出人意料的高,比往年S大临床医学专业取分线高了几十分,是她们全校里成绩最好的,全省名列前茅。
真是没想到,这姑娘的毅力这么顽强。
查到分数的时候,她高兴坏了,搂着我又笑又跳:“玟轩,你看,我真的考上了,太感谢你了。”
“谢我什么?”我慢慢地把她的手从我脖子上扯下来。
她却不依不饶地用力抓着不肯松手,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瘪着嘴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两年前在电话里的话是骗我的对不对?根本是为了骗我用功读书才说这番话的。”
我避开她的眼睛:“不是。”
“那为什么?”她问。
我叹了一口气,迟疑道:“小暖,你还太小了。”
“我哪小了,我已经过了十八周岁的生日,我已经成年了。”她反驳,搂得我更紧,几乎整个人贴着我的身体。
我都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玲珑有致的曲线。
真是要命,两年不见,这丫头怎么变得越来越大胆了?
她看着我说:“如果要我相信,那你现在就亲我。”
我:“……”
“看吧,你根本不喜欢我。”她颓然地垂下手,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真是自作多情,简直傻透了,以为你是真的在等我,还傻傻地拖着行李一个人大老远地跑过来,你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回事。”
她抽泣了一下:“既然是这样,我还待在这干嘛,我来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我现在就回去,省的在这里碍你眼。”然后一边抹泪一边往房间里走。
有位作者曾经说过:令女人流泪的男人都是罪大恶极的。唉,我可真是个罪人。
“小暖。”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为了抵消我的罪过,我只能用实际行动表示。
我吻了她,这样应该是最后的弥补方式了。
她终于停止哭泣,双手紧紧地环抱我,生涩地回应。
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初吻,却出奇的合拍,让我很讶异,但只持续了两分钟,我便松开了她。
她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一直紧闭着双眼,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轻轻帮她拭去了眼泪,她这才慢慢睁开眼,羞赧地低头不敢看我。
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这一刻的心软,造就了接下来的一系列错误。
我们像大多数情侣一样,手牵手逛街、看电影、吃饭。
选电影的时候,她非要看《********》。胆小又爱看恐怖电影的人,真的很让人难以理解。
结果回到家,大半夜的,她抱着枕头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
我被吓了一跳,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我害怕,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儿睡?”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且我知道,就算毫无理由地拒绝她,她也可以另外找出一大堆理由“打动”我。
那便一起睡吧,反正男女朋友之间睡在一起也很正常。
但前提是……
她能安分一点。
我说:“再拿一床被子……”
还没说完,她已经快速钻进我的被窝里,笑着说:“挤挤比较暖。”
我:“……”
现在是六月天……
这样不算完,她还一定要搂着我睡。
我一点点掰开她的手,说:“别贴那么紧,有点热。”
她笑着说:“那刚好,我冷,咱们互补。”
算了,她想怎么就怎么着吧。我背对着她,假装很淡定地准备入睡。
可是怎么睡得着?
身后柔软的身体贴得那么紧,是个正常男人都很难做到坦然入睡吧?
兴许是觉察到我身体的紧绷,身后的姑娘偷笑了一声,然后贴着我的耳朵说:“玟轩,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啊?”
你在这,我怎么睡得着?
她说:“你把头转过来好不好?我们聊聊天。”
我说:“不早了,该睡觉了。”
她不依不饶,在我腰上掐了一下,见我身体怔了一下,在背后低声地偷乐。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的认知再一次出错了,这可不是她胆子最大的表现。
她把手一点点伸过来,慢慢往我衣服里面探,小手有点冰冷,触感柔软而滑腻,所到之处,我只觉得冰凉凉的,却像是一只会点火的冰锥。
这丫头不就是在玩火?
我在想,她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进一步探索。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她有些泄气,把脸埋进我的背里,闷闷地说:“玟轩,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总觉得离你好远好远?虽然你表面上接纳了我,可是你从来不主动亲我,我好像根本走不进你的心里,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口气突然变得有些成熟的沮丧,让我一时哑然无语。
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太喜欢所以不敢轻易去触碰,总觉得每一次亲吻她,自己都像在亵渎一个未成年少女。
我转过身面对她,轻声说:“小暖,你还小,很多事要慢慢来。”
“我哪小了,你每次都拿这个理由搪塞我。”她断断续续地说,“你是不是怕同学说你?”
她还是不明白,我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只是过不来自己心里这一关,对她这个年龄来说,对很多事情都还很懵懂,只知道喜欢,却不懂爱。
喜欢是得到,爱却是一种呵护,一种责任。
我需要对自己所做的任何事负责。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或许,我的确没有给她安全感,所以为了消除她这些猜疑,我带她出去见了我的哥们儿,都是一起打球认识的死党。
刚好这一天跟临床医学大四学生有一场篮球比赛,打赢比赛后,几人就说要出去聚一聚。
我回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便把她也一通带去。她高兴坏了,一路上一直兴致勃勃地跟我叽叽喳喳地东拉西扯,然后又问我,自己是不是应该装得沉稳一点,才不会让人猜出她的年纪。
我搂过她的肩,笑着说:“不用,做你自己就好。”
果然到了聚餐地点,特别嘴欠的杨聪看见来人后,就裂开打趣道:“嘿,第一次见你带女孩子出门,女朋友啊?看上去还很小,不会未成年吧?”
小暖明显被这句调侃的话弄得有些窘迫,求助地望了我一眼。
我拉着她的手就坐,狠狠地给了那家伙一拳:“不要对你嫂子无礼。”
几人就开始连声起哄。
杨聪拍着手说:“呦呦,前段时间还禁欲得跟立地成佛似的,今天就给我们找了个嫂子?”
另一个哥们儿接话:“老大,你这从哪弄的小女朋友啊?该不会高中还没毕业吧?”
她连忙接话,用细小的声音咕哝了一句:“我已经毕业了。”
全场顿时笑岔了气。
有人附和:“没想到还真是高中生。”
我扶着额头直叹气。刚才还问我要不要装得沉稳一点,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杨聪哈哈大笑:“老大,这么嫩你都下得去手?我可真为你这张老脸感到羞耻。”
小暖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我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我说:“随你怎么说,你要是够能耐,也可以试试找一个小女朋友。”
他一下子吃瘪,其他人开始转移对象揶揄起杨聪来。
当晚,大家都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几个人还齐齐来撺掇小暖喝酒,我原本想帮忙挡酒,可她为了在我的朋友面前不被看扁,执意要自己喝完。
几个朋友的确被她的爽快性格折服了,在一旁拍手叫好。
“嫂子威武啊,够痛快。”
她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笑着说:“过奖过奖。”
很多错误的结果,都是无法预测的,所以往往无法避免。
那晚,我也喝得有点多。
我们互相搀扶着回到公寓,两人进门就直接倒进床上。
我闭着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头脑发胀得厉害,刚睁开眼,准备强撑着去洗手间洗把脸,就看见一张迷迷糊糊双颊嫣红的脸,在我眼前晃动。
她趴在我胸前,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玟轩”,刚说完,就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呃……有蚊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之后,继续趴在我身上,傻乎乎地笑着说:“玟轩,蚊子,嘿嘿,这个绰号好……”
我感觉头昏脑涨,只想从床上爬起来,无奈被她压着,使不上力。她一点点把脑袋凑过来,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着说:“嘿嘿,我这算不算强吻你?”
她垂下来的头发无意划过我的脸颊和脖颈,我感觉浑身一阵燥热,想推开她,却更想将她搂紧,将她一点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翻身吻住她,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还做了些什么,只是行动已经完全不受思维支配,一切都只出于本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受,更糟糕的是,我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我只能将她尽快送回H市,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确保她是安全的,我去药店买了药。
她乖乖地服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回H市。
我说,过段时间,我会到H市看她。而且很快到填志愿的时间了,这时候,她应该回到H市跟她的父母商榷就读大学一事。
听了我的劝说,她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火车。
我看见她将小脸紧贴着窗口,频频回头冲我招手。
我朝她笑着挥了挥手。
小女生总是那么轻易为一些无可避免的离别伤感,许多次的分别,她都是这样,一脸不舍地哭丧着脸。
只希望她这次别又因为离愁别绪而一个人躲车上哭鼻子
过了一个多月,父亲组织员工出去旅行,选定了J市,离H市只隔了一条江的距离。于是我便跟随他们一同回了一趟H市。
温暖见到我,表现得格外喜出望外,可我看得出,她脸上的确洋溢着喜悦,可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但随着我望过来的探究目光,立刻又笑逐颜开。
我知道,她一定有心事。
到了晚上,我主动去询问她的近况,她有些若有所思,却极力找话说。这丫头越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心思,就越是喋喋不休。
我表情凝重下来,问她:“小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她支支吾吾的,我就知道被我说中了。
我侧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这才低着头肯招认,声音细小地说:“好吧,我说,我……好像有两个月没来例假了。”
我一下子僵住。
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命运吧,错误已经精心策划好,所以无论如何回避,也是避无可避。
第二天,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化验结果显示:她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
我坐在候诊区的排椅上,思考了很多事。
得知结果后,她分明心底比我还不安,可是却还坐在旁边安慰我,声音却有些颤抖:“没关系的,打掉就好了,只要我们两不说出去,爸爸妈妈是不会知道的。”
孩子必须拿掉,她还太年轻,将来还有无限的前途在等待她,绝不能因此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可她才十八岁,打胎对一个女孩来说伤害有多大?我不敢再想,只是一遍一遍地陷入自责之中。
所有的祸端都是我挑起的,如果没有一时心软,不知不觉接纳了她;如果没有纵容她多喝了几杯;如果没有放纵自己……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沉默良久,我慢慢抬起头,看着她:“小暖,这事必须告诉叔叔阿姨。”
“不行,绝对不行。”她下意识地抓着我的手臂,直摇头,“妈妈知道一定会骂死我的。”
我压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我的眼睛:“小暖,这不关你的事,全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我会向叔叔阿姨承认一切。”
“不要,玟轩。”她慌乱地摇着头,带着哭腔说,“求求你,别说出去好不好?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把孩子拿掉,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会知道的,然后我们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我看着她,就好像看到当时蹲在家门前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女孩,那么让人不忍伤害,那么让人忍不住心软。
我们预约了周六的的手术。
为了让她这些天能静下心养好身体,我暂时答应了她不把事情告诉她的父母。
周四晚,温爸温妈告诉我们,明天是温暖表哥的订婚宴,要去她舅舅家喝喜酒,让我也跟着一起去。
小宇这两年身体状况好了很多,明天也准备跟着一起去。
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温暖也执意要去,反正家也不算太远,交通也便捷。
由于温爸温妈需要提前赶去订婚宴,我们几人随后才赶往现场。
小宇喊着要坐双层大巴去,他几乎没出过远门,这次能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自然按捺不住孩子的好奇心。
然而,意外总在一瞬间发生,毫无预兆。
路上,我们搭乘的巴士在等红灯的过程,被两名正在被警方追击的暴恐分子劫持。
两人一上来就击杀了客车司机,飞溅地鲜血一下子喷涌在挡风玻璃上。
一层车舱的乘客被吓得惊声尖叫,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而我们三人的座位离主驾很近,清晰可见那一幕凶杀惨状。温暖和小宇两人被吓得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这样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时不知道如何脱困,只是抱着他们两人,躲在座位的角落里,尽量不引起歹徒的注意。
大巴一路疾行,操控驾驶的其中一名歹徒完全不顾红路灯,横冲直撞地开向了高速公路。
直到大巴在长久地高速运转后抛锚了,两名歹徒随机抽取了两名人质,在枪支的挟持下,小宇和另一名小个子女人被选中。
“姐姐,姐姐……”小宇终于哭喊出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惊慌失措下,温暖连忙扑过去企图抓住他,迎面就撞上歹徒的枪口。“安分一点,否则一个都没想活。”
暴恐的行为有多极端,你完全无法想象,他们甚至无差别地进行击杀,客车司机就是最好的案例,惹怒他们绝不是明智的做法。
她定格在那里不敢动,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被歹徒抱着的小宇。
我举着手,企图将她拉回来。
她却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望着面前的歹徒,乞求道:“求求你们,拿我当人质吧,放过我弟弟。”
我惊了一下,强行把她拽回来。她却一次次甩开我的手,跪在歹徒面前,哭着说:“求求你们,我保证会很配合,求你们放过我弟弟行吗?”
歹徒对视一眼,似乎在考虑她的意见。
我察觉到面色惨白的小宇正张口喘息,而温暖此时也已经面色惨白,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捂着肚子,额前已经布满细汗。
我的内心顿时警铃大振,连忙将她抱回来,挡在身后,我说:“用我来交换人质,放过那个男孩,他有心脏病,已经开始发作。”
歹徒查看了一眼逐渐虚弱的小宇,点点头,却指着温暖说:“拿她交换人质,你太冷静,我们无法保证你会不会耍手段。”
我立刻拒绝:“不行……”这时候,温暖捂着肚子急促地说:“好,就用我来交换。”
眼见她再一次从地上挣扎起身,我急忙将她一把拖回来,她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救小宇。”
我心乱如麻,低吼道:“别去,小暖,你现在很危险。”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我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我不能将她也置于危险的境地。
于是,我困住她,再次跟歹徒谈判,企图让他们相信,他毫无还击之力,但都是枉然。
她在我怀里一个劲儿地挣扎,哭得泣不成声:“放开我,让我过去,小宇,一定要撑住,姐姐这就来救你……”
越是混乱,我的头脑越是清明,我掰过她的脑袋,冲她低吼道:“别这么冲动,你现在流产了,血还没止住,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她怔了一下:“我不管,我要救小宇,他快不行了。”
我不肯放她走,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倘若想要说服歹徒相信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毫无还击之力。
我找到地上应枪机司机后打中玻璃窗留下的碎片,只要狠狠地扎进腿里,我就再没有反抗之力。
可是还未等我行动,温暖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发狠地挣脱我,朝歹徒冲了过去。
原来这时候歹徒已经挟持着两名人质下车。
远处是警车鸣笛声,在望不到边际的高架桥上,桥下是深不可测的江河。
歹徒发现异动,立马将枪口对准她。
“不要去……”与此同时,我冲了过来。
只听“嘭”的一声,眼前的一具身体徒然坠落。
挟持另一名人质的歹徒,膝盖被警方射中一枪,迅速失力倒地。温暖即刻扑上去跟另一名歹徒争抢温宇。
这时候,我才察觉到端倪,从击毙司机之后,两名歹徒无论形式多么紧急,都没有再开枪杀人,这并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原因只有一个,最后一发子弹已经用在大巴司机身上,他们同样也在做困兽之斗。
所以对于温暖这类不怕死分子,他们的空枪完全束手无策。
我快速冲过去,一时情急,并没有注意到地上躺着的另一名歹徒,被他一把拖住了腿。
那边,温暖正和歹徒扭扯,她像是突然潜能爆发了似的,一步步紧逼歹徒,歹徒被步步逼退,爬过高速警戒线,然而脚下没踩稳,失足坠入身后的江河,混乱中,他抓住了温暖的手……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猛力踢开脚下的歹徒,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好在小宇没有跟着一起掉下去,乘客中有一名医生,过来帮忙抢救小宇,我一边拖鞋,一边吩咐警察同志联系医院,然后转身跳进江里。
这便是所有错误纠葛的结局。
小宇经抢救无效,最终都没能醒过来。医生的预言实现,他没能安然活到十三岁。
而温暖醒来后,在得知这个消息,再次晕了过去,一睡就是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身边的人。
我愧对所有人,跪在温爸温妈面前认了错,但很多事情的后果不是认错就能弥补的。
一夜之间承受如此之大的巨变,任谁也无法接受,更别提原谅一个造成两大巨变的人,连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想,如今最好的打算,就是离开这里,彻底离开温暖,彻底离开H市,温暖一家不愿再见我。
而她既已经忘了所有的一切。
那我便离开,不再打扰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