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的第二个场景在海边,画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方士,带着一干兵将,和三百童男童女,乘坐巨舟,劈波斩浪,扬帆远航,秦始皇站在海边的一座楼阁上,手按太阿剑的剑柄,目送这一行人远去。
“这个人,”老赵指了指青年方士,“徐市,也叫徐福。”
这幅图,画的正是当年秦始皇命令徐福到东海之上寻找蓬莱仙山,求取长生不老之药的故事。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接着看起了第三幅壁画。
这幅壁画描绘的似乎是一场战争,无数披坚执锐的的秦兵进入了榛榛莽莽的大山之中,同时有无数的尸体被抬了出来,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全都没有了头颅,画面相当惨烈,我甚至都能闻到血腥味。
我忽然想起阿龙说过,当年考古队来到蟒山考察,挖到了两万具无头的尸骨,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秦兵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从大山里抬出了一口通体漆黑,雕刻着奇怪纹路的棺材。
接着画面再一次发生了跳转,一个巨大的人占据了整幅壁画。
说他是个人,是因为他具有人的形状,但这绝对不是人,因为他硕大的头颅上,只有一只眼睛,一只血红血红的眼睛!
这只眼睛,竟然跟我们第一次见到的青铜棺椁背面雕刻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眼睛非常立体,非常真实,甚至非常恐怖,有着非常丰富的层次感,仿佛能唤起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深最深的恐惧,还带着一种摄魂夺魄的能力,我只是看上一眼,身体就失去了控制,再也挪不开视线。
一种极端绝望的情绪如同一团黑气盘旋在我的心头,充斥着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我站在那里,浑身如筛糠一般乱抖,泪流满面。
身旁的老赵大叫一声不好,顺手把一盒罐头甩了过去,“啪”一声打在壁画上,飞溅的肉汤盖住了那只眼睛。
我一瞬间从那种绝望的状态下摆脱出来,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老赵,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太邪门儿了吧!”小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巫王。”老赵眉头紧锁,只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我们还想再问,就见他直接摆了摆手,看起了下面的壁画。
这第四幅壁画上,画着一个巨大的玉台,跟我们见到的那个白玉台非常相像,石台下面布置着一个巨大的法阵,几个青袍道人盘腿而坐,手掐法诀,无数粗壮的藤蔓从四面八方伸出,将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口黑色棺材牢牢捆住,吊在了玉台之上。
“这是……太一宗的人!”老赵又开始自言自语,这回我跟小张吃一堑长一智,没有再去问他。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当年伏羲降龙马,得河图,以此为契机,穷游九九太一之境,得阴阳之道,画八卦,创立太一宗,所以说,这太一宗,可以说是天下道门之祖,玄门正宗。
可是后来这宗门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落了,渐渐消失在历史中,还有一种说法,太一宗渐渐演化为道教,还有一说道教其实是太一宗的一个分支,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道学大家李聃,也就是那个被后世道家尊为始祖的老子,其实就是太一宗的门徒。
我把这事儿跟小张一说,我们两个唏嘘了一番,马上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继续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越往前走,我就愈发觉得寒冷,到了最后,就像走进了一个大冰窖,冻得我牙关打战,鼻涕都快出来了,一边用手搓着双臂,一边看起了最后一幅壁画。
这最后一幅壁画,画的是一行秦兵,抬着一口淡蓝色的棺材,送进了他们抬出黑色棺材的那座大山,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蟒山。
这难道就是我们所猜测的鸩占鹊巢?莫非被抬出来的那口黑棺里面躺着的是周赧王,先在这口棺材里边躺着的正是始皇陛下嬴政?
我看得莫名其妙,听老赵说,被掘开的地脉,已经泄了“气”,去了“势”,实乃大凶之地,不适合再葬人了,这嬴政为什么还敢把自己葬下去,难道他真有办法破了这个不解之局?
想着想着,我抬头一看,这神道已经走到头儿了。
老赵掏出“狼眼”往里面照了照,手电的光线似乎被黑暗吞没,什么都看不清楚,这说明里面的空间非常之大,应该就是主墓室无疑。
“走!”老赵招呼了一声,就准备往墓室里面走。
小张对我打了个眼色,我们两个并未挪动脚步,老赵见此情景,疑惑道,“怎么了?”
“老赵,想让我们走可以,想必你已经知道,这壁画上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说的那个天大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两者究竟有什么关联,你要是不说,今儿个我就在这里不走了。”小张直接开启了耍赖模式,对着老赵连珠炮一样发问。
“你们猜的没错,”老赵点了点头,“这壁画的内容,的确跟我说的那个好东西有关,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就算是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一听老赵又是这么一句,我和小张瞬间火了,正准备说话,却见老赵摆了摆手,“知道为什么我放着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手下不带,却偏偏带了你们两个?”
我和小张面面相觑,同时摇头,这也正是我们一直想问的问题。
“因为我真正信任的,只有你们两个,”老赵苦笑了两声,“那个秘密对人类来说有着无可抗拒的诱惑,任何人都无法在它面前保持清醒,所有人都会为之疯狂。”
“咱们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老赵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害你们的,到了地方,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告诉你们。”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哇!”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跟小张催促道。
就这样,我们三个肩并着肩,走进了神秘莫测的主墓室中。
不经意间一瞥,我似乎看到,神道口的墙壁上,壁画有些损毁,斑驳的颜料下面似乎还有另一层颜料。
这壁画下面还有壁画!
但也许是太过疲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的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就此揭过,没有对老赵和小张讲。
正是这次错过,让秘密的揭开,晚了好多年。