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撕逼大战就此拉开帷幕,两人火力全开。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保安快速冲进来调停。
被人拖走的时候,那女人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叫骂,眼睛瞟到趁乱从人群中落荒而逃的副总经理,发了疯地大喊起来:“死鬼!你还想逃?”
女人显然是战斗力犹存,挣脱两名保安后,像只猎豹冲了出去,一把逮住副总经理就撕。
顿时,哀嚎尖叫声再次争相齐鸣。
一场好好的开年酒宴成了正室捉奸和夫妻内讧的战场,把老总气得差点当场脑溢血。
最后,保安大队加派人手才终于制止了这场闹剧。
吴媚青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此时成了大花脸,妆哭花了不说,头发凌乱,脸上还被抓了许多道血痕子,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形象却不堪入眼。
只是原本还哭得特委屈的吴媚青不知道是不是被疯狗传染了,突然发狠地朝温暖冲了过来,歇斯底里大叫道:“一定是你,是你在报复我,是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一耳光毫无预警就往尚未反应过来的温暖脸上招呼,她立刻本能地闭上眼用手乱抓一通,却抓到了一只结实的臂膀。
众人尚未从巨变中回过神,就看见宋名扬抓着吴媚青的手,将她狠狠一甩。
吴媚青连连后退,差点高跟鞋没踩稳崴了自己的脚,可她今天是把阿Q精神都发挥到极致,居然越挫越勇,连续几个助跑冲刺又冲到温暖的面前,手才挥过来半截又一次被人推倒在地。
今日的局面已经一次次刷新了人们的心灵震撼值。
而此时面无表情的宋名扬眼里迸发出可怕的冷冽冰锥,盯着地上抽泣的吴媚青,一字一顿出口:“别逼我打女人。”
原本方芳芳见吴媚青撒泼,一副老母鸡保护鸡宝宝的架势挡在温暖的面前,这时却被宋名扬近在耳边的语气冷得浑身直哆嗦,没想到平日里温文有礼的宋总发起狠来这么吓人。
这下,吴媚青是真的作死地崴了自己的脚,怎么都站不起来,成天跟她出双入对的袁媛此时也只是远远地旁观,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比方芳芳还充盈的暗爽感。
被打压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有幸看到贱人自食其果,怎么不叫人拍手称庆?
吴媚青孤立无援,一次次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次次又跌倒在地,周遭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出了那样的丑事,谁还肯插手这个烂摊子?
当然,温暖也不会去做那出头鸟,既不会为了博取好感去拉一把“加害者”,也不会出于报复心理趁机打压她,如今见到吴媚青落到这样的下场,心里也只有所剩不多的怜悯,她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经过今天这一事,恐怕吴媚青已经难以在公司里立足,今天之后更会成为人人口中的笑柄,或许这一辈子都得带着人人喊打的小三光环夹着尾巴做人
察觉到宋名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温暖这才回过头,冲他笑着说了声:“谢谢。”
宋名扬微微一笑,只是点了点头。
这下,她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加上上回绑架的事,那就是两大人情,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答谢他,送礼他肯定是不要的,而且他也不屑得要,此事相当棘手。
最终,吴媚青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实在是没人愿意护送,而吴媚青似乎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
所以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人不能太猖獗。
酒会才起了个头,虽然被闹剧搅和得扫人兴致,但也不得不强撑台面办下去。
温暖所在的传媒公司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该丑闻爆出后,估计明天的股价就得下跌,各高层此时已经表现出愁眉惨淡,都有些神色恹恹的。
温暖也没多少兴致,就想提前离开了,才拨出电话给赵玟轩,会场里便突然响起了钢琴声,她怔了一下,慢慢回过头去。
会场中央的环形舞台上,宋名扬坐在钢琴前,正弹奏着经改编后的《献给爱丽丝》。
起调悦耳轻快,大家纷纷停止了交谈,将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
琴键一声声敲击,像弹在人的心尖上,很快所有人都被带入了此间意境。
会场策划人很合适宜地关掉了最亮的几盏顶灯,打了追光灯投射在弹奏者的身上。
接着,音调急转而上,换成了《孤独探戈》。
此时,镁光灯下的宋名扬顷刻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而他如入无人之境,修长漂亮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在钢琴键上跳跃着,几乎与琴声融为一体,形成会场的一道最亮眼的景致。
听众们如痴如醉,却没有人知道这一曲合并钢琴曲是为谁改编的,也没有人知道改编后的名字叫《送温暖》,只有温暖知道,这是她命的名,当时颇有点恶趣味在里面,送温暖,宋温暖。
那时,宋名扬还笑她:“还没嫁给我,就迫不及待随夫姓啦?”
古时候男女成亲后,妻子就得跟随夫家改姓,像他们这样的,她就得称之为宋温氏,如今国外都还兴这个,但我国随着毛爷爷的上台后,便已经彻底改了革。
钢琴曲前半段她也会一点,学了很长的时间。
只是这一次,钢琴曲里又加入了两首改编后的歌曲进去,一首是因《速7》大火的《see you again》,另一首是《fly me to the moon》,两首都是温暖闭着眼都能唱出来的歌,而第二首历史就有些悠久了。
当初为了学这首歌的钢琴曲,他们两人经常跑去跟音乐生们抢钢琴室,因着宋名扬和钢琴老师相熟,有时候还可以去蹭课听。
那时候真是年少无知,只知道自个儿风花雪月,却不知道那些音乐生们挤破脑袋才报上的这门选修课……
“……我跟你说话呢。”方芳芳在温暖耳边叫她。
“啊?”她回过神,有点恍惚地问,“什么?”
“我在问你宋总他钢琴几级?”方芳芳瞥了瞥嘴,然后故意带上揶揄的目光看她,“这钢琴弹得是不是让你颇有感触啊?瞧你这魂都给弹掉了。”
温暖不理她,也不想回答她,刚拿起手机,才发现电话已经通了很久。
这就意味着赵玟轩在电话那头……也已经听了很久?
“你怎么不说话啊?”方芳芳还没完没了起来了,“宋总到底钢琴几……”
温暖一把捂住她的嘴,这才颤巍巍地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说:“还在酒会?”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轻轻应道:“……嗯。”
“结束没?”赵玟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可这却令她更加心里不安,声音都被压得极尽小心:“还没……我想提前走了。”
他说:“好,我来接你。”
全程,方芳芳都瞪大了眼睛屏息看着温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等温暖挂了线,方芳芳就用特惭愧的表情地看着她:“对不起啊,暖儿,我不知道……”
温暖笑了笑:“我又没怪你。”就算怪也怪不到方芳芳头上,是她自己电话通了都不知道,看来一会儿赵玟轩来了,她得提前跟他服个软。
钢琴演奏已经谢幕,顿时全场掌声轰鸣,温暖抬起头望过去,不期然就撞入了宋名扬的眼。
此时,他依旧矗立在钢琴前面,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身姿挺拔而卓越,微笑恰到好处,完美的包装瞬间秒杀在场的所有师奶和少女们,只可惜他此刻的眼里只有温暖,笑容亦是为她绽放。
温暖很快就把眼别开不再看他,只是低头假装在玩手机。
正把屏幕来回刷了十几遍,宋名扬的短信却发了过来:提前的生日礼物,这次恐怕没资格再参加你的生日会,所以先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温暖看着字幕,只觉得心里闷闷地难受,却一直不敢把头抬起来,因为知道一抬头就会对上他含笑的眼。
她只是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装作没有收到短信,装作一切都不知情。
直到赵玟轩电话打来,告诉她自己已经到酒店大堂,她这才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会场。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抬头看过宋名扬一眼。
因为害怕动摇,所以宁愿装作看不见。
遇事,她永远第一个选择逃避,过去六年如此,如今亦是。
过去六年,她一直自己骗自己,骗自己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骗自己只是心累不想经营一段感情,骗自己不过是还未遇到一个比他更适合自己的人。
她宁愿龟缩在自己铸造的躯壳里不出来见人,也不肯承认自己从未被重视,不肯承认自己是那个轻易就能被割舍的物品。
温暖还记得那晚,他站在风口说的话:“前程是我的一生,而你只是我人生中某个阶段的伴侣,如果愿意等我,那么五年后,我回来娶你,如果非要在你和前程之间取舍,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一生和过客之间的差距,孰轻孰重,相信谁都能斟酌出来。
而五年的时间,里面掺杂太多的不可控因素,谁也无法预知其中的变数。
不论是异地恋还是异国恋,这种牛郎和织女的远距离厮守难保最终变味儿,当然也有信念坚定的,分开后心往一处想,重逢时劲儿往一处使,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柏拉图式的爱情,最容易消磨人的心智和意念。
可当时,在爱情至上的温暖眼里,她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能够做到,就天真地以为宋名扬也同样可以,事实证明,她的确做到了。
可惜那时宋名扬用那么讽刺的口吻告诉她:“你还是那么迟钝?委婉的拒绝都听不出来,即便你真的做到了,可你凭什么觉得我在这五年里就一定不会变心?”
这话说得她哑口无言。
他不愿意在这五年内为她坚守,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她没信心?
后来才知道原来在他眼里,她终究仅仅只是一段仅供怀念的时光,一个份量比路人稍微重那么一点点的熟人。
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对她的好,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逗弄一件供他消遣的玩物?
可直到他飞去英国的那一天,她还依旧怀揣最后一丝希望。
她跑去机场找他。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求他至少尝试一次,或许他们可以突破地域局限成就柏拉图。
来往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她,她只知道,在他答应之前不能松手放他走。
可他却那么狠心,一点点地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那么决绝不带迟疑地急于摆脱她。
他说:“温暖,成熟点,别像个孩子似的永远依赖别人。”
他说:“忘了我,学会独当一面,别再让人觉得照顾你像在照顾一个小孩。”
她坐在机场里泣不成声,眼泪一点点模糊了他的背影。
可她看的一清二楚,他没有再回头,毫不眷恋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所以他是觉得她累赘,出国深造刚好构成了他抛弃她的借口,他厌倦了照顾她这个只会添乱的大小孩,她让他觉得累了……
是她太无能,所以才导致了这次分手。
都是她自己惹的,是她自作自受……
温暖跑出宴会厅,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当赵玟轩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时,她立刻飞奔过去,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几个字:“带我离开,带我离开这里,带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